2094 比赛

    林羽的吻是薄荷烟草味儿的。

    林时的味道清冽冷峻，像初冬的山泉。

    岁岁尝不够。她一手抓着阿羽衣服上的绑带，一手握着林时的手腕，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享受的声音，怕被他们听见，就会立刻离开自己。

    两个男孩的心跳离她那么近，隔着厚实的衣物，模模糊糊地共振。

    她想就此滞留在这频率中。

    可她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两只手同时紧紧抓着，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

    岁岁简直不知道有几只手在捏自己的脸，林羽捧着她的脸，林时扼着她的下颚，如果他们这时要动手掐死她，她也认了。

    “你早就想亲我们了吧？”林羽嗤笑一声，似乎觉得岁岁潮红的脸很有趣。

    他松手把她丢回林时怀里，不以为意地揉了揉下唇，甜甜的唇膏味道。

    岁岁回头眼巴巴地看着林时，又不甘心地瞟一眼阿羽。

    阿羽像只她如何都抓不住的飞鸟，她曾经短短拥有过他，几天，几个小时。

    “就当是庆祝行动圆满结束，好不好？”她说，“离开沙漠后，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时：“第一次见到用接吻来庆祝的。”

    “那你现在见到了。我衣服还没脱呢，”这下轮到岁岁“叽里咕噜”，“涂药。”

    “我看你伤得不重，哪里需要两个人来？”林羽说，“我还要去巡逻，交给林时了。”

    说罢转身要走。

    猝不及防地，岁岁发出一声尖利的啼哭，眼泪顷刻间飚出来，她惊慌失措，回身找林时，不住地摇着他手臂：“林时你快劝劝他呀！”

    林时揽住她，反问更像质问。

    “我来劝？你要我劝什么？”

    “叫阿羽别走……”岁岁急的想哭。

    林时抬手捂住她的耳朵，转而对弟弟的背影说了两个字：“快滚。”

    林羽又是何等反骨。他立刻折回——这是今晚第二次回头了，凡是林时对他的命令，他都有立刻反抗的冲动。

    这次他把岁岁从林时怀里抢出来，揪住岁岁的衣襟。

    他替岁岁脱衣服，手脚无比麻利。

    他拆防弹衣和扯拉链的速度快得仿佛一气呵成，除此之外林羽不忘挑剔地“啧”一声，向林时炫耀自己的不可替代性。

    他和林时好像在比赛，此刻林时在下风，他便得意洋洋。

    岁岁沉浸在林时把林羽叫回来的天真幻想中，她以为这是特属于林羽的口令——只要说“滚开”，他就会义无反顾地回头。

    他们继续解她的衣服。

    林时把她的战术夹克向下褪到腰间，随手用袖管打个结，只剩一条墨色针织背心贴身穿着，饱满的胸口像鲜嫩的蜜桃，随呼吸微微起伏。

    林羽拨下肩带，一片深深浅浅的淤青。

    “这么点伤就喊疼，娇气。”

    “比起你们受过的伤……”她心虚地游移视线，似乎被拉回现实，开口时却还是转移了话题——“那个，唔……阿羽，害你没完成这次任务。”

    林时握住她肩头的手指紧了紧，林羽取一根棉签蘸了药膏，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

    “你在同情我？没听错吧。其实在你眼里，我还是那个取代守卫者的杀人犯。这么快就忘了，在通道里对我有多咬牙切齿，用斧子防着我，演戏骗我，说什么……”

    “看在你守着大家直到最后一刻的份上，我直说阿羽才不是坏人，阿羽也做不了坏人。你看，你没有为了任务去杀泽拉夫威尔，而是把他藏在这儿了。”

    结果被林羽狠狠瞪一眼：“……我可没有在道歉！”

    岁岁不怕他凶人，回头找林时的赞同，眼里止不住的雀跃和窃喜都快要溢出来。

    “我说的对吧！”

    林时却是冷淡的。

    “如果我们不杀人，就不会是你眼里的‘坏人’？”

    “泽拉夫和老裴都是无辜的人，如果心里没有这样的原则，那为了达成任务目标，可以谁挡杀谁，但我相信你们不会这么做的。”

    “凭什么相信？”

    “凭我已经认识你们很久很久了。”岁岁温温柔柔地，脱口而出。

    她感受到凝滞的气氛，棉签在林羽指尖转了个圈回触掌心，这是走神的微小迹象。他们的眼神警惕中带着微妙的暧昧，让她的心跳也跟着奋力撞击胸腔。

    岁岁说这话，的确鼓起很大勇气。

    关于中子洲的记忆已经回来了。如果不是她任性要在梦境里多呆一会，或许耗资千亿建设的虫洞就不会起火，他们三个也不会在演习中失散。

    她既想要证明自己和林时，林羽是亲密的，又不敢说出真相。

    于是只好一点点试探。

    岁岁只知道他们这样盯着自己时，腿心会涨起潮水，像某种特定的化学反应，像超网上夸张的广告语，总是让不相干的事物产生缠绵的联系。

    他们的视线，和她的腿心。

    岁岁感受到林时松开自己的身体，淤青上也抹好了药剂，药剂见效比等他们的回应还快，她不甘心。

    “不是约定好你们替我查出积分赛的爆炸物，我来复盘中子洲虫洞事故嘛。”岁岁故作轻松，替自己打圆场，“我这边八九不离十了，你们呢？”

    “所以缘由是什么？”林时追问，“我和阿羽为什么丢失一部分记忆，又为什么受重伤？”

    “cao作失误。”岁岁抿着嘴，心脏难受的快要跳出胸腔，她命令自己不要再开口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认定自己是个自私的胆小鬼，她想要晚一点承认自己的过失，晚一点，再晚一点。

    老天好像读到了她的心虚，气氛忽然变冷。

    她才刚刚亲到他们的嘴，岁岁简直不敢想他们知道真相后，是不是立刻会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甚至，连刚才的吻是什么意思，都不敢问。

    “是谁，什么时候，因为什么细节失误，这才是我想知道的。”林羽似乎不对她的答案抱任何期望，他收好药剂朝外走去。

    覆面又回到林时脸上，他路过岁岁时，低头和她对视片刻，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

    那只手戴着厚厚的军用手套，不能传递任何温度，可不知怎么的，岁岁的眼眶一下子湿了。

    真想大哭着和他们道歉，可她不敢。

    “还有……一些细节，我和同伴复盘一下就有结论了。”她说。

    “没问题，等你的答案。”

    霎时间她和林时的距离好像比和阿羽的还要远。

    那天在车里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