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眼看书迷 - 经典小说 - 驯狼【强取豪夺1v1】在线阅读 - 狼王合欢篇(1540珠

狼王合欢篇(1540珠

    

狼王·合欢篇(1540珠



    这种渴望被他压在心底,并未表露。

    他还是个很好的朋友,一如既往,是她口中“粘人”的存在。

    他有点依赖她了,每日宵衣旰食,在权力的漩涡里跟那些刀光剑影做较量,她那点温度微弱的陪伴与他而言,简直快趋近于全世界的温度。

    伊比利斯曾经问她,最想要什么。

    她说:“有个漂亮的小房子,窗户明亮,有暖暖的灯光,房子里堆满我爱看的书,哦哦,还要有漂亮的窗帘——哇塞,我觉得我可以在那里呆一辈子!”

    他如何能不疯狂渴望?

    这完完全全,完完全全是他给得起的东西。

    然后她说:“当然啦,最重要的是我希望可以待在家人身边,我超级喜欢和爸爸mama住在一起,我都想好了,以后读大学,找工作,也都在我的家乡……”

    他的心又凉了下去,那是种如坠冰窟的绝望感,是得到希望又突然失去的巨大落差。

    可他一贯的风格就是像这样安静地聆听,以至于沈佳仪都没觉察到他情绪的起落。

    伊比利斯已经是只成年的狼了,冬末一到,他也难以抵抗生理的构造,被迫进入发情期。

    正常来说,他的最优策略就是在成年的第一年就选出狼后,早早成婚。

    但是他对此莫名其妙地抗拒。

    他放不下她,又没法接受成婚之后,还和除妻子意外的女性,有这样的灵魂沟通,于是干脆搁置了婚事,安心搞事业。

    但冬末后,他就很少联络她了。

    沈佳仪把合欢做成了不败的永生花标本,只要伊比利斯想,都能联系上她。

    很明显,这个坏男人又玩起了失踪。

    这很过分,他总是这样挥之即来的,搞得好像她是他的仆人一样!

    沈佳仪气鼓鼓的,决定不搭理他了。

    其实在那边,年轻的公狼,曾在数不清的夜晚,微喘着捧着手心的合欢花,爪尖还勾着人体的某个组织,鲜血淋漓,满脸的血污,一双灿金的眼眸却热得发烫。

    伊比利斯心想,原来他也是这样懦弱又胆小的无用之辈,没有勇气去找她,只能阴暗地杀人泄欲。

    其实他行事雷厉而果决,为什么只要关于她,就会如此?

    他顾自纠结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低下头去找她,暗戳戳地续上了灵媒,尖尖的狼耳向后折去,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但很遗憾,她指尖轻轻一弹,把那朵小合欢弹开好远,根本不再搭理他了。

    很好,这下成功让情绪波动很不明显的淡狼坐上了过山车,他终于萌生出一股无名的畏惧,那种害怕的心声清晰明显。

    他竟然害怕了。

    好挫败。

    伊比利斯的情绪在平常并不好猜,但这会儿他难过的太明显,高高大大的一只少年人,垂下眼睫遮住的阴影都透着落寞。

    他被淹没在公文堆砌的小山丘里,躁动的发情期没有任何慰藉,心猿意马,空虚难捱。

    如果拒绝了一只粘人小狗的通讯,这只粘人的小狗只会在白日里默默碎掉,认真工作,然后在漆黑的夜里杀人泄欲,全然是只野蛮而凶残的恶狼,接着翌日白天,再默默碎掉,认真工作。

    牧希神官同样是只雄心勃勃且善于奉迎取巧的狼,他是公狼中少数遗传到占卜天赋的巫师。

    与安塔不同,他很看重自我的前途。

    而他奉迎能获取最大利益的,无非就是狼王伊比。

    很多时候,伊比利斯想要什么,他甚至不需要开口,自有人会为他谋来,这或许就是上位者的优势。

    牧希神官很快发现了沈佳仪的存在,坏心思的狼一旦钻研起来,想要什么都非搞到手不可。

    而沈佳仪这边,她不需要太多甜言蜜语的哄骗,等她自己消气,就肯把小合欢拉出黑名单了。

    故而时隔半个月,伊比利斯再找她,她也就冷冷淡淡地同他讲话了。

    “我想下棋。”合欢传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他的声音还是那种很慵懒的感觉,像是没什么力气,而且气息不稳。

    “你生病了?”她问,很敏锐地捕捉到他气息的异常。

    狼族很忌讳暴露伤口,他嘴硬,“没有。请陪我下棋,好么?”

    “喂,你这朵没礼貌的花,你都不先解释清楚为什么突然失踪!我还没有原谅你好嘛!”她气鼓鼓的凶他。

    “抱歉……”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红着耳廓,甚至只是听见她的声音,他就躁动得不行,这样的他,如何能在发情期联系她?

    “因为有事,不太方便,对不起。”他的道歉很诚恳,声音很淡,竟然有点虚飘的感觉。

    她也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沉默片刻,尽量让语气变得明快,“好吧,你要下什么棋呢?我只有象棋下的好一点点。”

    “黑白六十四格制?”

    “嗯嗯,”她点头,“国王,王后,战马和象。”

    “你先走。”他说。

    “啊?我是白棋?这就开始了?”她局促,抓耳挠腮,“e……4?”

    这是编号化的棋谱,兵从e2走到e4控制中心地带,她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懂。

    伊比利斯很快回应,“e5。”

    他同样走了兵,黑棋。

    “耶?马f3?”她有点惊讶他真的会虚空下棋,又试了一步。

    “马c6。”那边应得很干脆。

    “耶??意大利开局?你有棋盘?”她的惊讶简直快溢出合欢。

    “没有,无妨的。”声音有气无力。

    沈佳仪慌忙从手机里点开国际象棋的软件,他可以没有棋盘,但她三步之后就需要棋盘了,她的脑子完全装不下那么多的棋子。

    于是这一大清早的,她就莫名其妙地被他拉着下了一通超级超级长的棋。

    他的棋风非常的……令人心寒,完全就是那种猫抓老鼠,恶意玩弄对手的风格。

    要不是她多多少少也有点小厉害,不得被他玩死?

    棋风跟人品很像,虽然他平时跟她说话的时候人模狗样儿,装的很有风度,但她大致摸清楚了这个人的内核——超邪恶超闷sao。

    “我要睡一下了,谢谢你陪我下棋。”

    可能是太过困倦的缘故,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带着倦怠时分自然而然的亲近与慵懒,犹如一个卸去甲衣的平和少年,那一瞬间,他好像完全抛却了那种高高在上的贵气,就好像突然变成了个与她距离很近很近的邻家哥哥。

    她歪了歪头,有些茫然。

    合欢一瞬间断连,她也渐渐回归了思绪。

    沈佳仪盯着手中的合欢,皱了皱眸子,心头涌起一股浅淡的疲惫。

    她还不知道,在遥远的异世,鲜血混着泥泞污水,将蓝天映出橘黄的诡异色调,一场残忍而野蛮的厮杀刚刚结束。

    少年狼王身先士卒,厮杀之间,被内鬼自身后偷袭,伤得惨烈惊险。

    他被抬回去,却不能全然信任周围的亲信,撑着意识不肯晕过去,于是才有了这场隔空的对弈。

    因为被银器所伤,他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没法愈合,血流不止。

    即使这样,在浅浅睡了几个小时后,他还是重新披上战甲,坐镇后方,不肯有半点的示弱,也不肯让军心动摇半分。

    作为奖赏,班师回朝的那日,他虚弱地化回狼形,趴在安塔的神殿里,深深沉沉地睡了个好觉。

    安塔念叨他:“王你本就体弱……”

    “为什么只用绷带缠上了?军医呢?”

    “先别睡,王,您在发热,这样睡过去容易梦魇……”

    可他伤的太重,失血过多,近乎是休克性的昏迷。

    梦里,他见到了她。

    他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基于狼族的长相,他构想的她,也有一头乌黑的头发。

    她抱住他,柔软的指尖抚摸过他毛茸茸的耳朵,清甜软糯的声音故意为他放的很温柔。

    “好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下啦,你痛不痛?”

    他灿金的眼瞳看向她。

    她好奇地抚摸过他的尾巴。

    其实他的尾巴很特别,黑色的狼尾之间,隐隐绰着雪白的狼毫,犹如少年人青丝中的白头。

    他卧在她的身侧,威风凛凛的狼,安静地窝在她身旁,任她抚摸着狼毫冷冽的尾巴。

    合欢簌簌落下,草地被粉色的绒毛铺就,在他熟悉的小洲上,一切模糊又明朗。

    他终于肯在虚假的梦境中暴露脆弱,祈求怜爱。

    “可不可以陪着我?”

    “我好孤独。”

    “我需要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闻言只是微微讶然,而后低头吻了吻野兽的脸颊,唇瓣微动,轻柔地唤了声:

    “小伊……”

    他瞳孔猛地一颤,伸手揽过她,在触及她的一瞬,被一声刺耳的铜铃声震醒,尖锐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神庙里泛着回音。

    他霎时意识回笼,猛地睁开眼,看见安塔拿着灵锤,手里还提着镇魂的法器。

    “王,您需要治疗。”安塔有些疑惑,“一旦进入梦魇,就不容易醒来了。”

    她很奇怪,原来伊比利斯也有痴迷的幻境吗?

    那是什么幻境?

    是权力之巅吗?

    狼王灿金的眼瞳渐渐清明,醒来时那一瞬的缱绻与哀伤已经消散,他眼底仍旧是冷冷清清的金色,克制而理性的颜色。

    暗处,牧希神官勾起了嘴角。

    临近高考的三个月,沈佳仪每日三点一线,不再分心于旁的事情。

    伊比利斯也联系不上她了。

    她这一失联,就是半个春夏之久。

    这完全是她刻意的回避,他因此失落了很久很久。

    他是个会自省的狼,联系不上她的时日里,便暗自忖度着自己的言行。

    他不知是哪里冒犯了她,亦或是别的什么。

    反正他这三个月并没有什么开心的时候。

    她抛弃了他。

    她不理他了。

    其实伊比利斯有时候也是只很M的狼。

    人家越是这样不搭理他,他就越想听到她的音信,越想同她说话,越想冲破时空的隔阂与她见面。

    或许她独特的魅力在于时空对她的保护罩,那种不能轻易触碰的禁忌,犹如小羽毛一般,撩拨着他的心神。

    自小习惯了完全掌控的狼王,却在这一层小小的时空隔阂上碰了壁,犹如贪婪盯着玻璃罩中的玫瑰,深深知晓一切美丽,却触碰不到。

    这的确足够叫他抓狂。

    伊比利斯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心中略过很多念头。

    有时候是掠夺,有时候是割舍,有时候被她气的炸毛,有时候又幽怨她的绝情……这样多愁善感优柔寡断,绝对不是他的性格。

    他决定最后见她一面,然后从此再也不见,他要回归正轨的生活,和重新像正常狼一样的心脏。

    伊比利斯有很多爱好。

    他喜欢政治法律,人文地理,星宿历史,也喜欢解剖和药学。

    但其实他对狼族的玄学并没有什么很浓厚的兴趣。

    他心头攒着愤怒,忙里抽闲就库库一顿猛学,资料挑神庙晒过得,术法他不想找人点拨,就在夜里偷偷自己练习。

    女孩的存在必须是个秘密,他绝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这是他独享的秘密。

    像毛头小子一样跑去质问人家,也算是件丢脸且没风度的事,他更不可能让别的狼知晓,于是一味地埋头苦干。

    去趟异世,几乎要折损所有的灵媒,这完全就是赌上一切的尽力一拨。

    灿金的眼瞳盯着手中的合欢,葳蕤的烛火无声摇曳,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他指腹一捻,强行续上了对她的沟通。

    或许是命中注定的某些机缘,他只试了一次,竟然就成功了。

    伊比利斯感觉意识恍惚,好似穿越漩涡般的隧道,他看见层层漩涡堆叠的,一层一层的宇宙百态,虫鸣与鸟啼声声入耳,酷暑的潮湿铺面而来,空气中氤氲着花草的香气。

    嘈杂的人语……

    好吵。

    他敛眸,只见眼前是迭起的人潮,人类,好多好多人类……他们衣着怪异,有些女人甚至堪称暴露,将手臂与大腿公然暴露在外,超短的裙摆,一转身便看得见臀部之下的两团阴影。

    伊比利斯并没有过多惊慌。

    人类穿上衣服,对狼族而言,就像宠物批了花布,只是这里真的很开放。

    还有那些人头上顶着两个圆形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