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3
结局3
“小鱼儿,我好冷。” …… “我好想周蔚啊。” …… 漆黑的木箱里,幽闭的环境放大了周遭所有的声音。 周然听到木箱外有寒风肆虐呼啸而过的声音。 大概是被埋在一片空旷的地带,她甚至能听到飞机低空盘旋的轰鸣。 恐惧不由得在心底蔓延滋生。 余雨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在黑暗里散发着幽幽的暗色。 她环抱住周然,两个小姑娘并排躺在一起,头碰头,在狭小的空间里紧密依偎着。 余雨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小然子,这半年你在香江做什么了?” 周然从昏睡中醒来,撩起眼皮想了想,轻轻摇头。 “没什么有趣的事,每天都在上学。” “外公去世后,舅舅送我回教会学校继续上学,那边的女学生有些排外,她们说我是大陆来的,说话听不懂,上课也不愿意和我坐一起。” 余雨有些好奇,“那怎么不回来京城呢?” “托马斯医生说我的治疗还没有结束。” “小然子你生病了?”,余雨问她。 “不知道、小鱼儿,哥哥和舅舅瞒着我,可是我想我大概是生病了。” “那你很难受吗?” “还好…多亏有你每天和我聊天。” 余雨面朝头顶的木板,突然咯咯的笑起来。 “然然,你瞧我们现在,像不像小时候玩的冒险游戏?” 周然立刻明白她在说什么,眉眼一弯。 “像!” * 小时候,周然是个混世小魔王。 那余雨就是她的狐朋狗友,两个小姑娘狼狈为jian,上天入地。 常常身披着床单,手里拿着玩具小手枪,一起跑进后山玩游击队的角色扮演。 周然和余雨当大英雄,薛琮和其他小男孩被迫扮演汉jian走狗。 每次周然和余雨都会悄悄躲在一个密闭的小空间里,等着薛琮他们靠近,然后一举伏击歼灭敌人。 余雨打开了话匣子,兴奋的和周然聊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小然子,你还记得我们以前怎么整蛊呆头鹅老师吗?” “记得,你把二踢脚扔进老师的公文包里,吓了他一跳。” 余雨反驳,“哼!周然你少来,分明是你数学考了6分被他打了手心,才撺掇我去做的!” “那之前有次你用弹弓把薛琮家里的玻璃打碎了,甩锅给薛琮,害他被他爷爷打屁股。” “这事儿是你做的,没法儿抵赖了吧!” “屁!那是我手滑不小心,后来我爹可带我去薛家赔罪了!” “而且是不是你把院里散养的鸡尾巴上的毛全给拔了!前院的一大爷找了好久的罪魁祸首。” 俩个小丫头你一句我一句,没一会儿就把小时候干的坏事抖了个干净。 * 闹了半晌,周然身体热起来,意识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因为有余雨的陪伴,变得没那么害怕。 可清醒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遗憾和后悔。 “余雨,我是不是要死了?” 小姑娘挫败的耷拉着眉眼,眼眶泛红。 这一刻,少女的无助展露无遗。 她想念周蔚,想念得要死。 她明明下一秒就可以见到哥哥,却奈何命运弄人。 她迫切的想要见到周蔚,却只能在空洞幽闭的木箱里惶惶不得要领。 “小鱼儿,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周蔚见面了。” “你知道吗,我还没…” 酸涩的嗓音卡在喉咙,如一片guntang的烙铁上不去下不来,灼烧着皮肤。 周然有很多遗憾。 她和周蔚有很多遗憾。 她还没有见到周蔚,没有亲亲哥哥的脸颊,没有埋进他的怀里撒娇。 她还没有去做两人约定好的许多稀奇古怪的事。 没有在摩天轮上接吻,没有在雨中跳舞,没有一起去江南定居。 她还没有为周蔚穿一次婚纱,哪怕他们无法结婚。 她还没有告诉周蔚,她很爱他。 脑袋嗡嗡作响,昏昏沉沉的击打着脆弱的神经。 眼泪无声的滑落,顺着脸颊掉在木板上,渗透进去变成一圈圈洇湿的小黑点。 “余雨,我好害怕。” 好怕自己就这么死了。 好怕再也见不到周蔚。 不知道周蔚找到她后,看到她难看的尸体会不会难过。 周蔚,她最爱的哥哥。 要是她不在了,他又该如何度过下半生。 空气中潮湿腥涩的泥土气息顺着鼻尖钻进鼻腔,周然的心脏发出闷闷的钝痛。 余雨转过头来。 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然然,别怕。” “你乖乖的,蔚哥一定会来救你的。” * 纪家。 周蔚和纪涟淮一站一立。 午后的太阳一点点倾斜,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逐渐铺满整个室内。 驱散了室内的冷意。 男人身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眼底却没有丝毫暖意。 “纪涟淮,你也知道你是一个废人。” “手段下作到去绑架一个无辜的孩子。” “真是可悲。” 纪涟淮年少变故腿部落下残疾,保守冷眼和嘲笑。 早就不知什么是羞耻惭愧,他只知道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嘴角噙着笑,带着蛊惑空灵的声音自喉咙里溢出。 “少禹,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周蔚不置可否,纪涟淮回来无非是为了给他母亲报仇。 报仇,即要他和纪涟平的命罢了。 只是,罗青荣的死。 “你母亲,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没想到纪涟淮摇摇头,一派从容。 “母亲她行事冒进,刚愎自用,总是要吃亏的,我劝过她无数次。” “况且,我也无意和涟平争抢纪家的东西。” “我只是不甘心…” 男人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眸,对上周蔚的视线。 “世人都说你周蔚谦谦君子、克己复礼,功成名就,在人前享受着所有的荣耀歌颂。” “可是我却只能如蝼蚁一般躲在阴暗的角落,不见天日。” “所以啊,少禹,我好想看看,若是你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该当如何?” 纪涟淮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成功看到周蔚脸色骤变,脸色挂起得逞的笑容。 周蔚想错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正面交锋。 他要的,一直都是周然的命。 * 周蔚几步上前,不带半分犹豫,出手如电,大掌一把掐住纪涟淮。 力道之大,直接掐着男人将他整个提了起来。 随后毫不怜惜地单手拎住他的脖子,掼到了一旁的地上。 像垃圾一样,纪涟淮整个身体砰的一声被扔在地上。 他用胳膊肘撑着身体试图坐起来,试了几次后皆以失败告终。 最后不得不以一种狼狈的姿态侧趴在地上。 “杀了我吧,少禹。” 纪涟淮吐出一口鲜血,扯着嘴角,神色颠狂,眼里全是诡谲的兴奋和期待。 吐着蛇信的嘴巴里说着残忍的事实。 “我死了,你就永远不会知道周然的位置。” “她现在说不定就关在某个离你很近的地方,正在被老鼠啃咬着身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猜猜然姐儿会不会哭着喊你的名字,她会不会心里怨恨你没有找到她?” 看到周蔚微颤的双手,鬼魅的笑脸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纪涟淮更加得意了,支起下巴。 “哈哈哈、周蔚,原来你也会害怕、你也会无能为力?” “瞧见你这副样子,真让我开心。” * 门外响起叩门声。 周蔚眼眸一闪,随即快速恢复冷静。 垂眸乜着他,“纪涟淮,大费周章回国不容易吧?” “还好,再难不也挺过来了。” “你一个废人,许给魏彪什么好处,让他心甘情愿帮你?” “是他的情人?” 魏彪躲在南洋的情人,现在在纪涟平手里关着。 纪涟淮拾起遗落在一旁的木雕,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那女人是他的命根子,我告诉他,只要做好这两件事,我便可以帮他们远走高飞。” “所以啊,陷入爱情的男人总是鲁莽冲动,不计后果。” “你说这些事哪个不是杀头要命的祸事,随便哄他两句,他还真就去做了。” “可是”,纪涟淮一顿,“你再如何猜测都已经晚了,不是吗?少禹。” 周蔚眉眼冷淡,“你都说了,魏彪不过是一介莽夫,你不会和这种人为伍。” “呵,那不然和谁呢…” 周蔚转身拉开大门,从萧逸手里接过一份文件,低头随手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这些是这半年里你和顾合同来往联系的详细记录,你要看看吗?” 手里的文件扔到纪涟淮身上,纷飞的纸张像漫天大雪。 “比起魏彪,我倒是更好奇,你和顾合同交易了什么条件?” “顾合同。” 纪涟淮眉梢轻动,有些讶异,又带着些许赞赏。 “少禹,不愧是你,果然猜到了。” 顾合同,周耀晴的丈夫,兄妹俩的姑父。 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高门赘婿,薄情寡义,狼子野心。 周蔚嘴角紧抿,“真是难为你把他拉拢过来了。” 纪涟淮恍然,摇摇头。 “原来你早就怀疑他了。” 萧逸走进来,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宗月璞已经成功逮捕顾合同,并在他家里找到孟令复被盗走的资料文件。” “另外、” “根据他的交代,我们在棚户区抓到了魏彪。” 周蔚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应,“知道了。” 双眼微阖,那颗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和纪涟淮同处一室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来说都是煎熬。 meimei的安危如利剑悬于头顶,他却只能被动等待。 只有找到魏彪,才能知道周然的下落。 若不是为了找到meimei,周蔚现在恨不得直接杀了纪涟淮。 看到周蔚抬脚就要离开,纪涟淮有些急切的喊住他。 “周蔚,你找不到她的!” “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她早就死了!” “就算你找到她,也只会得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男人脚步一顿,折返回身,一脚踩在纪涟淮的断肢处。 用力一碾,成功听到男人吃痛的闷哼。 枪口对准他的眉心。 “纪涟淮,你最好祈祷到她没事。” “不然,我会让你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纪涟淮眼神怔忡,解脱般闭上眼。 嘴角微微上扬,勾起瘆人的弧度。 他又开始嚇嚇的闷咳。 “周蔚,我在地狱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