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5 學校生活2
II-5 學校生活2
「妳也要玩嗎?」 兩個班上的男同學看到我站在附近,中斷遊戲跑來關心我。他們倆個都滿臉是汗,跟我講話時喘得像兩條狗,我順手遞了瓶水給他們,並拒絕邀約。 「不要,我站在這裡看就好。」 「哈~可是我們想跟妳玩。」 他們飛速分完水,試圖繼續邀請我,這當然不可能答應,還好他們馬上被同伴拉走。 「謝啦!我好渴,瓶子我們丟。」 陽光熱烈,站在一旁看小孩子像狗一樣奔跑或許家長會覺得有趣,但我的角度太矮了很無聊,雖然很想去別的地方,讓大人特別通融自己也不好,想了下,我決定拿出課本繼續用功。 為了在下周前掌握可以寫出一篇作文的詞彙量,我像個考生般閱讀,真令人心酸。 今天的校外課程就在我打完作業草稿後結束了,回程時我湊到班上另外兩個女生旁邊打聽。 「若艾,妳們剛剛為什麼跟隔壁的吵架啦?」 小女生聞言一臉糾結,但還是告訴我。 「她們說妳讓老師丟下我們,只陪妳去玩,其他男生可以去買東西,但是妳害女生都不能離開草場。」 我只不過走得比較遠上廁所,怎麼會出現這種誤會? 「對不起啦,草場附近的廁所人太多了,所以老師帶我去比較遠的地方,我們真的沒有去玩。」 「但是妳真的去很久,她們班的愛麗絲不小心尿出來,還被男生發現了,很丟臉耶,她一直哭,都是妳害的。」 啊?如果真的那麼急著上廁所,讓農場導覽或隨行護士幫忙看人不行嗎? 但小柔跟若艾都用譴責的態度看我,只好無論如何先道歉了。 「沒關係,妳下次知道就好。提奧多爾有買農場的零食,妳要一起吃嗎?」 昨天還態度冷漠的女孩今天友善度暴增,我當然順台階下。 「很好吃,謝謝妳跟提奧多爾。」 「不客氣。問妳喔,回去後妳哥哥會不會來接妳?」 「不知道,監護人不來接不能下課嗎?」 若艾似乎對哥哥很好奇,小柔也在一旁幫腔。 「下課可以自己走,但是妳的哥哥看起來人很好,我們都沒有哥哥,也想要個跟妳一樣的。」 「沒有哥哥的話真的會想要耶。」 實兄確實不是每個人都會有,但情哥哥這種東西我以為這個世界的少女多少會有幾個?我腦中的哥哥比較像盧卡斯那種,年齡更近,能一起玩的對象,方諏對現在的我來說更接近年紀小的爸爸,而養父大人則像個親戚家叔叔。 當然這些想法不能說,我跟兩人繼續著小孩風格社交,得到不少資訊。 如若艾的全名是斐若艾,斐是母姓,上面有個姊姊,沒有其他兄弟姊妹,媽媽沒有結婚。而小柔叫做斐若柔,兩人是親戚,小柔底下有一堆弟弟,調皮搗蛋讓人討厭。 這兩個女生是班級中心,轉學第二天跟她們搭上話,我的學園生活應該穩了。 快回到學校時方諏問我車子會開到哪個門,我連學校有幾個門都不知道,於是發了位置同步給他,看來他會來接我,而若艾聽到後更是喜形於色,實在很像期待見到心上人的少女,醒醒,妳才幾歲。 一下車就看到哥哥顯眼的站在那,若艾跟小柔勾著我迎上去,但我的目光被旁邊車上下來的女孩吸引,她一下車就飛奔到一名男孩懷裡,既不是在農場陪伴我的女孩,也不是跟若艾吵架的女生,多半就是「愛麗絲」了。 那名男孩突然抬起頭跟我對上眼。 他在瞪我。 那個男生看起來大概12歲左右,不確定是不是已經升入中學部,為了逃避視線,我也飛撲進哥哥懷裡。 「唉!妳今天幹嘛?」 「哥哥抱。」 我抓緊他的衣服遮住臉,太過熱情讓他不太適應,加上同學站在旁邊,比起meimei的撒嬌,他更在意meimei的同儕,我趕緊向哥哥介紹兩名同學。 「這位是斐若艾跟斐若柔,他是我哥哥方諏,中學部二年級。」 「你好,我是長青嶺斐家的若柔,媽媽是斐廷翊,很高興認識你,你的功課一直很優秀,家中大人總嘮叨我們能跟你學習,請問你願意與我交朋友嗎?」 若柔cao著極度熟練的社交辭彙向哥哥打招呼,並遞出行動上的通訊錄頁面,像極了曾經看過的商務業務,這如果是上流社會孩童的必備技能,那我過去的社交等級連6歲小孩都不如。 「妳們才一年級就這麼優秀,應該讓秦頤跟妳們學習才對。」 方諏從善如流交換了聯絡方式,我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譴責他深為大人居然手握陌生小女孩私人號碼,這在我的常識中是變態或本本才會發展的劇情啊! 看見那兩人掏出3C,我也跟兩名女同學加了聯絡人,再一起寒暄一陣才各自分開回家,當然,我是被帶去吃晚餐後回宿舍。 「我不能進入女生區域,妳記得回去後先把書念完再去玩。」 「知道~」 他不太滿意我鬆弛的用語的樣子,抓住我的頭亂扭一通。 「聽話,我打語音給妳要接。」 「好~」 回宿舍時,隔壁學姊正坐在桌前跟人視訊中,我們簡單打過招呼,然後一邊打擾對方一邊做事,上學第二天就這麼過了。 雖然方諏叫我要接他的來電,但他並沒有打來。 第三天的上課乏善可陳,我依舊為了語文苦苦掙扎,直到這天放學。 禮拜四的下午三點半,我被陌生老師帶到藝術大樓,因為監護人替我申請了豎琴課。 為什麼是豎琴? 在參觀完音樂教室後,被通知要上樓到西邊最裡面的教室報到,這間是舞蹈教室。我還得跳舞? 這些問題沒有人回答我,但是我得到了每個周五的自主課程必須增進修養的待遇。 明明我的養父是學者,教育方式根本是拿了別人女兒的課表改的。 我既沒樂器也沒舞鞋,週五回家最多做點暖身練習,在房間稍微做了些拉筋,感覺身體並不柔軟,這種筋骨練舞根本是酷刑。 「姊姊們也會跳舞嗎?」 「社交舞大家都會。」 我忍不住趁二姊在客廳時問了這個問題,但我想說的當然不是這種實用性質的舞。 「所以芭蕾、現代舞這些妳們也沒學過吧?」 「學跳舞這種事沒什麼好炫耀的。」 二姊不耐煩的跑回房間,還大力「砰!」地關上門。 明明有門弓器跟防撞條,怎麼做到的? 不過既然姊姊們不用習舞,我或許可以嘗試爭取看看別上這種高強度課程,畢竟我連好好慢跑都還做不到。 晚飯時被問了課業相關問題,我老實回答了念得很辛苦,又被勒令拿作業來給大人檢查,戰戰兢兢遞上去後果不其然收到一眾皺眉跟嗤笑;最後他們一臉放棄地關心才藝課進度,我不小心把打了整天的腹稿拿來推託了,藉口就用「沒有道具」。 養父很認真斥責我的心態,並要哥哥在課餘時替meimei補習。 「你是她監護人,連這點關心都不懂?如果你不喜歡meimei,我們幹嘛辛苦領養她。」 呃,在餐桌上說這個? 「你的嘴果然是多長的。」你看,馬上被數落了。 「我生的小孩不能念?本來他吵著要meimei,我也給他了,帶回家就不關心,果然不能讓小孩養東西。」 「我不是東西。」 「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我還想反駁,但養母已經起身尖叫著要丈夫滾出廚房,養父也摔了餐具起身就走,雲下哥哥隨後毫不在意地收拾桌面,甚至幫我跟姊姊們的盤子都又添了一些食物。 餐桌上氣氛讓人食不下嚥,姊姊也抱怨我造成大人吵架,是「不如丟掉的麻煩」,但二姊趁養母再度生氣前也丟下晚飯跑掉,大姊直接在餐桌上哭哭啼啼的表示家長只偏心meimei不愛自己,於是獲得養母愧疚的道歉跟擁抱。 其他男人都盯著我,是想看我的反應嗎?這些眼神讓人壓力好大,只不過抱怨自己不想上才藝課,居然是如此罪惡到會讓家庭失和的主張? 養母帶著親生女兒下了餐桌,現在只剩我、方諏、雲下家的哥哥跟叔叔,再也吃不下飯後我也放下餐具,但就此離開更突兀,所以只好忍著尷尬的氣氛坐到大家都吃飽為止。雲下哥哥第一個站起來,將餐具收到洗碗機裡,臨走前還對我說:「妳慘囉。」 什麼意思! 我急忙想把碗筷也收拾後去問清楚,但方諏不打算放過我。 「秦頤,妳坐下。」 「是……」 被家長數落過的監護人開始像我解釋興趣的功能、兒童意志力、無法堅持學習造成的遺憾等等,簡而言之他努力說服不喜歡才藝課又跟不上學業課的我教養的重要性,跟才能及天賦尋找的花費等等,擔心才藝用品買了不適合浪費錢,要我先把所有安排的課都聽過再說。 與苦口婆心的方諏相比,雲下叔叔簡單粗暴,直接表示會帶我去買樂器,我不敢再說不,於是週末最後一天,我們出門逛街。 除了豎琴,舞衣也被順便買了,我的尺寸沒有現貨,得過幾天才能拿到。舞服這東西不同時代會有不同的造型材質,但起手基本都是緊身衣跟軟布鞋,不合身可沒辦法。 獲得樂器後就是練習,我原本要回房間默默用功,但哥哥要我別在養母家,最好是在他房間練習,帶我到同棟不同層的屋子。 「雲下叔叔跟哥哥也住在這裡嗎?」 我好奇問到。 「他們住頂樓,比這間大兩倍吧。」 「那能去參觀嗎?」 我在玄關等哥哥替我脫鞋子,他單膝跪在地上握住我的腳踝,熟練地拔掉皮鞋,這個動作簡直像漫畫裡幫大小姐穿鞋的執事,雖然住院期間已經連衣服都是別人幫忙穿的,但行動自如後還被人這樣服侍實在太害羞了! 跟養母吵完架後拒不見面的養父坐在客廳跟朋友看片喝酒,見到我們抱樂器進來毫不易外地向朋友介紹人家上次來還沒有的小女孩。 「這是我上次跟你說的幫兒子養一個老婆,妳來打招呼,他是我跟妳媽以前的同學。」 「叔叔好。」 兩個大男人注視的眼神讓我有些緊張,只想快點跟哥哥進房間。 「阿睿叔叔好久不見。」 「不錯啊都有女友了,比你爸有潛力!」 「還好,我們先進房間了,秦頤來。」 沒有打算招待父親朋友的少年不由分說牽走我,不需跟陌生人社交讓人鬆了口氣,。 「隨便坐,琴盒以後放這。」 以中學生來說這房間可稱作乾淨整潔,但仍沒有個足以放進整把琴的空間,方諏動手收拾出未來放置琴盒跟練琴的空間。 「我可以坐床上嗎?」 「坐吧。」 我把棉被移開,爬到房裡看起來最空曠的地方盤腿坐下,結果被看不慣我坐姿的房主指示拿枕頭靠著也行,至少要用雙腿併攏的坐姿。 我嘗試了伸直平放、側坐、跪坐等姿勢,每個都不太舒服,最後自暴自棄乾脆躺下了,原本以為又會被糾正,但方諏對我軟爛的樣子反而沒有意見。 結果還不等人整理完,我就睡著了。 「兒子,你媽叫你上樓吃晚餐。」 成年男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倏地跳起來,嚇到只是在叫哥哥起床的養父。 「怎麼了!」方諏也被我驚醒,我這才發現他剛剛睡在我旁邊,窗外天色已經黑了。 「你們兩個準備去吃飯,吃完回學校。」 「嗯。」 昏暗的房間中被男人居高臨下看著的目光讓人緊張,我努力微笑應答,但養父不知道在等什麼,遲遲盯著我們不肯走,片刻後又催促。 「你聽到沒,快點。」 「好……」 溫熱的人類頭顱從後面壓上我的肩膀,濕溽的氣息灑在脖子上,帶來讓人心跳加速的微癢,幾乎親上我后頸的人從後面環抱住腰,將我提進他懷裡。 「……」 「……呃?」 養父仍然看著我們,但似乎有些無言。 「那個,我們馬上好?」 「等一下……」這個姿勢是被當成娃娃嗎?抱著我的人一改剛才受驚嚇的模樣,用一種黏糊托拉的態度遲遲不動作。 「被嚇到頭好痛。」 「總之你們快點,監督你哥。」碰地一聲關上門,大人終於出去了,但起床開機困難的人沒有立刻放我走,而是又磨蹭了一陣子才爬起來,準備回學校。 「我幫你換衣服。」 貴族寄宿學校要學生在校外盡量不要穿制服,為此拿掉了不強制住宿的低年級生的服儀規定,所以我現在更換的不是制服,只是單純把假日逛街穿的充滿蕾絲花邊的裙子換成樸素風格的便服。 青少年衣櫃裡放滿小女生洋裝簡直突兀極了,我腦中不小心跑過「夫妻共用的衣櫃中丈夫通常只擁有1/4不到的空間」這個報導,又倏然想起舊家中只能與盧卡斯共用衣服的自己,覺得「佔據男方衣櫃」好像是每個女性的天賦。 很有光源氏計畫態度的少年很認真幫我挑了套線條筆挺的襯衫裙搭配英倫風罩衫,連襪子、髮飾都挑好,我乖乖任人穿戴,扮演換裝娃娃。至於裝扮風格是不是我的喜好這種問題,都有人免費替你準備衣服,還是道謝就好。 就這樣,我提著琴盒回到學校,開始新一周的校園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