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鹭鸶的忏悔（1）

    月，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陨落人间的。

    说陨落，是因为…从天使变成，我身边的……这副样子，着实不能不说是一种陨落。

    她到底为了什么而到来，我没有问过她。

    我只记得，那天晚上，她周身笼罩着一团白色的光，优美的翅膀熠熠生辉。就像一轮……最最圣洁的月亮。

    只照亮我的，只落在了我的屋子里，只照着我的月亮。

    她站在我那小破烂房子的阳台的阑干上，有些迷茫地左右张望。

    然后，她转过头，看到了愣愣看着她的我。露出了非常非常可爱的满足的笑意。

    那个时候，她的眼睛里有点点亮亮的，闪着光的小星星。

    我的手紧紧捏着窗帘，完全被她的美丽所震慑。

    所以，我一动也没有动。

    她就脸上溢着期待地自己向我走来了。

    不过，她好像还没有学会如何用双腿走路，或者也许她还没有适应地球上的重力，或许她的翅膀太重，要在阑干上转身然后轻轻跳下来，一时她没找好平衡，总之，她下阑干的时候完全没有站稳，似乎是直接扑下来了。

    阳台的灰尘完全没有影响她的光芒，似乎她洁白的裙子不会沾染一点污渍。她抬起头，嘿嘿地咧开嘴笑了，带着初学走路不小心摔倒但不哭的小婴儿的娇憨。

    她挠了挠头，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像不知道要怎么站起来。

    她比刚刚站在阑干上离我更近了，近到她银白色的长发似乎就要触碰到我今天走了许多路还没有洗过的脚。

    所以，这一次，我靠近她蹲下身，向她伸出手。

    她马上也向我张开手臂，是索求拥抱的姿势。

    所以，我环抱住她，将她从地上抱起，使她站立。

    她的体重很轻，只相当于一个六七岁纤细的孩童。我没有费什么力气。

    她就轻轻地依靠住我，松开环绕我脖子的手臂，让手滑落挂在我的肩膀上，脑袋贴在了我的胸口。

    我慢慢带着她往屋子里面走去，我退一步，她进一步，就像我在教她华尔兹的舞步。

    每走一步，她的身后就像有零零碎碎的细钻洒落，blingbling的涟漪一路跟随进我那昏暗的屋子里来。

    蓬荜生辉。

    这个词出现在我脑子里。

    带有阳台的这个，是我屋子的主卧。此外，我还有一间，总堆着我不想及时洗掉的锅碗和没及时收拾处理的外卖餐盒的厨房，一个倒还算干净但有些老旧又十分逼仄的浴室，一个只有一张普通桌子的简陋客厅，和一个锁住的次卧。

    屋子昏暗没有开灯，是因为她到来时，是我做梦醒来的半夜。我已经忘记我为什么醒来，我只记得我摁了开关，灯却没有反应，第二天发现是保险丝不知什么时候因为什么烧坏了。

    正因为昏暗，我想，她才安心地卧在了我的床里睡去。不必去看见旧旧的墙壁老老的黄色，不必去注意上一家房主调皮的小孩留在墙上的笔迹，不必去发现各个家具边缘缝隙上和各个角角落落里堆积的灰尘，也不必去留心抚摸被套上起了粗糙毛毛球的老气花纹。

    就是这样一间老旧的二手房子，已经花光我所有的积蓄了。在一个老旧小区的健身楼层，没有预备新装电梯，也没有顶层附送的小阁楼。我希望可以有一个小阁楼，这样不必锁一间次卧，或许我也可以再匀一间出租，拿阁楼来工作。

    但没有一间屋子比我这一间更便宜了。

    顶楼不是房东改成好几间来出租，就是比我的屋子要贵。

    月，为什么要来这样一间屋子里？

    我抚摸着她毫无防备的睡脸。天使落入凡尘，一定也像我们影视剧里被剔除仙骨的下凡神仙，要吃一番苦头，所以她累坏了。

    为什么这样人畜无害地任凭我拥抱？

    她贴近我的身躯时，我无法抗拒的生理反应，坚硬地抵在她柔软的肚子上，她是天真而一无所知的。

    但我还没有无耻到放任这种兽类天然的冲动，让生理的欲望支配我的理智。当然，我明白，我其实没什么资格来说这种话的。

    因为——能够支配我的更大的欲望，早已超过人类理智与道德理性能够接受的范围。这种兽类寻求交配繁衍的欲望，与我变态性的冲动相比，甚至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罪恶。尽管。罪恶无论大小，不必比较，就是罪恶。

    而月，却从一而终地纵容着我的罪恶。

    月，到底……为什么？

    那天，我一边不知餍足地抚摸着她柔软而有弹性的光滑脸蛋，一边用另一只手包裹自己藏在被子挺立的欲望，让粘稠的jingye渗进被褥里一股又一股。

    但我没有其他的进一步动作。

    我清楚地知道，我只是被美丽所震慑和吸引，而我当下的欲望，就仅仅只是欲望使然。这种欲望是我坦然承认和面对的，我不会觉得污秽或亵渎。而喜欢与爱的产生，还需要更多条件。

    被美丽所吸引，这无可厚非，不是吗？

    我说了，我并不因此而觉得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