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二選一

    可惜，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不畏虎的初生之犢，白勳他得罪不起，這人他更是沒有違逆的本錢。只能任著他用那意味深長的目光，侵蝕著自己……

    莫椿祈豪邁地一口飲盡杯中的香檳，白勳立刻流暢地接過空杯，遞過去一杯盛滿的。他拿著滿滿一杯香檳，看上去依舊慵懶，只是雙眼精光迸露，緊盯著陸鳴，道：「挺年輕啊……小陸……叫你小陸可以吧，我的年紀都能當你爸爸了……」他自顧自地說著，也不給陸鳴回答的機會。「身材不錯呀……有在做什麽運動嗎？」

    陸鳴扯了扯嘴角，露出個禮貌卻仍顯僵硬的微笑，道：「是……平常有健身和游泳……」對方的視線一直在他胸膛和下體打轉，簡直就像是要隔著衣服看穿他一樣。那種專注而狂熱的注視方式令他心驚。畢竟，就他的認知：沒有一個男人會這樣看著另一個男人的。尤其自己既不秀麗也不纖細，實在不明白為何對方的目光會是這樣。

    「哦……不錯……」莫椿祈總算收回了視線，淡淡地這麼說。同樣是那種聽不出情緒起伏，贊同或不贊同的語調。

    他推開了腿間江函允的頭顱，向白勳道：「我等會兒還有事，沖個澡就走，不必送我了。」

    語畢，他站起身，攏了攏身上的浴袍，施施然地朝客房方向走去。

    白勳望著他的背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別過頭，滿臉嚴肅地對還有些呆愣的陸鳴道：「陸局長，跟上去吧。」

    陸鳴身子一震，臉色忽明忽暗。只聽得白勳道：「我請人調查過莫老的喜好，但得到的報告都很籠統，只知道他偏好年紀輕的，男女不拒，玩兒過身材姣好的模特兒，也玩兒過沒什麽姿色的普通公務員……但是現在看起來，有一件事至少我已經確定……」他看向臉色陰晴不定的陸鳴，語氣堅定地說：「他對陸局長的興趣，明顯的比對江老師，大得多。」

    白勳閱歷豐富，自創辦了俱樂部以來，和這麼多形形色色、各種各類階層的人來往、斡旋，看盡了人性的欲望和貪念，沒理由看不出來：方才莫椿祈打量陸鳴的眼神，帶著十成十的色慾—那絕不是一個單純的，打量下屬，或是陌生人的眼神。而且，莫椿祈分明才和江函允激烈床戰後不久，再怎麼說，也不該如此性致勃勃……除非就是……比起江函允這種纖細騷浪的美男子，他更偏好肌rou健美型的硬漢……誰知道呢！這些個達官貴人，什麽山珍海味都嚐過，也許更遍好重口的也說不定呢！

    陸鳴沒裝作聽不懂白勳話中的意思，因為方才莫椿祈的視線也讓他同樣有即將被生吞活剝的感覺。

    只是……為什麼是自己……？無法想像……

    他僵著聲線，甚至有些慌亂地對白勳道：「可是……我不會啊……」

    和江函允，是他第一次和男人發生關係，也是當一號。被男人壓在身下，被進入什麽的，難以想像……而且……對方的年紀，幾乎都可以當他父親了……

    白勳瞥了他一眼，拍拍他，難得緩下語調安慰：「你也別想那麼多，他都說了他等下要離開，也不一定會發生什麽事……帶著這個。」他塞給陸鳴一小袋，五顏六色的，像糖果一樣的東西。

    「如果真的要……就吃一顆吧，會讓你好受點。快點！至少在他離開之前，跟他搭上話，否則督察這事，算是告吹了！」他催促。

    陸鳴捏緊了那袋藥丸，突然覺得一陣茫然。

    要作到這種程度嗎？為了一個督察的位子，要連身體都獻出去……？能當到局長，他已經很滿足了呀……

    許是看出了他的動搖，白勳的嗓音又恢復成以往的清冷，一針見血地道：「莫老對你的興趣，已經明顯到你我都看得出，如果你沒有任何表示，你真的以為往後你在警界還有生存的空間嗎？」

    陸鳴身子一震。在白勳的提點之下，他才發現自己的遲疑和偏安的心態有多麼可笑—在這場權利遊戲中，如果不能夠一直往上爬，那就等著被其他人踩著你的肩頭當跳板。沒有升級，就是沉淪，僅有二選一的單選題，沒有停在原地的選項。

    已經……不能回頭了。

    陸鳴咬咬牙，將那袋藥丸放入口袋，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邁開腳步。

    整個飯店頂層都是總統套房的範圍，因此，除了方才白勳和陸鳴所在的，與宴會廳相連的主臥室之外，還配置有數間小客房，可以讓身份尊貴的賓客單獨休息、沐浴，或是在裡頭商談要事所用。

    莫椿祈便是在其中一間客房裡。

    陸鳴站在那間客房前，手臂抬了又放，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敲了門。

    『叩叩』兩聲，像是喪鐘一樣的聲音。

    「進來。」

    聽起來莫椿祈還未進浴室，很快便回應了。

    白勳料得沒錯……他當真……是在等他們……等他……有所表示……

    陸鳴的下顎收緊，深吸一口氣，壓下門把，推門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