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审问
(二百)审问
完颜什古顾着和赵宛媞亲热,盈歌却半宿没睡,熬在营里等待审问结果。 完颜京是个只听妹子安排的大莽汉,历来说什么干什么,当夜就领人去把商队的其他喽啰都捉回来,组织人手把货物都带走。 没空理会其他,再者,完颜京除了莽还是莽,叫他审问那些蒙古人,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捉到的商队的人全被塞给了盈歌。 “都统,都统!” 白帐里烛火明亮,盈歌靠在长背椅里,闭着眼稍稍眯了会儿,忽听帐外传来叫喊,立即醒神,睁开眼,见一面皮黝黑的虬髯大汉风风火火闯进帐来,甩着两条粗壮臂膀,大步流星,险些把盈歌帐里的小几碰翻。 看起来十分着急,汉子气都没喘匀,手搭肩膀作了礼,接着嚷嚷开:“都统,那人好像快被我们弄死了!你看咋办?” “不是让你下手轻点儿吗?” “轻了啊,就,就是弄了点儿水,哪知道他能呛过去......” 越说越心虚,仁多布里挠挠头,黑皮脸上难得透出几分红晕,他有点儿挂不住,毕竟刚把其木格抓来,他就兴致勃勃向盈歌申请审问他,还保证绝对不会把人弄死。 “行了,”盈歌无奈,对自己部下的鲁莽行径见怪不怪,也怪她心急吧,她叹口气,站起身,抓过披风裹在肩上,对仁多道:“走吧,我去看看。” 今晚,她带的人手全是铁浮屠营内的精锐,也是她培养的心腹,为的就是把巴图一伙打捞干净,完颜什古事先对盈歌说过其中蹊跷,尤其是那个郭天师。 如果他真是郭京,那便牵到朱琏身上,她绝不能放过。 死不死其实不太重要,完颜什古都把巴图杀了,其余人等都是小角色,即便是被完颜什古当众指为商队新首领的其木格,所能利用的价值也十分有限。 巴图都不曾窥见真容的神秘天师,其木格对他知道的不会太多。 已近三更,突然降寒,竟比前半夜冷了不少,还下好阵霜,靴子踩在泥地上,一阵喳喳声响,盈歌脚步稳健轻快,倒不慌处理死人,她一面想怎么跟完颜什古说发生的事,一面想那装神弄鬼的天师。 与仁多一同走着,很快来到关押俘虏的帐子,她还没进去,先冲出来一阿里喜,见到盈歌先是一愣,然后看到仁多对他使眼色,阿里喜懵懵懂懂,没明白他的意思,以为是要替他隐瞒,可在都统面前哪有这办法。 阿里喜只是营里的杂役替补,哪敢得罪盈歌,看她眼神扫过来,一惊,忙手搭肩,低头,躬身道:“都统,那个,其木格.....” “死了?” “没没,又,又活了。” 磕磕巴巴,话都说不完整,盈歌眉头一拧,以为是出现完颜什古说过的“死而复生”的诡异情形,忙把帘子掀开,钻进营帐查看。 不想,是其木格真没死。 仁多布里没说谎,他确实顾忌出人命,下手轻了些,打掉其木格一颗门牙而已,然而这厮说不出什么,仁多布里怕他隐瞒,就让人抬一桶水进来,把他的头摁在水里,即用水刑。 其木格本来受够惊吓,呛进水立即晕死,仁多布里以为他死了,才急急忙忙跑去找盈歌汇报,顺手抓个营里做杂役的阿里喜来看守。 好巧不巧,这阿里喜是南下抓在营里做工的汉人,自小在河边长大,水性颇好,见其木格被水呛晕,面色发青,立即摁他的肺部施救,其木格把水吐出来,就醒了。 “做得不错。” 听阿里喜说完,盈歌淡淡说了句,顺手从怀里摸出一小颗银碎子扔给他,算作打赏,阿里喜手发抖,大概第一次受赏,面色泛起红晕,立马跪在地上磕头。 盈歌把他打发下去,让仁多布里看看其木格状况。 “死是死不了,”仁多布里松口气,却翻个白眼,朝把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蒙古人踹一脚,哼一声,才转过身,对盈歌说:“都统,这厮嘴里怕是没个实话。” 的确见过郭天师,然而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更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每次生意来往都是郭天师主动来寻商队,而他们没法主动联络这个郭天师。 仁多布里觉得他满口胡言,见过人,却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纯扯淡么,他当时在队伍外围,没听见完颜什古和巴图的对话,是以把其木格收拾一顿。 “其他人审得怎么样?” 巴图的话盈歌都听见了,这个郭天师确实神秘,其木格恐怕真的不知情,仁多布里在一旁挠挠脑壳,随后对她说了其他人审问的结果。 无一例外,都不知道这个郭天师的来头,见过他的人除了巴图和其木格,不超过五个。 到此算是僵住,盈歌不语,眉心紧锁,考虑了一会儿,对仁多布里道:“你安排一下,把其木格和商队抓到的其他人都带回城,不用再行审问,给他们吃喝,莫要用刑。” 打够了,该给甜头,盈歌之前就和完颜什古商议,假如这些人真的不知情,就给足好处,把他们都放掉,叫其木格和商队散出消息,说已经谈好收买帝姬的价钱。 郭天师想必没有离开燕北一带,听到消息必然前来,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露面,可既然他千方百计想得到茂德帝姬,那么一定会密切关注他们的动静。 其木格等人不知这个所谓的天师,可朱琏会知道。 想到朱琏,盈歌心中顿时柔软,思念见缝插针,她越想见她,于是,她嘱咐仁多布里几句便匆匆离开大帐,回去寻一顶厚毡帽戴了,裹紧披风,让人牵马来,连夜回城。 更深露重,夜里常常漆黑难行,好在老天全她的思念之心,盈歌牵着马出营时,云层刚好被拨开,一轮冷月高悬,幽幽光华碎洒路途,映着草上的白霜,为她照明回城的道。 思念膨胀欲发,盈歌一颗心早急不可耐,立即翻身上马,朝她想的女子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