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你睡了你的亲meimei

    空调的冷气突然变得刺骨，傅文仲感觉后颈好像渗出了一丝冷汗，他的手掌展开，变得虚虚握住卓沿，拇指在反面有些砂质面上轻轻摩挲，打量叶乔的目光慢慢变得幽微晦暗。

    会议室突然陷入死寂，叶乔似笑非笑，看过来的眼神让傅文仲觉得不舒服，是一种长处高位被冒犯的感觉。

    “那么，你的目的是？”傅文仲掀起眼皮，冷淡地看过去。

    叶乔抿着唇露出一丝思考的表情，随即又抬眼看他，淡淡笑着，道：“我要你离婚，和我妈在一起。”

    “你见过她了对吧？”

    “我妈好像还是对你念念不忘，为了她，我愿意接受你。”叶乔笑，可是说完后，那笑意似乎随着唇瓣闭起而不达眼底。

    充满挑衅和嘲讽。

    傅文仲不得不承认，叶乔真的很像他，骨子里的冷漠和傲气，似乎不把任何东西都放在眼里，除非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她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不可能。”他启唇，同样冷淡地回望她。

    当年他不过是一个穷小子，是齐佩君mama得意门生，借着这一层关系，傅文仲一边追求齐佩君，一边向当时在市里当书记的齐霖献殷勤。

    的确他也不是只会阿谀奉承的草包，在接受傅家的资助后，他和齐佩君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并且成功和齐佩君相爱结婚，当年齐佩君孕期接受下调到余洋一个小镇上去负责项目也是齐霖拿的注意，调回到市里后，他进了政府大楼的办公室。

    这个过程都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他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知道自己凭借的是什么。

    更知道时至今日，他早已经不受齐霖的拿捏。

    却出现了叶方云和叶乔这一个不定数。

    叶乔低着头笑了几声，然后慢慢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傅文仲，眼神充满讥诮，却还是没能压住那一抹愤怒。

    “既然你知道你没办法负责，为什么当初要招惹她？”

    叶乔说话的声音提到了一点，傅文仲皱着眉用余光扫了一眼窗外，有些担心有人路过。

    “叶乔。”傅文仲低声警告地喊道她的名字。

    “mama生我的时候才二十岁！傅文仲，你真是个畜牲。”叶乔微微弯腰，咬牙切齿道。

    傅文仲无视叶乔的愤怒，只是冷冷地抬眼看着叶乔：“我和她的事情，你并不清楚，如果当初我知道方云怀孕了，我……”

    “你就不会让我出生对吗？”叶乔打断他的话，脸色有着愠怒的涨红。

    “叶乔，你冷静一点。”傅文仲依旧轻拿轻放的态度，道：“我和你母亲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没有对不起她。”

    “呵，那是我妈不要脸非要生下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的私生女，是吗？”

    傅文仲望着她，抿着唇并没有回答。

    傅文仲的冷静，衬得叶乔面红耳赤的模样，仿佛在歇斯底里的边缘。

    “这些事情过去太久了，如今拿出来说也没意义，我没办法答应你刚才提的要求，我未来会尽力弥补你们母女。”

    “方云也不会希望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么？”傅文仲搬出了叶方云，立马看见叶乔脸色一白。

    “你没资格提她的名字！”

    “你以为我真的想要一个畜牲做父亲吗？想到我就觉得恶心。”

    傅文仲的脸色也因为叶乔的话越来越黑。

    叶乔拿起桌面上的银行卡，朝着他挥了挥，说：“这张卡里的钱，我要多加十万。”

    “另外，你要帮我找一家人。”叶乔道。

    傅文仲的目光从银行卡，挪移道叶乔的脸上，开口道：“可以。”

    对于傅文仲的回答，叶乔目光淡了下来，似乎也在平复自己刚才激动的情绪。

    “我转学的事情，别等到期末了，就这个月吧。”

    “拿到我要的东西我就会离开，我也希望，不要有不相关的人知道我转学到了哪里的事情。”叶乔瞥了一眼傅文仲，接着说：“相信傅副市长也是一样的，对吗？”

    “自然。”傅文仲答道。

    叶乔冷冷笑着将银行卡丢回给他，银行卡砸在他的衣服上再掉落地上，叶乔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收回目光，没有理会傅文仲难看的脸色，转身径直地离开。

    当时的情景似乎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叶乔的目光很冷，像是想起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眸光有些意味深长地抬眸看着齐司洋。

    “你不是看到了吗？还来问我？”

    叶乔看到齐司洋表情微怔，继续说：“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和你分手吗？”

    叶乔拿起旁边的文件袋从桌面拖过来，垂着眸，目光淡淡地落在文件袋上。

    “因为……”叶乔说着，又懒懒地掀起眼皮，似乎看向他，但又似乎并没有聚焦，空洞而冷淡，道：“因为他发现我是他的私生女，而你，齐司洋……”

    “你睡了你同父异母的亲meimei。”叶乔弯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道：“这就是真相，你满意了吗？”

    齐司洋的脸刹时变得苍白，脚步似乎有些趔趄，他垂着头自言自语着不可能，一只手掌虚虚地撑在桌面上，好像才勉强维持摇摇欲坠的身形。

    他突然抬头，目光死死地看着叶乔，瞳孔里的血丝浮现，道：“不可能！”

    “是他这样教你说的对吗？”齐司洋崩溃地想要去抓叶乔的手，却被叶乔躲开。

    如那日一样，叶乔好像又看见了那滴泪，心口翻滚的情绪被叶乔压下，她看着他颤抖的唇瓣，拿起文件袋，道：“这里面就是报告，你要看吗？”

    齐司洋立马将文件袋抢了过去，手忙脚乱地拉着文件袋的白线，因为太过着急而纠缠了一段时间，袋口终于敞开，却轮到叶乔皱着眉，目光紧盯着齐司洋伸进文件袋的手。

    白色的纸质边缘被齐司洋拿了出来，叶乔看着，心跳似鼓一般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只是最终还是没有被抽出来，抽到一半，齐司洋把文件重新塞了回去，将文件袋拍在桌上，齐司洋抬头看着叶乔的眼睛，面上依旧因为情绪激动而涨红着。

    那双之前他一直觉得好看的眼睛，此刻也可以如此的没有温度，不再像以往清澈依恋地看着他，而是眼角下拉着，冷漠至极。

    “我要他亲口告诉我。”

    叶乔看着齐司洋跑出课室的背影，身体像是突然脱力一般重重地摔坐在椅子上，眼眶里的眼泪无声地流下。

    外面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天幕低垂，云层堆积，酝酿了很久的大雨好像终于要落下了，电闪的迅光划过窗台，远眺过去，在云层落下时似乎要刺穿建筑，课室里面彻底暗了下来，叶乔弯下腰，双手抚上脸颊，眼泪从指缝流下的温度好似此刻的天气。

    暴雨来得气势磅礴，从最初几滴雨珠很快就成瓢泼大雨，转瞬就将一切的事物都模糊，一片昏暗、冷冽。

    齐司洋一身彻底淋湿，雨水在路边汇聚，冲刷出一堆落叶汇聚在下水道口，公交车在雨幕中驶来。

    到了政府大楼前，齐司洋才想起来这个点应该是下班的时间，暴雨从他的脸颊流下，将他的眼睛冲刷得发涩发疼，但似乎还能看到楼里的一丝光亮。

    似有所感，齐司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往政府大楼里跑。

    雨后的大楼似乎有一种阴湿感，抑或齐司洋自己身体被彻底淋湿的冷冽，他往记忆中傅文仲的办公室跑，跑过一个还有灯光的办公室，一个男人也从办公室跑了出来，跟在他身后，喊着让他停下。

    推开傅文仲办公室的门，他喘息的空档，身后的人也追上来了，手抓住他的肩膀，看见是校服，有些错愕，又看见他垂头喘息的侧脸，才问道：“小洋，你怎么来了？”

    傅文仲在办公桌上抬头，齐司洋没有理会身后的人，抿着唇用力地呼吸，紧盯着傅文仲的目光。

    现下情形，傅文仲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抬眼看向齐司洋身后的男人，男人收到示意，但是有些担心地看着齐司洋步伐颤颤巍巍地往里走，在发现傅文仲脸上一丝不悦后，男人低下头，离开的同时，轻轻关上了门。

    “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傅文仲垂着眸，低斥道。

    齐司洋没有理会，只是紧紧盯着傅文仲，眼眸中有着虚弱的固执，他颤抖着嘴唇，问道：“她说的，是假的对吗？”

    父子对视时，窗外的雷电闪过，灯光似乎被暴雨天影响，有瞬间的不稳定，发出微弱的电流声。

    暴雨将玻璃冲刷模糊，温度也在着暴雨天包裹下急转直下。

    傅文仲没有回答，冷厉晦暗的光线拢在傅文仲的脸上，那双眼睛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直到齐司洋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温度，全部被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