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借火

    和认识没两个小时的男人睡了。

    事情结束之后，周婧靠在浴缸里脑子发懵。倒不是觉得后悔、羞耻，以及尴尬，就是，她觉得她能做出这种事也是有点奇怪哈。

    她原本以为她是个比较清醒有头脑的人呢，结果，人生的破防和脆弱瞬间无处不在。就算是自己也不知道下一个小时的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稀奇古怪，乃至荒唐透顶的事。

    冲动是魔鬼。酒精是魔鬼。工作更是魔鬼。这种时候再问那个问题就显得有些奇怪，不是时机。

    周婧转头去看坐在马桶上的男人。和她一样也一丝不挂，只不过一个在浴缸里，一个在马桶上。

    他低着头，表情有些餍足，又有些倦怠，头发尚还湿着，睫毛也湿漉漉，却无损于他原本刚硬、不苟言笑的气质。

    “呃，请问……你的名字？”周婧强自镇定地问着。为表尊重，稍稍直起了身，旋即感到腰部的一阵酸软。

    男人笑了一下。“叫我Jin就好了。”

    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侧过头来看她时，周婧对上他的目光，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脑子发昏。

    因为他，这个男人的脸，完美踩在她审美点上。

    心头那股“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跟人睡了一觉”的郁气疙瘩当即被抚平。总算也不亏嘛，她想，安全措施也做了。

    于是她也露出个笑脸，说：“周婧。”

    手扶着浴缸边缘要出来的时候，男人伸手扶了一把。

    “要走吗？”他的声音淡淡的。

    “嗯……几点钟了？”周婧捡着地上的衣服问。

    Jin看了一眼摘下后，随手放在洗手台面上的手表。“两点三十七。”

    “房间退房是……？”

    “今天中午十二点。”他似乎又有了笑。

    周婧转过身，明显商量的语气：“房间钱各一半，咱俩凑合一晚？”

    时间还很漫长，而周婧并不想浪费睡觉的时间赶路回家。

    两个人都是抽烟的，只不过周婧是压力大、工作生活不顺才抽，而Jin……

    “偶尔应酬会抽。”

    周婧仍然讨厌烟味。会抽烟和讨厌二手烟之间不冲突，她仍然对公共场合烟雾缭绕的某类群体报以嗤之以鼻的厌恶态度。

    但他们是在桥头上因为借火相识。

    Jin面前的女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喝醉了没有、脑子还清不清醒，但总归让人帮忙的态度还是在的，笑容也还灿烂，肢体语言还算客气，尽管把未点着烟的手唐突、径直地伸过面前来已经显得非常不见外和自来熟。

    Jin稍稍垂眸，打量了下面前这只手和上面的烟，又看看女人没穿鞋、赤裸的脚面，她的高跟鞋被她提在另一手的手指尖，先是笑了，问：“你会抽吗？”

    别是和男朋友或老公吵架，一气之下抢了烟跑出来吧？醉鬼就不要在大街、桥头上乱晃。

    本着基本的人的善意，他开始观察女人来的方向上有没有追赶过来的人。

    “我会。”醉醺醺但又还算明白的周婧笃定说着，晃了晃手指，“借个火吧，死工作太XX恶心了。”

    没听错的话，他听到面前女人说了脏话。

    Jin再不推辞，给她点上火，接着说：“抽完就回家去吧。”

    周婧咬了滤嘴一口，靠上栏杆，面向江面，享受河风，微微闭了眼睛，说：“谢了。”

    她又睁开眼，眼睛里一片清醒之色。“在这干吗呢？”

    工作之余、深夜时刻，在江边桥头，独自享受夜晚的孤独时刻，就这样也会有路人NPC过来搭讪吗。又不是什么轻小说，或学生时代的幻想。

    Jin从头到尾脸上都挂着一种有些稀奇、有些古怪，又有些好笑的笑意。

    但他还是回答了：“想明天怎么过。”

    周婧侧过头来望他。她能闻见从他那边飘过来的淡淡烟味。

    “经常抽？”

    “不，偶尔。”

    “明天放假？”明天工作日。

    “不，正常上班。”

    那有什么好想的。周婧没有出声。河风渐止，她感到一点微醺的酒意。

    “……去看球就不错。”她眯着眼，想到白天办公室男同事讨论的足球比赛，一边把下巴靠在了扶着栏杆的手背上。

    Jin留意到她的动作。“你是不是该打车回家了？”

    周婧只是瞥他，某个时刻忽而一笑，顿了顿直起身，说：“我突然想到你今晚可以做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你明天做什么。”

    Jin：“？”

    “和我走吧。我们一起走。”

    ▍作者有话说：

    后面女主晕得人事不省，所有住宿手续还得男主来。

    另：小说现实分开看。现实生活中无论是抽烟、喝醉酒还是马路上随便抓个男的开房，都是非常非常危险的行为，不要轻易尝试。虽然这篇文应该不会有年龄小的读者点进来（沉思）

    再安利一首歌《不是现在》（陈一豪Clear）。听完这首歌获得的灵感，虽然写出来完全不是我预想的样子，也不符合歌曲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