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鹅

    走廊入口的右侧有一处旋转的楼梯，贺凛川带着林欢意走上楼梯，这里还有一处门，门打开，就到了幻境舞台对面的正二楼。

    这下林欢意完全确定，整个幻境酒吧的设计就是仿造英国传统剧院，这层半弧形的楼厅里摆放的卡座和沙发更为宽敞，也更为舒适，轻而易举就能将一楼舞台上的表演坐收眼底。

    现在二楼楼厅里只有他们二人，贺凛川带着林欢意走到了最中间的那处卡座，他往正中央的沙发上慵懒一坐，长腿张开，然后撩起眼皮，对林欢意说：“坐。”

    短短一个字，足够威严，林欢意完全拒绝不了，她捏着手，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

    “坐这里。”贺凛川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不容置喙地说。

    林欢意抑制住砰砰直跳的心，挪步坐在了贺凛川的旁边，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个拳头宽了，尽管没有完全挨上，可林欢意还是捕捉到了身侧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意，这种温暖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像是夏季海湾咸湿潮热的浪花，将她沉重地淹没。

    服务生早就备好了贺凛川常喝的那款酒，二楼楼厅的灯光比一楼更昏暗，只有一盏如同蜡烛般的灯饰放在身前的桌面上，她浅浅仰头，看着贺凛川夹冰块倒酒时漫不经心的侧脸，一时之间，溺水的苦涩仿佛被注入了新鲜的氧气，林欢意终得一口舒叹。

    桌上备了两只杯子，贺凛川想倒第二杯时，手又忽然一顿，放下酒杯，对候在不远处的服务生说道：“拿一杯果汁来吧。”

    G市水果贵价，服务生端来的沙棘汁却颜色饱和，服务生非常有眼力见地将沙棘汁放在了林欢意的面前，介绍道：“这是我们这里最新到的沙棘原浆，里面加了Rare   Harvest蜂蜜，但不知小姐喜欢偏甜还是偏酸的口味，若是有需要可以跟我说。”

    林欢意浅尝一口，实际上味道偏酸，她喜欢更甜一些的，但她知道这个牌子的蜂蜜并不便宜，她实在不好意思再要求什么，于是只好说道：“味道刚好，辛苦你了。”

    “那先生和小姐有什么需要再叫我。”服务生恭敬地鞠了个躬，便离开了。

    这个服务生工作做得极其到位，让林欢意瞬间有些愧疚，果然，幻境的薪资虽高，但要求也极高，如果不是奎恩和蔡钰萱有意，她真无法在幻境工作。

    贺凛川闲散地靠在沙发背上，终于开口问林欢意：“你多大了？”

    林欢意没打算瞒他，实话实说：“十九。”

    林欢意悄悄地观察起贺凛川的神情，不知道听到十九岁这个年纪的时候，贺凛川会不会因为想起些许有关林欢意这个女儿存在的蛛丝马迹。

    但可惜的是，贺凛川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异态，林欢意默默地猜测，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贺凛川拿起酒杯，姿态懒散地摇晃了几下，才又说道：“我不会和任何的sub保持固定关系，我也不会对偶尔调教过的sub询问过多有关私生活的事情，你是第一个，以防万一，我还是了解多一些比较好，你见谅。”

    “没关系的。”林欢意疯狂摇头，甚至希望他能多问一些，最好把她内心深处埋藏得最深的秘密给挖掘出来。

    “我明白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所以林家的债务我也不会找你负责，所以我也希望你在和我关系存续期间，不要抱有什么别的心思，我希望我的sub……”贺凛川忽然看向了林欢意，他面上无情，眼神却始终让人无法抗拒，“你知道怎么当好一个sub吗？”

    林欢意被问得害怕，不知道怎么答才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斟酌道：“我之前没有dom，但我会努力学习的，贺先生。”

    贺凛川却出乎意料地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这还是林欢意第一次见他笑。

    “我知道你没有，而且我有洁癖，有过其他dom的sub我也不会要，”贺凛川又给自己添满了酒，“你别担心，既然我是你的dom，如果你什么都会，那我们之间也就没有了调教的必要，放心，我会慢慢教你的。”

    这多么像一个父亲会对女儿说的话啊，如果忽略掉内里的暧昧与色情。

    林欢意嘴角嗫嚅，想说些什么，但半天都组织不出一句得体的语言，最后只能鼓起勇气问道：“那我们……今天就要开始吗？我需要做些什么？”

    贺凛川一手伸长，搭在沙发后背上，林欢意只需要往后靠，便像是依在他的怀里。林欢意强忍住这种冲动，她现在就和楼梯转角处摆放装饰用的洁白雕塑一般僵硬。

    “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吧。”贺凛川另一只手拿起手机，飞快地发送了一条讯息，“都做我的sub了，不要穿这种不伦不类的衣服，我已经让奎恩准备好了，你下楼去找她换衣服。”

    林欢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女仆装，起身就走：“好。”

    下了这楼厅，奎恩和蔡钰萱都在那走廊里等着她，见她下来，蔡钰萱小跑过来抓住她的手，问：“怎么样？没有为难你吧？”

    林欢意否认道：“没有，只是让我换身衣服，等换好了再上楼。   ”

    “那就好，那就好。”蔡钰萱心跳未定地拍了拍胸膛。

    奎恩微笑着看向林欢意，对她朝走廊深处尽头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欢意松开蔡钰萱的手，跟上了奎恩的脚步。

    走廊尽头也有一间休息室，休息室的茶几上立着一个知名高奢牌子的购物袋，奎恩走过去，将购物袋里的衣服拿出来，说：“紧急准备的，来不及量你的尺寸，我是估摸着买的，先将就着穿吧。”

    这是一件银丝亚麻做的白色裙装，腰处做了腰线收束，下边的裙摆又蓬蓬散开，直到膝盖处，腰背处有一些不规则的设计，恰好很符合林欢意这个年纪的清纯和活泼。

    换好衣服出来，奎恩一个劲儿地夸她貌美，林欢意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得意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忧愁，问：“这恐怕很贵吧，我如何才能还你？”

    奎恩替她整理了一下裙摆，笑着说：“做sub的第一课，一定要自信傲人，抬起头来，挺起胸膛，哎对，就这样，看，多漂亮呀，同时也要相信你的dom，他会给你买单，你的dom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矜贵优秀的白天鹅。”

    是吗？林欢意有点疑惑。

    如果自己从小就在贺凛川身边长大，唤他为爸爸，而不是主人，他也会把自己养成世人高不可攀的白天鹅吗？

    奎恩又结合林欢意身上这套裙子，让造型师给林欢意将她原本有些毛躁的发型重新梳理过，可又因为无法把握贺凛川的喜好，于是只是将她长发微微烫出一个贴合脸型的弧度，别在耳后，垂于胸前。

    “你和C先生长得有点像。”奎恩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林欢意本就心猿意马，这话让她打了一个激灵，心虚道：“没有吧……”

    “可能是因为你们都长得很好看。”奎恩带着林欢意离开这间休息室，送她回到了二楼。

    “去吧，自信点。”

    最后，奎恩给林欢意加油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