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医闹

    “大夫，求求你们救救我爷爷。我爷爷原本还能起身，自从服用了百草堂张大夫开的药方后便一病不起，现如今饭食也无法入口，人已经神志不清了。”小孩瘦弱的肩膀不住抖动着，豆大的泪珠滚过他巴掌大的小脸，声声泣血。

    “临近年关，苏州城内开张的医馆本来就很少，仅有的几位大夫我都找过了，他们都说我爷爷是将死之人。

    可我真的不相信爷爷就这么突然病重到药石无医，他平日里明明……身体很好，服药也只是因为一点小毛病。”

    小孩见乌压压的人群都看向他，却没等来大夫，于是双膝跪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口中不断重复着：“大夫，求求你们，救救我爷爷！”

    祝琼看见这一幕，想起燕京家中街坊邻居里有好几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小孩，虽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天真烂漫。同样的年龄，这小孩面瘦肌黄，穿一身打满补丁的麻衣，袖口还短了一截，还要为亲人患病而奔波，祝琼感到一阵揪心。

    周围人也有热心肠的，舍弃了排队一路嚷着“借过”，去请回春堂主事人。

    百草堂共三名郎中，崔家父子两人和张大夫，那日给周静渊看病的是崔小郎中——崔懿，不过这医馆现如今还是由他的父亲崔正经手，其美誉大多数是由这位老郎中行医救病几十年得来的。

    今日当值的正好是张郎中和崔小郎中，崔懿在内间问诊，张郎中刚好得空，便由他处理。

    小孩明显认得这位张郎中，见了不由得激动，正欲开口便被便被张郎中打断，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你这小童，何故在门前生事？门前这么多人等着看病，你这一闹要影响多少人！”

    小孩急忙将事情原委讲明，又将药方和包药材的纸拿给他看，寒冬硬是被急得鼻尖冒了汗。

    张郎中面色一僵，似乎是想起来了他确实接诊过这么个病人，方才疾言厉色的脸顿时变脸，挤出一抹笑，“孩子，你爷爷的病不是什么要紧的大病，待会儿等人少些，我再给你开一副药你拿回去可好？这会儿病人着实多，实在忙不开。”

    “可是……我爷爷病得真的很严重，吃不进去饭，话也说不出来。”小孩眼眶红红的，不住哽咽道。

    若是张郎中态度差她倒可以力理据争，毕竟爷爷是吃了她开的药才病重的。可对方态度缓和，婉言相劝，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毕竟她确实影响到了周围的人，可爷爷的病又经不起耽搁。

    她只好重复爷爷病情，描述严重程度，祈求对方能大发善心抽出一点时间看诊。

    先前祝琼是揪心，现在祝琼心里只剩满腔怒火，无意识地攥紧了双拳。

    “在场的诸位哪个不是有急事来看病的，比你爷爷严重的病多的是，凡事要讲究先来后到嘛。你现在去排队，说不定没等到闭馆就排到你了，我也能尽快看病是不是？

    再说了，医馆内有不少病人听不得大声喧嚷，轻度的心浮气躁影响恢复，严重的丢了性命也是有的。你这一闹干系着众多人，何其罪过！”

    提及关于他们自身的利益，人群中交头接耳，不乏赞同之音，之前想替小孩打抱不平的也犹豫了，缩回到人群中。

    小孩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相反她从小就被爷爷教导人要知荣辱，不计得失，是非对错早已在她心中有了清晰的判断。若是她有理，纵使刀山火海她也毫不犹豫走过去讨药。可张郎中给出了答复，她若再闹并不占理，还影响到其他人。

    人群中不乏缺胳膊短腿的病人，抱着幼儿一脸焦急的妇人，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排队的老人……今日来百草堂跪地求医本就是万般无奈之举，没人替她说话，再求对方也于事无补。

    小孩没说话，默默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朝队伍的末端走。额头上被磕破的皮肤渗出血迹，顺着额头滑向脸颊，血迹模糊了视线，混合着泪水一同流下，不知是血还是泪。

    祝琼见小孩离她越来越近，不等靠近，便朝她走去，走之前看了眼青林，两人眼神一交换发现他也十分气愤，对她的行为也没有任何异议。

    “小孩，你爷爷现在何处？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小孩猛地一抬头，失落的神色闪过欣喜，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真的吗！？谢谢jiejie。”说罢要给祝琼行礼。

    祝琼急忙揽住他的手臂，只摸到了一把硌人的骨头，“不用这么大的礼数！举手之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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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以为没人看，那段时间刚好想到了一个梗就开了这个文，后面有点卡文不知道后面怎么写加上要考试就断更了，没想到还有看这个文的宝宝，于是复更啦。

    小孩用“他”“她”不是错别字，刚开始不清楚小孩的性别所以会用“他”，小孩的心理描写是她自身的描述所以用的是正确性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