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考試

    醒來時，房間靜悄悄的，只聽見外頭隱約傳來翻書聲和筆尖劃過紙面的輕響，沈謐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下床，拉開門縫往外看。

    客廳那頭，晨光從窗簾縫隙斜斜照進來，落在沈曜身上。

    他穿著家居T恤和短褲，坐在餐桌前，背脊挺直，埋頭翻閱著厚厚的筆記本，桌上攤滿了講義、備審資料和參考書，一旁還放著沒動過的早餐。

    沈謐倚著門框，靜靜看著他，這樣專注的模樣，她並不陌生。

    從小到大，沈曜就是這樣的人——不張揚、不喊累，總是默默地把該做的事做到最好，但也正因為太熟悉了，她更明白，這種默默用力背後，有多少壓力與期待堆疊著。

    她輕輕嘆了口氣，拉開門走出去。

    「起這麼早，早餐還不吃？」她隨口問道，語氣自然又帶著點關心。

    「看完這章再吃。」他理直氣壯地回，聲音還帶著一點早起的沙啞。

    沈謐走到他對面坐下，拿起桌邊另一杯牛奶，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然後挑眉問：「今天讀書計劃怎麼排？」

    沈曜抬起眼看她一眼，眼神明亮得像沾了晨光。

    「上午刷英文單字和閱讀測驗，」他不疾不徐地說，聲音還帶著點早起的沙啞，「下午練數學題庫，晚上……」

    他頓了頓，嘴角微微上揚，故意壓低聲音湊近一點，

    「晚上想安排一點……特殊訓練，比如讓老師陪我一起躺著複習。」

    「……小曜。」沈謐放下牛奶杯，眼神警告。

    「我是說——」他笑著拉長語調，一臉無辜，「老師可以唸題目給我聽，我閉著眼睛答。這樣比較有效率嘛。」

    她半信半疑地瞪他，手指敲了敲桌面，「再不正經，老師罰你多寫兩篇國文作文。」

    「好好好，」他舉手投降，笑得又乖又欠扁，「學生一定全力以赴，爭取老師的……特別獎勵。」

    「什麼獎勵都沒有。」沈謐裝的冷漠的口氣回絕，卻壓不住嘴角的笑意。

    沈曜歪著頭，笑得燦爛又不怕死：「那至少給個抱抱當鼓勵？不然我怕學到一半會心肌梗塞。」

    「那你可以自己打電話叫救護車。」

    「老師真冷酷。」他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卻又邊說邊撐著下巴偷看她笑起來的樣子。

    沈謐懶得理他，翻了個白眼，把自己的筆記本攤開：「五分鐘內給我列出今天的細項讀書計畫，不然就罰寫。」

    沈曜笑了笑，動作飛快地拿起筆刷刷地寫起來。

    ***

    早餐過後，客廳的空氣還帶著一點剛沖過咖啡的香氣。

    沈曜拿起筆，隨手把滿是註解的訂正卷攤在桌上，低頭瞄了兩眼，忍不住輕哼一聲。

    「老師下筆真狠心。」

    他撐著下巴，語氣懶洋洋地說著，筆尖無意識地在紙上劃著圈。

    沈謐坐在對面，翻著自己的資料，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淡淡回道：

    「誰叫你錯這麼多。」

    她語氣不重，像是平常打鬧時隨口的敲打，卻也正中要害地把人打得沒脾氣。

    沈曜輕輕嘖了聲，嘴角彎了彎，提起筆，開始刷刷刷地訂正起來。

    他低著頭寫了幾行，動作飛快，卻又忍不住停下來，視線隔著幾本資料，落到對面的女孩身上。

    她正低著頭翻資料，長髮垂下來，髮尾在鎖骨邊輕輕晃動，膚色在晨光下顯得乾淨又柔和。

    沈曜勾了勾嘴角，湊近了點，壓低聲音開口：「那麼努力，不獎勵一下嗎？」

    語氣帶著故意壓低的壞甜，像是試探，又像撒網。

    沈謐筆尖一頓，終於抬起頭看他一眼。

    「寫完再說。」

    她語氣冷靜，指尖卻不自覺地輕敲了兩下桌面，像是在壓住心底微微發燙的什麼。

    沈曜見她回應，笑得更壞了，往桌上一趴，聲音壓得更低，更壞心眼：「如果我寫超快，老師會親親鼓勵嗎？」

    他故意壓得很近，近得幾乎能感覺到她呼吸的停頓。

    沈謐耳根「唰」地一下紅了，

    但表情還是努力撐著冷靜，只是手指敲桌面的力道明顯重了些。

    「再講一次，國文作文加三篇。」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剛才那一瞬心跳有多亂。

    沈曜笑得像個偷到糖的小孩，舉起雙手裝乖投降，嘴裡還嘀咕著：「知道了知道了，小氣老師～」

    說完，才一臉「我超努力」的模樣，把頭低下去，認命地刷刷寫起訂正，桌上只剩下筆尖摩擦紙面的沙沙聲。

    訂正到一半，沈曜撐著下巴，懶懶地抬眼偷看她一眼。

    「老師，等一下可別忘了獎勵喔，說好的，不能耍賴。」

    他笑得像沒心沒肺的壞東西，眼神卻亮得讓人捨不得真的生氣。

    沈謐翻了個白眼，把手邊的資料合上，用力把自己的筆記本啪地拍在桌上。

    「先把今天該做的做完，再考慮要不要獎勵。」

    語氣聽起來很兇，但動作卻輕得很，一樣是嘴硬但身體很老實的jiejie。

    沈曜勾著唇角，沒再吵她，低下頭，認真刷刷寫起來。

    該努力的時候，他從來沒讓她失望過，沈謐托著下巴，靜靜看著他飛快寫字的樣子，心口悄悄滲進一片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