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跳得不错吧,搭档?
我们跳得不错吧,搭档?
「阿兰娜,跟我跳支舞吧。」 一道低沉却带着些许戏谑的声音自我身侧响起,一只手突如其来地伸到我眼前,掌心朝上,修长的手指微微弯著。 我微愣,抬起头,就对上了崔斯坦的眼。 他勾著唇角,眉眼冷淡而玩味。 今晚他穿了一套剪裁俐落的黑色西装,领口微微敞开,没打领带,显得慵懒而随性。他平时总是垂落的浏海被往后梳起,露出额头与锐利的眉型,气场莫名更逼人了几分。 他挑起一边眉毛,眼神落在我脸上:「嗯?妳不愿意吗?」 我犹豫了一秒,终究还是伸手握上他的,任由他将我拉起。 「才没有。」我轻哼一声,「只是你的态度突然好得不太正常而已。平常我们一见面不是在吵架就是决斗。」 他低笑了一声,拉着我走进舞池,一手搭上我的腰,带着我随着音乐缓缓摆动。 「反正妳的目的都达成了,对吧?」他语气淡然,贴得我更近了些,指尖从我腰后轻轻滑过,「我们也没必要再维持什么冷淡的距离。」 他视线落在我唇边,语气半真半假:「妳毕竟还是我的搭档,总板著脸也太扫兴了。」 他的话让我一时间心绪有些混乱,脑中竟无预警地闪过前几天汤姆宣布任务分组时的情景。 那天,我们几个围坐在活动中心里,空气凝重,地图与资讯资料摊了一地。汤姆语气平静却坚定地说: 「这次去第一营地的任务,我们要分成几组行动。阿兰娜和崔斯坦一组,维多利亚和迪亚哥一组。我会独自前往另一个据点调查线索。」 我当下皱了眉,下意识地问:「为什么不是我和维多利亚搭?我们更熟一点吧。」 汤姆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说:「妳和崔斯坦的行动默契比较多。这次行动的目标太危险,不能出错。」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像是早有安排。而我……也只能点头接受。 只是当时,我没想到会像现在这样,与崔斯坦一同站在人群中央、在这场任务前的舞会里跳舞。 音乐继续回荡,我收回思绪,看着崔斯坦。他仍维持着一贯的懒洋洋笑意,却不知为何,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我们真的有「默契」吗? 我说不清。但此刻,他的手掌贴着我的背心处,体温渗进肌肤,让我连怀疑都变得模糊。 崔斯坦察觉我陷入沉思,却并不催促,音乐缓缓流转,灯光在我们身上划出柔和的晕影。崔斯坦的手掌稳稳地贴着我的后背,另一手牵着我的指尖,轻轻带动我旋转。 他的动作优雅、克制,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侵略感,像是狮子漫不经心地打量自己的猎物。不,应该说,是在逗弄。 「我们跳得不错吧,搭档?」他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凑近我耳边轻声说。 我耳根一热,下意识想要退开一点,却发现他并未真的贴太近。他只是说得很靠近,气息却故意停在刚好的距离,不让我躲开也不让我沉沦。 我不知道该看哪里,只能盯着他的领口。那块敞开的、微露锁骨的区域,视线怎么也移不开。他的肌肤很白,却不是苍白虚弱的那种,而是干净、冷冽的质感。明明只是一小块,却让我呼吸不太顺。 「不过,」 他的语气忽然一转,低得像是羽毛撩过耳际,「看来我得快点把妳还回去了。妳男朋友的眼神快要杀人了。」 我心中一跳,猛然转头看去。 果不其然,乔纳正站在舞池边,一脸阴沉地盯着我们。他的双眼在灯光下闪著红光,眉头紧蹙,手握著酒杯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而他甚至没注意到我正看着他。 我叹了口气,说:「他本来就喜欢不上你,不是吗?你也不需要在乎。」 「哈。」崔斯坦喉间发出一声冷笑,眼神仍锁在我的脸上。「我可没说我在乎,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音乐骤然停下,旋律的余音回荡在空气中。 崔斯坦松开我,礼貌地握起我的右手,在指背上落下一吻,动作优雅得让人无可挑剔。 他抬起头,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容。 那笑容中没有温度,却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恕我告辞。」他低声说,「那就……明天见了,阿兰娜。」 他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只留我站在原地,手背上那一吻的温度尚未散去。 我走向乔纳,嘴里一边碎碎念著:「他那个态度到底怎么回事?一下冷得像冰块,一下又突然靠得这么近……简直像是在玩人一样,真的是……」 话还没说完,乔纳已经伸手将我搂进怀里,像是早就预料到我会这样抱怨。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我的头顶,语气懒懒的,却藏着压抑不住的厌烦:「还好吧?那家伙又发什么疯?真的搞不懂他整天在想什么。」 我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安心地靠在他胸口,感受到一种只有在他怀里才有的安全感。 我微微仰头,果不其然,他的脸上又浮现出那个只要看到崔斯坦时才会有的表情。 嘴角压得死死的,眉头皱着,眼神像是掐着火的线头,极不耐烦,却还得克制。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双手绕上他的肩膀,轻声道:「没事啦。毕竟他还是我这次任务的搭档……你就忍忍,等这几天过去了,就又是我们两个一起了。」 乔纳没回话,只是紧了紧环在我腰上的手。 那个拥抱带着些许占有与不安,像是在证明什么,也像是在压制某种冲动。 我走出屋外,来到庭院中央,停在那株盛开的白色莲花前。夜色将它衬得格外宁静,月光洒落在花瓣上,像是覆了一层霜。 身后,宴会的音乐声还在轰鸣,节奏沉重得像敲在心上,我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怔怔地盯着那朵莲出神。 直到一道声音打破寂静。 「阿兰娜?」 我惊了一下,回头一看。 「拉斐尔?你怎么……来了?」我一时语塞,语气里藏着惊讶与些微的不确定。 他穿着一袭白色西装,与黑夜成强烈对比,却也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遥不可及。他走近,递给我一个小巧的银白盒子,语气淡淡的:「送妳的礼物。」 我迟疑地接过,打开盒盖,里头躺着一块圆润的白玉,冰凉、透明,隐约有魔法的光流在其中流转。 「这是保命用的。」他解释,「当妳陷入无法脱身的危险时,只要将它打破,我就会立刻赶到妳身边。」 我抬头,愣愣地望着他:「你……送我这么珍贵的东西……」 他只是摇头,像是不想让我多想。 然后,他迈前一步,双手搭上我的肩膀,眼神罕见地变得严肃:「阿兰娜,从今天起,我可能不能再教妳魔法了。」 我怔住,还来不及开口,他皱了眉,自顾自地低语:「还有那块玉……唉,算了……」 他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像是怕自己说出口会后悔似的,转身欲走。 我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他的袖口:「等等,为什么不教了?我还想跟你学……」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里藏着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犹豫,最后化为一抹无奈的苦笑。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低声说,「而妳也差不多能自保了,不是吗?」 我静静望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鬼使神差地,我走上前,轻轻抱住了他。 「不管怎样……谢谢你。」我低声说,「但你这样离开……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身体微微一僵,过了几秒,才缓缓地回抱我,像是给予最后的安慰。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隐没在夜风里。 「万事小心。」他停了一瞬,「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可能不会再见了。」 我猛然抬头,满脸困惑:「什么意思?」 话还没说完,他的身影忽然在我眼前消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光痕,以及最后一句话,像风一样掠过耳畔: 「再见。」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紧握著那块还带着他体温的白玉。 庭院空无一人,月光冷冷洒下,花影摇曳,我的心却像被什么掏空了似的。 我低头看着手中那块白玉,冰凉的触感渗入掌心,像极了他一贯克制而冷静的态度。 拉斐尔的训练总是带着一种暧昧不明的张力,他从不说破,但我知道,每次他贴近我,用魔法引导我、用声音挑动我反应时,那些触碰不是单纯的教学。 我曾经因为这样的亲密感到不安、羞赧,甚至心慌。 现在想来,却意外地……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面对那种暧昧又模糊的界线,不用再紧张地猜测他是对我有意,还是只在执行他的任务。 但也不知为什么,心底某个地方,却隐隐发出空荡的声音。 仿佛他离开的,不只是老师的身分,也带走了我在他身上所获得的注视与安全感。 就连那令人脸红心跳的肢体接触,现在想起来,也不全是压力,还有几分…令人渴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