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恶心
第三十三章 恶心
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如果我是个胆小鬼,是不是就不能靠近你了。 那你刺痛我吧,jiejie。 鲜血淋漓也没关系。 我只要你爱我。 ...... 2月23日,即将十八岁的乐于知坐在窗前一笔一画地写下了这段话,然后小心翼翼地折起,压在抽屉里那张泛黄的全家福下。 彼时,他已经有两个月没和陈芨说过一句话。 — 江市似乎是个泡在雨水里的城市,每月总有那么一两天要被连绵的雨霸占,逃也逃不开。 三个月没回江市,总要和朋友聚聚。 下了一整天的雨,彼楼内的生意却一点没耽误,无数模糊的身影坠入夜场中心,伴着劲歌热舞疯狂摇摆欢呼。 “来来来,喝!” 角落的卡座里围了十几个学生,alpha,omega,beta都有,形形色色聚在一起簇拥着正中央倒酒的男人。 楚明野他妈上个月再婚进了豪门,就是继子那也算半个少爷了,面子自然要给的。大部分老同学都谄媚地迎合,只有一人恍若未闻,跷着二郎腿搂住穿着暴露的omega坐在一边,任脸红的少年依偎在自己身上。 “怎么不喝?”楚明野拎着酒瓶坐下来,笑着指指陈芨,“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陈芨不接茬,嗤一声,“一个失恋买醉的傻子要什么面子。” 而后头微微偏向不远处的卡座,看向正陪着另一个omega喝酒的纪津禾,认真道:“还是那句话,等她喝多了直接扶到楼上睡一觉,明天醒来她就是你的,细水长流打动不了纪津禾,你现在不做,以后也会有人抢着去做,到时候真的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直白也一针见血。 楚明野笑里发苦,点根烟,吐出一口气才继续回她,“她不愿意,干嘛逼她,再说了......”顿一下,他舔舔腮帮子忽然看向陈芨怀里的omega,眯着眼不说话了。 正是娇羞地浮想联翩的时候,小男生接收到楚明野赶人的信号扭扭捏捏地不想走,佯装醉酒挂在陈芨的肩头,衣扣故意解开两颗,把锁骨和腺体明晃晃暴露在她眼前。 “乖,去旁边自己玩一会儿。”陈芨还算好脾气,松开手把人轻轻往外推。哪想那人是个没眼力见的,真以为被看上了能把她拐上床,依依不舍地趴回来,咬着唇湿答答地喊了声:“不要嘛,jiejie~” “......” 一句话瞬间把alpha的脾气拉至低谷,陈芨嘴边的笑忽然冷下,“jiejie?”两个字碾在唇间,仿佛是什么令人生厌的违禁词,脸色瞬间变得阴翳。 小男生笑脸一僵,被alpha骤降的气压堵得呼吸困难,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娇来不及撒,陈芨“滚”字刚出口就拢紧衣服红着眼跑开了。 “怎么了这是?”楚明野故意问她,“你以前不是挺喜欢逗那些小学弟让人家叫jiejie的么?” “现在觉得恶心了......”陈芨明显不大高兴,问他借了根烟咬在嘴里点上,面无表情地让他继续说。 楚明野笑了下,仰头倒在沙发上,视线却黏在不远处的纪津禾身上,“再说......你现在的麻烦可比我大......” “有情人终成姐弟的狗血剧情居然能被你撞上,也是倒霉。” 陈芨一言不发,仰头灌了自己大半杯酒。 楚明野看向她,“我记得你和乐于知刚相认那会儿也是这样,天天半夜跑来找我喝酒,最后说想通了,还是做不到把他当弟弟看。他要是愿意就想办法在一起,要是不愿意就把他捆起来做到同意为止,反正不可能他放走.......” “那后来呢?” 他挑起眉,“你和他后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搞成现在这样?” 陈芨低下眼晃晃手里的酒杯,心不在焉,“我们现在什么样?” “还能什么样,仇人呗。” “你对他那副德行,我都看不下去了,态度恶劣得就好像他欠了你天大的血债一样......” “是,”陈芨却冷笑,打断他,“他确实欠我的。” 有些醉了,声音发哑。 楚明野一时没话说,愣怔地看了她半晌,最后叹口气抢过她手里的酒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知道,如果不是真的恨,你不会那么对他。” “我也没立场评判什么,但有一点——” 他说:“记得做措施。” 很严肃。 “我前几天在街上碰到过他,他进了药店,看样子是在买避孕药,你就算真的恨也过头了,那东西吃多了对omega没好处,更何况他身体本来就不好……” 苦口婆心,好言相劝,但陈芨微微蹙眉没说话,只余下长久的沉默隔绝喧嚣在周遭蔓延。 或许是喝多了,或许是别的什么,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进去,她顿在那里大概有一两分钟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我做手术了。” 低哑的一句,淹没在高亢的音潮里,楚明野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他凑过去又问一遍。 可陈芨什么也没说,只是抢过他手里的酒,仰头把最后一点饮尽,讽刺地笑了下,然后踉跄着走了。 出彼楼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冰冰凉凉地打在脸上,陈芨眯起眼,大概是酸雨弄的,眼眶渐渐发红。 “他怎么不去死啊!”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盛着怒气。 陈芨转头,模糊的视线里,是一个穿着南一中校服的omega,撑着黑伞,在接待员低声下气的道歉声中依旧盛气凌人,毫不收敛烦躁的坏脾气。 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 醉了,脑子也迷糊了,看着少年身上的校服,陈芨恍恍惚惚某一刻居然以为自己见到了乐于知,从肩到细长的腿,笔直端正地站在那儿,仿佛下一刻就要转头看向自己,露出淡淡的笑,然后说:jiejie,我来接你回家。 但只是很短暂的一下,沉闷的风刮过后,发酸的视线就渐渐清明,眼前的少年便不再是乐于知的样子了。 想什么呢。 他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 就算来了,也不可能再露出那样的笑容了。 陈芨笑着摇摇头,嘴里有些苦,接着毫不留恋地收回视线,转身走进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