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他在昏迷（500珠加更）

    她陷进了昏沉的黑暗里，嘈杂的人声和仪器滴答声交织，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噩梦突然袭来——裴序浑身是血地倒在废墟里，那双总是带着嘲讽的墨色瞳孔正逐渐失去焦距。

    而站在他身旁的俞靳淮，苍白的手指握着滴血的黑剑，气场冷得让她血液凝固。

    “不...！”她吓得尖叫，猛地惊醒。

    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惨白的墙壁散发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简陋的医疗仪器在床边闪烁着绿光。

    窗外透进昏黄的光，像是傍晚。

    她还没回过神，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快步走进来。

    裴双宜心跳一滞，以为是裴序，可抬头一看，是晕倒前那个短发少女，穿着黑色战斗服，腰间别着能量匕首，眼神清亮却带着关切。

    少女连忙抓起床头的纸巾，递给她，柔声道：“怎么哭了？没事了，已经安全了。”

    她蹲下身，视线与裴双宜平齐，“是做噩梦了吗？”

    裴双宜机械地接过纸巾，指尖都在发抖。

    泪水根本擦不干，刚抹去就又涌出来。

    “没、没事......”声音细若蚊呐。

    犹豫再三，她还是颤抖着问出了那个名字：“裴序...…他在哪？”

    话音刚落，自己先愣住了。好像在不知不觉中，那个总是冷着脸凶她的讨厌鬼，早已成为她全部的安全感来源。

    这半年来，她的世界小得只剩下那个凶巴巴的哥哥。

    少女明显怔了一下，眼神闪烁：“裴队他...受了伤，现在还在昏迷...”

    “什么？！”裴双宜猛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动作太急眼前一阵发黑，“带我去见他！现在就去！”

    江月连忙扶住她摇晃的身子，叹了口气：“你慢点...跟我来吧。”

    她小心地搀着裴双宜，边走边轻声介绍：“我叫江月，是雷火巡逻队的。”

    江月扶着她，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间治疗房。

    房内弥漫着草药和植物的清香，墙角摆满奇异的藤蔓和发光苔藓，像是某种异能催生的治疗植物。

    治疗室内幽蓝的荧光下，裴序安静地躺着，素来凌厉的轮廓在昏迷中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苍白的肤色衬得他眼睫格外漆黑，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平日里总是吐出刻薄话语的薄唇此刻紧抿着，失了血色。

    裴双宜的指尖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这个总是凶她的哥哥。

    黑色战术服被剪开，露出缠满绷带的精瘦身躯。渗出的血迹在纱布上晕开暗红的花，混合着淡淡的铁锈味。

    裴双宜吓得哭出声，她扑到床边，抓着裴序的手。

    记忆中这双手总是有力地钳制着她，或粗暴或温柔。现在却像块冷玉，连指尖偶尔迸发的雷光都微弱得可怜。

    她哽咽道：“裴序……你醒醒……”

    江月轻轻按住她发抖的肩膀，低声道：“那天强行入侵的人太强了…裴队和他打了整整三个小时。”

    她指了指裴序腰间一道狰狞的伤口，“这是被空间刃割伤的，差一点就……”

    裴双宜脑海中实时闪过俞靳淮，冰冷、陌生，却又带着某种莫名的情绪。

    她几乎可以肯定，裴序这一身伤就是拜他所赐。

    江月站在旁边，看着她哭得可怜，轻声道：“别太担心，你男朋友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裴双宜愣了愣，瞳孔瞪得圆圆的，脸刷地红透，吓得结巴道：“男、男朋友？”

    江月有些疑惑，歪头道：“不是吗？我听指挥官说的，说你是裴序的人。”她语气坦然，像是理所当然。

    裴双宜的脸更红，吞吞吐吐半天，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不是我男朋友。”犹豫了半天，她突然开口，“是……哥哥。”

    最后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她却迷迷糊糊感觉昏迷中的裴序指尖微微一颤。

    江月明显愣住了：“这样吗？”

    话到一半突然噤声，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得了的事。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裴序锁骨那圈明显的牙印上。

    “新住所已经安排好了。“江月适时转移话题，假装没看到她红得要滴血的耳尖，“等裴队情况稳定就能转移。”

    当晚，她们被安排到了一栋新的平房，位于A区核心区边缘，远离了集装箱的破旧与拥挤。

    平房外有一个小院子，围着生锈的铁栅栏，院子里长满了末世特有的灰绿色苔藓，散发着淡淡的湿土味，几株变异藤蔓攀爬在墙角，藤叶泛着幽蓝荧光，像是夜晚的微光灯。

    平房的墙壁是斑驳的米白色，爬满裂纹，却比集装箱结实，屋顶的瓦片虽有缺损，但挡风遮雨还算靠谱。

    裴双宜抱着团子，跟在江月身后走进平房，带着点好奇。

    屋内比集装箱大了许多，采光也好得多，窗户虽小，但嵌着末世前遗留的玻璃，透进昏黄的光，驱散了些许阴冷。

    客厅摆着一套磨损的灰色布沙发，茶几上积着薄灰，角落里还有个木制书架，歪歪斜斜地塞着几本破旧的书。

    厨房和卫生间一应俱全，角落里甚至有个老式壁炉，虽已废弃，但增添了几分温馨。

    卧室里有一张双人床，木质床架吱吱作响，铺着洗得发白的床单，床……比集装箱那张大了不少，却还是只有一张。

    几个异能者将裴序抬到床上，他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得像纸，棱角分明的脸庞清冷而帅气，墨色瞳孔被眼睑遮住，薄唇紧抿，像是沉在梦里。

    江月拍了拍她的肩，解释道：“异能者不能在治疗室呆太久，容易引发异能暴动。他现在情况趋于平稳，静养就行，不用那些植物催生了。”

    “就这样躺着……就能好？”

    江月笑了笑，摆手道：“当然不是啦！你稍微照顾一下他就好了，喂点水，换换绷带，注意他别发烧。”

    她顿了顿，瞥了眼裴序，补充道：“他体质强，恢复快，别太担心。”

    裴双宜撅了撅嘴，偷瞄裴序，有些不情愿，可又没法拒绝，只好闷闷地应下来。

    她低头揉着团子，团子吱吱叫着，拱了拱她的手臂，黑豆眼懵懵地眨了眨。

    她本来以为团子在那晚的混乱中丢了，后来江月从废墟里把它带过来，问：“这是你的吧？”

    她才松了一口气，抱着团子哭了半天，至少还有它陪着她，毛茸茸的触感让她稍稍安心。

    她们离开后，天色暗了许多，夜色如墨笼罩平房，院子里的藤蔓荧光微弱。

    裴双宜坐在沙发上，抱着团子，还有些恍惚。

    这几天发生的事像一场噩梦，她皱着眉，愣愣地盯着床上的裴序，感觉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冷得她瑟瑟发抖。

    已经好晚了，可她不知道该睡哪。

    裴序占了床，虽然床很大……可和他睡一起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