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程煜道歉，爸爸的开解

    爸爸又安慰了我一会儿，我的情绪这才稳定下来，却感觉胃疼得有些抽搐——下午和程煜做了半天，现在又哭了这么久，体力早就耗光了。

    于是爸爸便带我出去吃饭，可我刚到楼下便闻到一股香味，去餐厅一看，哥哥刚刚做好晚饭。

    他将饭菜摆到餐桌前，对我笑道：“我还正准备去叫你呢，怎么样，饿坏了吧？快来吃饭吧。”

    男人脸上笑意温柔，我却心中复杂。

    我曾经觉得只要我对哥哥完成了复仇，我们之间的账就能一笔勾销，并且我也一直是这样做的，放下过去和哥哥过好眼前的生活。

    可当程煜将那些东西再次呈现在我眼前时我才发现，痛苦就是痛苦，即便眼前的生活有多么幸福美好，我也没法忽视哥哥过去对我的伤害。

    虽然我原谅了哥哥，可原谅并不等同遗忘，我也仍会为此痛苦难过。

    我看着他，紧紧抿着唇，片刻后轻声道：“不了，我和爸爸出去吃。”

    哥哥的脸色霎时失落下来，却仍是扬起唇角微笑道：“好，那你们早些回来，外面天冷。”

    我低下头不再看他沮丧的眼，转身离开。

    我不是怨恨哥哥，我只是心情很糟，一时没办法面对他。

    和爸爸坐进车内，我才开口问道：“爸爸，我这样做，是不是很过分？”

    “嗯？”爸爸抽空看了我一眼，见我还没系上安全带，便探身过来帮我。

    我看着男人的动作，咬了咬唇道：“哥哥为我做了晚餐，我却这样辜负他的心意。”

    爸爸一顿，道：“月月，爸爸希望不论什么时候，你都能把自身摆在第一位，先照顾好自己，再考虑其他。”

    “可哥哥现在一定很难过……”我还是有些不忍。

    爸爸驾驶着车子出了家，目不转睛地道：“我只看到我的女儿哭得很伤心。”

    我沉默下来，爸爸又道：“月月，他惹你不痛快是他不对，你怎么反倒自责起来了？”

    “我……”我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说。

    “乖女儿，你太善良了。”爸爸道：“所以才会被伤害了也惦记着对方。”

    我低下头，不再说话——我才不善良，只是爱令人软弱。

    我让爸爸带我去了我最喜欢的那家餐厅，也就是哥哥今天订的那家，虽然比计划时间晚到了一些，但因为哥哥以前替我办了会员，所以之前的预定并没有被取消。

    服务员上了哥哥提前订好的菜品，看着那满桌都是我喜欢的精致菜肴，我的心里又开始发涩。

    爸爸见我迟迟没有起筷，不由出声提醒道：“月月，发什么呆呢？你不是早就饿了吗？快吃吧。”

    我收起心绪点点头，刚拾起筷子，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思思？”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我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抖了一下，僵硬着身子不敢回头看，那人却径自绕过来，在我身边落座，我吓了一跳，立刻起身躲到爸爸那边。

    程煜坐在我对面，面色有些诧异有些失落。

    他顿了顿，露出一贯的温和笑容，开口道：“好巧，思思，居然在这儿碰见你。”

    我逃避般贴紧爸爸，低下头没有回话。

    爸爸抚了抚我的发顶以作安慰，这才开口道：“程煜，今天的这顿饭，我好像并没有邀请你。”

    程煜点点头，歉声道：“江叔叔，很抱歉打扰了您和思思的亲子时光，但我实在担心思思的情况，所以才会这样有失分寸。江叔叔，您能让我和思思说几句话吗？说完我就走，绝不逗留。”

    爸爸看我一眼，注意到我并不情愿的神情，于是回绝道：“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吧，月月现在心情不好，不愿意见你。”

    程煜却不肯让步，道：“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江叔叔，坦白和您说，今天是我言语无状冒犯了思思，才导致她伤心难过，我现在是来向她道歉的，请您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

    他说完看向我，目光温和而诚恳地道：“思思，今天傍晚是我失言了，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这才害得你惊恐发作，对此我深感愧疚。”

    “思思，我保证自己以后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并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的诚意，重建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咬紧了唇，片刻后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放在桌面上。

    “程煜，这个还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程煜一滞，脸上流露出难过的神色：“思思，一定要这样吗？想想我们曾经一起学习，一起补课的时光，那时的我们明明那么要好……虽然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但我们不该因为一时的误会就将这份情谊抹去。思思，我不想失去你。”

    我听着程煜的话，逐渐想起七年前他为我补课时的情形。

    当时的程煜温润斯文，唇角总是带着一抹笑意，好像永远都不会发脾气，他耐心地帮我梳理知识点，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解题步骤，带着我一步步走向更远，那时的他是我十六年人生中感受过的，最温暖的太阳。

    可现在的他，虚伪自负，卑鄙龌龊，虽然打扮得光鲜亮丽，实在一个修养极好的贵族绅士，但内里却充满了邪恶和贪婪，根本就是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那个诚挚温暖的少年程煜早就已经死了，而我们之间也已经回不去。

    我没有说话，只将那枚粉钻戒指缓缓推给他，程煜见状也沉默下来，最终轻声道：“思思，人在情绪上头时很容易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决定，我已经因此后悔过，所以更希望你能再认真考虑一下，我会给你时间让你好好调整自己的状态，等你心情好了，我再来找你。”

    他起身欲走，却又将戒指重新推到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诚恳地道：“送出去的礼物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它现在已经属于你，以后也属于你，就像我对你的感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思思，虽然我有时候会因爱盲目，但请你相信，我心里是一直有你的，我是真心喜欢你，也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向你补偿。你这几天先好好休息，我会一直等你的回复。”

    他说完顿了顿，和爸爸再次颔首致歉这才离开，我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萧瑟和忧郁的情绪。

    我咬紧了唇，片刻后开口向爸爸问道：“爸爸，你觉得我应该原谅他吗？”

    爸爸闻言看向我，轻声道：“月月，其实你心里有答案，又何必问我呢？”

    我低下了头。

    是，抛开感情不谈，程煜曾经帮过我，救过我，光是替我顶罪这一条，我就已经没办法还清他的恩情。

    可是他今天那样羞辱我，还是当着哥哥的面……我真的没办法释怀。

    爸爸拿起那枚戒指，细细打量了一番，淡笑道：“这枚戒指很漂亮，即便是我们这种阶层的人，这样的礼物也是极罕见的。月月，程煜对你的情意不假。”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原谅他，对吗？”

    爸爸摇了摇头，道：“爸爸不会干涉你的情感问题，但爸爸想告诉你，太纠结于过去，往往会忽视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一味沉溺在痛苦中的人是没办法得到真正的幸福的，没有人能一辈子不犯错，我们要做的不是执着于批判他的错误，而是要看他有没有真正悔悟和改过自新。”

    我看向他道：“爸爸，你明明在偏袒他。”

    爸爸不知道程煜对我做过什么，也不知道程煜曾经犯下的那些孽行，所以他现在这样偏袒他，其实我也能理解。

    “恰恰相反，我没有理由偏袒一个外人。”

    我闻言一怔。

    爸爸将那枚戒指戴回我的手上，然后注视着我的脸，沉静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温柔，缓声道：“月月，爸爸只是不想看你一直生活在痛苦里，你的前二十年已经过得够苦了，所以爸爸希望你今后的每一天，都能够开心快乐。”

    他揽上我的肩头，期盼地叹息道：“爸爸也希望你能放下一切过往，好好享受现在的幸福生活。”

    我听着爸爸的话，沉默许久，半晌点点头轻声道：“爸爸，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晚饭后爸爸又带我去散心，初冬的夜晚很冷，我却觉得自己的头脑被冻得异常清醒。

    爸爸说的对，回忆痛苦只会让目前的自己更加痛苦，我应该专注当下，抓住眼前的幸福，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所以，我决定放下以前的心结，消除和哥哥之间的隔阂，和他好好生活下去。

    至于程煜，在他把那些威胁我的东西删除之前，我和他之间的账是没办法销掉的。

    回到家里以后，我把楼上楼下都找了一遍，就是不见哥哥的人影，正疑惑间，爸爸从自己的房间里打开门道：“月月，该睡觉了。”

    我摇摇头道：“爸爸，今晚我不和你睡了，我可以自己睡。”

    爸爸一顿，淡声道：“小坏蛋，想一出是一出。”

    他语气里颇有埋怨，我不由心虚一笑，走过去抱着他的腰，撒娇道：“我已经长大了嘛，可以不用爸爸陪睡了。”

    爸爸捏捏我的脸颊rou，温声道：“可在爸爸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月月，爸爸还准备了故事书来哄你睡觉，你真不打算和爸爸睡？”

    我摇摇头，道：“下次吧，下次我再听爸爸给我讲故事。”

    我踮脚在爸爸脸上亲了一口，道：“爸爸，不早了，你要早点睡。”

    爸爸伸手挑起我的下巴，在我的小嘴上轻轻一啄，道：“那你也早点睡，好好休息，先别想程煜的事。”

    “知道啦。”

    爸爸回了房间，我看着关上的房门，又想起不见的哥哥，思索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应该在哪儿了，于是连忙跑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