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补
替补
一整个晚上,房间的灯光忽明忽暗。 床上,沙发,阳台……沈卿辰像被困太久的野兽,终于找到机会放肆到底,纵欲到极致,怎么都不肯停下。 直到天色泛白,窗外传来零星鸟鸣,他才抱着她去了浴室。水汽氤氲中,他耐心为她清洗,却在温热的水声里,再度压着她索取了一次。 周若涤彻底昏睡,脸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沈卿辰站在床边,他换好衣服,扣紧衬衫最后一颗扣子,弯下身,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浅的吻。 他的目光移向床边的梁慕白。男人依旧沉在药效里,眉心微蹙,仿佛挣扎过,又始终没能醒来。沈卿辰薄唇一抿,冷笑极轻。他抬起脚,随意踹了一下,把梁慕白推远些。 作为兄弟,对梁慕白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让他在分手之前,还能与女友同床共枕,哪怕只是假象。 罢了,就让他尝最后的甜头吧,就算当作送他的分手礼物。 这已经够讲义气了。 他推开房门,走廊的灯光昏黄,门口竟站着一个人。 沈斯珩背靠墙,眼神冷冽,灯影从他脸侧划下,气息压抑沉重。 沈卿辰动作一顿,很快恢复若无其事的神态,嘴角勾起:“哥,这么晚还不休息。在门口站了很久?怎么不进来?” “有必要进来么?” 沈卿辰理了理袖口,嗤笑:“怎么,怕看到她?” 沈斯珩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眉峰压得极低。随后转身,背影挺直,步伐利落,走向走廊拐角处。 “派人收拾干净,让司机把他们送回去。至于你,来书房谈一下。” 沈卿辰耸了耸肩,唇角勾出一抹的笑,慢悠悠跟了上去。 …… 书房的灯骤然亮起。 沈斯珩立在尽头,背光映得他轮廓冷硬分明,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墙。 而沈卿辰停在光与影的交界,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袖扣。眼神慵懒,却藏着若有若无的讥讽,好似随时能从暗处伸出利爪。 一高一低,一明一暗。 两人隔空对峙,空气里暗流汹涌。 沈卿辰缓步走到窗边,点燃一根烟。青白的烟雾在灯下散开,衬得他笑意更懒散:“哥,大半夜把我叫来,是要替她出头?还是,终于忍不住要插手我的闲事?” 沈斯珩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两人对立,他半眯着眼,冷声道:“管你,你也配?我管的是沈家的事。” “呵。”沈卿辰低笑一声,烟雾从唇齿间逸出,带着一丝凉薄的嘲讽,“怎么,现在才想起自己是沈家的人?不继续戴着老师那副清高面具了?” 沈斯珩面无表情盯着他,忽然开口:“你和你父亲,倒真是一脉相承。都这么喜欢染指兄弟的女人。” 沈卿辰笑意更深:“兄弟?你是说你么?可惜啊,我对做同夫没兴趣。” 沈斯珩眼神一紧,手背凌厉地甩了过去一记清脆的耳光,干脆利落。 “啪——” 沈卿辰的头被迫偏向一侧,嘴角蹭出一丝血。他却笑了,笑意甚至比方才更浓,指尖将半截燃尽的烟按熄。 沈斯珩垂眸,眼神冷得彻骨:“你母亲把你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若是知道你如今这副模样,恐怕会失望透顶。” “作为沈家的备选继承人,我同样对你失望。要学你父亲那一套?玩女人,养女人,生下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沈卿辰舔了舔唇角的血,“有时候我也挺羡慕哥,没这么多烦恼,至少大伯父来不及留个私生子,就先一步没了。” 沈斯珩出国的时候,沈卿辰也就七岁吧。 他其实记得很清楚,年幼的自己是仰望过沈斯珩的。那个总是谈吐温润的哥哥,站在人群里,永远是最亮眼的那一个。 即便只是伸手替他拎过书包,语气里那句不经意的“走吧”,也足够让他在心里偷偷模仿好多次。 几乎是一夜之间,沈斯珩连同他的父母,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记忆里,大伯和大伯母是温柔而优雅的人。伯母常常坐在琴房里,纤白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起落,琴声温婉。偶尔她回头,柔声朝他招手:“辰,想试试看吗?” 可那些温暖的画面很快就破碎。 他从很小开始,就被冠上了一个标签:沈斯珩的替补。 无论是家中佣人的闲聊,还是名门圈子里隐晦的比较,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沈卿辰的存在,不过是为了随时补上沈斯珩不在时的空缺。 大人们总以为孩子听不懂,于是说话时从不避讳。 他就这样,在角落里,听见那些压低的议论。 “听说沈先生在外头养了个女人,本来是逢场作戏,结果玩着玩着竟然认真了,还想跟夫人离婚……老爷子气的差点犯病,说要跟他断绝关系。好在斯珩少爷已经长大了,沈家还不至于没主心骨。” “唉,最可怜的还是夫人啊。当年和沈先生多恩爱啊,人人都羡慕的佳话,结果转头就被狐狸精勾去了魂。这些年夫人脸上几时有过笑?一天天郁郁寡欢,我看迟早要出事。” “就算真出事,不还有个小少爷么?你没见沈二先生盯得有多紧?打骂是家常便饭,恨不得把他捏成另一个斯珩少爷。” “有什么用,替补终归是替补。斯珩少爷才是嫡长孙,又这么优秀。老爷子早就放过话了,等少爷成年了就把沈家交托给他,小少爷怎么斗的过他,怕是一辈子都只能活在别人影子下。” 这些话句句都烙进了他幼小的心里。 他不懂什么是情妇,不懂什么是嫡长孙,更不懂断绝关系的分量。 他只知道,从那之后,大伯母再也没有出现在琴房,而他却经常一个人坐在那架琴前,弹着弹着,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 久而久之,那些原本依赖和羡慕的情绪,逐渐变成了窒息感。 羡慕变成嫉妒,依赖变成恨意。 他厌恶别人叫他小少爷,更厌恶别人用同情的语气提起斯珩。他们越是夸赞沈斯珩,他就越想撕开那张体面而完美的皮囊,让所有人看到,沈斯珩并非高不可攀,而他沈卿辰,也不是谁的替补。 沈卿辰的思绪没持续多久,指尖的烟便滑落在地,余烬在地毯上跳跃了一瞬。他喉咙猛地一紧,沈斯珩的手掌扣在他颈间。空气瞬间被掐断,他呼吸艰涩,眼底却泛起阴鸷的笑意。 灯光下,沈斯珩面无表情,手掌的力道却逐渐收紧,“这些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和你父亲在背后搞些小动作,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现在想想,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们一家了?” “既然你拿不起这个身份,不如早点下地狱。” “沈家,不需要你这种下三滥的替代品。” 窒息的压迫感终于在一瞬间消散,沈斯珩松开了手。 沈卿辰被迫低头咳了几声,指尖抚过脖颈,指甲在那片被掐红的皮肤上缓缓划过。 “哥,你这样的身份,最好别轻易失控。弱点一旦暴露,可是很危险的。”他抬起眼,笑意更深,“比如现在,我已经看到你的弱点了。” “你喜欢周若涤,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