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无光
云上无光
她想知道的更多一点，关于周渌远的一切。 每次这么提问的时候，他都会说：“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可是不够，还不够。她想知道更多，想知道周渌远身上流着怎样的血，想知道他是怎么长大，想知道他性格是如何塑造的，想知道的太多太多。 于是她开始缠着周渌远要和他一起出门，在搬到那个出租屋之后。 他裸着上身，背对着床，在给自己套上衣，精壮的腰上肌rou线条形成一道道沟壑，她伸手挠了挠。 他穿衣服的手顿住，想回头，却先一步注意到垃圾桶里被丢掉的衣服，江啼微的。 “怎么又丢衣服了？” “嫌我浪费吗？买的也不贵。” “没有。”他迅速否认，短袖被他拢下来，他才坐回床上，“和宁阿采学的？” “嗯...也不算。”江啼微顺势钻进他的怀里，被他抱住。“她当时经常给我和筱河星买衣服，住的又是酒店懒得洗，她就让我们丢。” “你怎么知道和她学的？你这么了解她。” 她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却不是真的埋怨，更多只是调侃。 “在想什么...”周渌远弹了下她的脑门，“在外面干坏事儿的才这样，衣服丢很快。你没必要和他们学，衣服买品质好点的，把皮肤养嫩点。” “哦。” 她轻轻应声，抱着他不撒手。 “我要出门了，还这么抱着？” “我要一起去。” “你去干嘛？” 去看看你的朋友什么样子，去看看你每天都在干什么，去了解了解你。 江啼微这么想。 “我就是想去。” “不。”其实周渌远很少拒绝她的要求，几乎没有过。难得一次拒绝，却一点不委婉，就这么一个字吐出。“你问问筱河星在干嘛，我把你送过去你们逛逛街。” “...我也不。”她偶尔对待周渌远时会有些叛逆的情绪，现在的心情更像是：你说不，那我也偏不。“反正你去哪我去哪。” 江啼微用自己的脑袋钻他的胸膛，头发被磨得乱糟糟的。可不可爱不一定，但撒泼打滚的意味倒是很明了。 “你去了又不好玩...” 周渌远语气有些松动，伸手捋她的头发，根根缠绕在他的指缝，他不敢用力，怕扯断她的头发，只能一小绺一小绺的理顺。 “你在的地方我都觉得好玩的。” ...... 她如愿和周渌远出了门，目的地是云上，一家茶馆。 茶馆位于一条老街，外观清雅，周遭没什么人，只有这大门前停着几辆车。 踏入大门是回型环廊，中间是个小花园，走廊外侧每隔几步便挂着一幅竹帘，后面是一间间雅间。她跟在周渌远身边再往里走，进入了深处的包间。 已经有四五个男人等着，正在玩扑克，看到周渌远带着个姑娘来也没过问，只是停了牌局闲聊。熟普有股闷闷的香气，盖不住房间中的烟味，她随着周渌远的脚步走进，他没坐进去，让江啼微先进，坐在最里面靠着窗帘。 坐定，她才发现牌桌对面有个男人正看着她，那人神情有些疲惫的意思，见江啼微发现了，他赶紧侧开头。 她只当是无意间的对视，注意力又被周渌远洗牌的手法吸引，一张张扑克在他手里听话极了。余光也打量着这里聚集的人们，还未分析出个所以然，就又被他们的对话内容勾了去。 “阿远，双姐最近在给一个姑娘找工作，问你收不收，便宜的。” 是刚刚看她的人，那男人长得白净，看着和周渌远差不了几岁，一条花臂搭在桌上，另一手夹着烟撑着自己下巴。眉宇间透露出些许烦闷或是觉得无聊的倦意。 “哪里的？” 有人给周渌远递烟，他摆摆手，继续玩着牌。 “建江。” “建江？”他刚还直视着说话的男人，一听到这不知道在想什么，视线却已经落回牌上，似乎懒得多费精力。“那是个村吧？我不要。” “现在是个镇了。”说话的是另一个男人，瘦的出奇，“我看过那女的，别的都还好，就是有点黑。” “管他黑的白的，拐来的我不要。”他拒绝得简单，语气也平淡。那白白净净的花臂男还想说什么，周渌远便又开口堵了他的话头：“双姐怎么弄你当我不知道吗？说招服务员招前台工资高，骗那些乡下的，来了还走得掉？” “强迫卖yin和组织卖yin判下来是一样的，”那男人有些愤愤不平将烟头杵进烟灰缸，“你以为自己多善良啊？” 闻言，周渌远原本漫不经心的敷衍表情收住，下颌紧绷眉头微拧，盯着那男人道：“那你怎么不帮岳双收了？不是便宜吗？给我说什么判下来一样...当我不懂啊？他妈的真被查了是不是还要算上非法拘禁？是不是还要算上拐卖妇女？” 他平日里总是淡淡的，没有太多表情和情绪，这么一遭包间内最紧张的却是江啼微，坐在他身侧不知怎么办，只伸手环住了他的手臂。 察觉到身侧的动作，他没回头，被江啼微抱着的手臂却伸下来，放在她膝盖上扣住，又安抚似的捏了捏，随即白了那男人一眼，不再看他。 “你爱给岳双做人情你去收了，我收不了。” 见二人剑拔弩张，有人出来打圆场：“黄狗你也是，想搭着双姐搞医美那条线，她嫌钱多把你介绍过去和她抢钱啊，今天那女的就是真被阿远收了她一样不会带你的。” 那个白白净净的男人叫黄狗？这个名字真奇怪。江啼微心里默默想着，指尖轻轻挠着周渌远搭在她膝盖上的手背。 “我是想多赚点赚够了就不干了。” “你去年也这么说的。” “说明还没赚够啊。”黄狗又点了一根烟，表情仍是那样不耐烦的样子，用手腕揉了揉额头，却忽然看着周渌远身侧的江啼微，“你之前是附中的？” 她动作一顿，轻轻抬头。没想到话题这么生硬的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更诧异黄狗居然知道自己以前的学校，她记性一向很好，也很明确自己从来没见过他。 “是，你怎么知道？” 黄狗叼着烟用小指挠自己的脸颊，挑了挑眉。 “我场子有个宁阿采送来的女的，嫌抽成低了偷我钱想逃跑，昨天打她打了一个通宵，太耐打了，今早刚收了她手机...”黄狗打着哈欠，花臂往下伸，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打开，“没想到那女的读书的时候还当过小太妹，难怪那么耐打。” 怪不得这个黄狗今天一直看着懒懒的心情不佳，一晚上没睡觉，打人也算是体力活了。 江啼微已经对那个视频内容有所猜测，她不知道那些她在厕所被殴打的视频有没有被传播，又传播到哪里去。尽管那段记忆在她的脑海里很清晰，但没人提过，她也从没主动去回想，也许正因为记忆太清晰，她更不会去回想。 “上午翻她手机翻到的，好多视频，有点像你，我不确定。真是你的话那可太猛了，最后满嘴血的样子。” 他还在找那个视频，神情懒懒的。 “那女的大名...好像是叫唐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