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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塔波夫走后,洛芙娜的生活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 离开莫斯科后,一切都变了。平时的朋友不在身边,远离以前灯红酒绿的生活,感觉什么都是闷闷沉沉的。村庄里没什么娱乐节目,大家都循规蹈矩地过好每一天,包括洛芙娜。 铲走门前的积雪,去森林里捡木材烤火是洛芙娜每天都要做的事。她以前可没干过这种活,刚来时做起来还有点吃力,也常常抱怨,抱怨天气的寒冷,抱怨森林的积雪厚到她无法正常行走,抱怨劈木头的斧子很重。 但她每次都是咬咬牙忍受下去,一是寄人篱下不得不做,二是她明白自己不再是以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要和以前的生活告别啊,那个负心汉不要你啦。”洛芙娜常常对自己说。 有时洛芙娜会翻看房子里书柜上的书,大多都是机械工程类书籍,还有老波塔波夫画的图纸,很无奈这些她都看不懂。但是她找了一套托尔斯泰写的《战争与和平》,这是她在这里生活的几个月里看得最认真的书。 洛芙娜很喜欢书中的安德烈,惋惜于他的爱情与事业都不得善终,有时洛芙娜会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安德烈一样为国家战死沙场。 瓦莉亚不像洛芙娜,她很好地适应了这偏僻的村庄,可能是年纪还小对这里充满了探索欲吧。洛芙娜很欣慰,刚到这里时她害怕瓦莉亚因为不习惯而哭闹,但事实上并没有。 不到五岁瓦莉亚常常陪伴在洛芙娜左右,每当洛芙娜去铲雪,砍木头时,力气小帮不上什么忙的她会在她母亲身边喊加油。“小机灵鬼”洛芙娜常这样说她。 小屋里还有一个叫塔莎的保姆。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塔莎是老波塔波夫的邻居兼朋友,两家交情不错,她的丈夫是老波塔波夫的同事,前几年因为得了肺痨去世了。 塔莎还有一个儿子,打英国时去参军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老波塔波夫的妻子很年轻就去世了,是他一个人独自抚养波塔波夫。塔莎与洛芙娜闲聊时常说波塔波夫是个好孩子,很孝顺。几年前老波塔波夫无意间摔断了腿,刚好波塔波夫正在舰队服役中,没办法回来照顾,于是就拜托同样孤苦的塔莎帮忙照顾父亲。 “那孩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寄钱回来,还写信问候父亲安康。” 从塔莎口中的信息,洛芙娜对波塔波夫这个人印象不错。 偏僻的村庄不仅是精神上的匮乏,物质上也是。更何况现在还在打仗,农村大量的物资都送往了前线。村庄常常处于粮食紧缺的状态。 好在洛芙娜离开莫斯科时偷偷带了点钱来,再加上自己有时会去临时医院帮忙获得一点酬劳。塔莎又是个会精打细算的妇人,三个人的日子过得不算太难。 晚上用完餐后洛芙娜会和塔莎坐在温暖的壁炉旁一起勾毛衣,闲聊。瓦莉亚则在她们身边和那只叫阿尔希普的猫玩耍。 窗外是冷风和冰雪敲打窗户的声音,室内是壁炉里燃烧的柴火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温暖的壁炉让洛芙娜从头到脚都是暖烘烘的,心里也是暖烘烘的。她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平静且温暖。 身旁的塔莎边织毛衣边絮絮叨叨地聊起村庄以前的故事。 她说村庄的土地以前都归一个大地主所有,村里大多数人都是大地主的农奴,为大地主卖命以求生存,日子过得很苦。老波塔波夫不忍看到村民们过得如此悲惨,便带头反抗大地主。 “然后呢?成功了吗?”洛芙娜好奇地问。 “那时恰逢莫斯科那边来了好多来自一个叫布尔什维克政党的人,他们手里有军队,联合村民们反抗大地主,最后还真成功了,把大地主的土地平均分给了村民们。” “据说这个布尔什维克党现在是国家的领导,感觉是个不错的组织。” “最后那个大地主怎么样了?”洛芙娜轻声问道。 “哈哈,那个可恶的地主被布尔什维克的人枪毙了,活该!”塔莎没停过手里的织针,认真地织着毛衣。 听到塔莎的回答,洛芙娜心里一跳,手里的织针脱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