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杀大盗亡
仇杀大盗亡
杀来杀去,桑弧也累。从太宰的封地回来,他把水池洗红,以此表明滥杀之不满;发泄够了,他裹一条长巾,上岸依旧是徐国第一刺客。只是在踏上回家路以后,不断有人高呼其名,让桑弧绷紧神经,心里那种酷热的劲头,杀人时爆发,洗浴时平复,如今又高涨了。 “桑弧,你meimei受袭。” “桑弧,你meimei呼救。” “桑弧,你meimei与好男子幽径散步。” 原来这位是好男子,当下他自言自语,攥一把素彖的头发,低声说,你找的人已经被捕,去管邻长要吧,然后快回王城领赏。 少杨想插话,桑弧便说阿兄好苦好心悲,回家连碗水都喝不上。趁少杨倒水,他踢开素彖,慢慢地跟随,询问少杨受袭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袭击少杨的也是你,原来打错了。”听完,他服侍素彖起来,折其手指。 素彖疼得嗷嗷叫:“在meimei面前好得不行,转身就不磊落。”桑弧说自己本身就不磊落:“况且她不是我meimei。”素彖以为自己听错:“什么?”桑弧把他赶走。 素彖呢?过后少杨端水找人,被桑弧拦住。 她急了,拿出金牌:“他的东西,我没还。” 桑弧看出是士家的金牌,有些动摇:“还什么?少杨收下,不让阿兄知道多好。” 少杨摇头:“我不想出国,不想离开阿兄。” 桑弧不回应。少杨一下觉察他的情绪。 她轻声:“还有,我不喜欢士家的东西。” “人家送,你就收。”桑弧如常,又开始逗少杨:他说少杨真是招人喜爱,不像阿兄,平常只能收到冷箭作礼物,把少杨逗笑,才推她回屋。 晚饭后,桑弧称不放心素彖,帮忙送人去了。少杨一直等哥哥走没影,才拿出饭前私藏的烧鹌鹑,用空瓤的瓜盛着,敲蛾罗的门。 她学素彖,送礼给外人,见蛾罗吃得满嘴油,自己心里也高兴,以前没这样过。 “好香,”蛾罗吮指头,“欸,你家兄弟出门了?怪不得你敢来串门。要我说,你太怕他了。要是我夫管我,我就捶他捏他,不给他抱。一家人嘛,不会怪你的。” 少杨想象自己捶桑弧、捏桑弧的样子,瘪着嘴不说话,半天才辩解:“夫君和长辈不一样吧。如果是丈人管你,你肯定不敢这样。” 蛾罗敬畏父亲,连忙点头:“有道理。” 吃完,两人去河里洗手、漂抹布。蛾罗趁机牵一下少杨:“好邻居,常来玩。”少杨还不知自己会为蛾罗招祸,羞涩地点头:“好。” 她和蛾罗踏月回家,看天上星移,想着哥哥,同一片夜空下,桑弧和素彖走野径,夜行百里。任务时,两人少话,到了王城,才互相为难。素彖又是脱衣服,又是扶手指,把所受的苦夸大几倍,大殿上宣传。桑弧不抢功劳,等他领完赏,才来见徐国大王。 “素彖调戏我meimei。” “谎话!” 但素彖不能辩解,因为他想起自己将家族的金饰牌送出去了,要是被大王知道,一定挨骂。 “素彖调戏我meimei。”桑弧竟然又说一遍。 素彖忍气吞声,被人当轻佻少年,嘲笑了好几天。 徐国大王没有功夫管这些年轻人,说了素彖几句,就见遗民去了。三五天里,他和长陵君、太宰丕并一众大夫多次开会,决定不杀二人,先问出他们口中的公主是谁。“那么,暂时把人关在我的宫殿吧,”长陵君提议,“郊外太险,王宫太忙,监狱太屈。”众人都说好,况且长陵君帐下能人多。不过,谁也没想到,五百能人,看不住两个外地人,次日夜里,寺人来报,说遗民跑了:“也不知怎么,门开着,人已经不见了。”长陵君正和舜华夫人写曲,闻言砸琴:“快快!” 门客倾巢,都去抓人,在王城以西抓到其一,还有一个不知踪迹。无头无绪,众人连找的方向都没有,又不能大动干戈,免得风声吹过国境。无奈之下,太宰丕放榜,说国君治下走失大盗,名叫“亡”,全国万万留意,缉盗者千金。 你是? 大盗亡。你国上下都这样叫我。 放榜之后的某个夜里,少杨被人挈住。来人一开口,少杨就听出他沙哑的嗓音,挣扎得更厉害。 “你是那位遗民,你怎么?” “你知道我的身份,走前,我来杀你。” 少杨吓得喊蛾罗,又后悔了。冰凉的匕首架在她脖子上,她正想着是否会殃及邻居,听到蛾罗叩门,急忙和盗亡讲条件:“杀完我,别害周围的人。”盗亡片刻意外,就被破门的男女抓住。 蛾罗保护少杨,其夫牵制盗亡。不过,他们毕竟只是百姓,没两下,就被盗亡推倒。匕首沾了蛾罗夫君的血,蛾罗一见,悲愤地喊,也被割伤嘴唇。越来越多的人赶来,盗亡不好滞留,投了匕首,吓开人群,逃走了。 公主,公主,路上,盗亡念念有词,像在催眠。身后有人追,嘶嘶喘。他转身迎战,却发现是少杨。 春夜闷。草虫里,少杨正拉弓。 这叫仇杀,大盗亡,她说着,甩开guntang的眼泪。 一只手被弦勒出血,她换另一只,努力射了一箭,中途坠落。盗亡诧异:“你能杀我?你不要命了。”便回来擒她。 少杨又搭弓,身后有人扶正她的手。 “仇杀要快。”桑弧扶着少杨,一箭射死盗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