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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三條平行線

    

第一百零二章 三條平行線



    頂樓的創意總監辦公室,燈光落在雪白的桌面,文件堆疊,屏幕上仍亮著舞團下周的排練計劃。樓下傳來微弱的音樂聲,Ninjutsu舞室還在上課,偶爾夾雜短視頻拍攝的笑聲,卻隔著厚重的玻璃,變成一片遙遠的回音。

    手機突兀地震動,來電顯示“唐啓賢”。

    允詩閱抿唇接起:“餵?啓賢哥?”

    “允小姐,你在辦公室吧?”唐啓賢的聲音一貫沈穩,低音線透過聽筒,像帶著一股無法抗拒的壓迫感,“我現在過去接你。”

    “啊?接我?”允詩閱怔了怔。

    “約了阿臨在我家吃飯。他下了通告會直接過去。”男人頓了頓,語氣從容,卻像在陳述不容置疑的事實:“我十分鐘到。”

    **“嘟——”**電話直接掛斷。

    允詩閱握著手機,指尖微微發緊。她盯著屏幕幾秒,心底湧上一絲莫名的不安,卻只能匆匆將電腦上的文件存檔,抓起外套和包,踩著高跟鞋下樓。

    ——

    唐啓賢的車停在大廈正門,黑色長軸轎車,車身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男人下車替她拉開後座車門,襯衫袖口微微捲起,腕表在夜色中閃著冷白的光,動作卻優雅得無懈可擊。

    “晚上冷,上車。”語氣仍舊平穩,卻像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篤定。

    車門“咔嗒”一聲合上,喧鬧的城市被隔絕在外,只剩下狹窄空間里縈繞的淡淡檀香。

    允詩閱抱緊手袋,透過車窗看著掠過的霓虹,心口卻莫名發緊。

    ?

    車子緩緩駛入地王大廈的地下車庫,直上二十八層。

    電梯門一開,允詩閱怔了一下。

    眼前的空間完全不像她以為的“唐氏集團繼承人”的居所。整整一層挑高,黑銀冷調的基色,牆面以金屬感和鏡面做切割,吊燈低垂如冷月,沙發線條利落,牆上裝飾的黑白舞蹈攝影作品,和Ninjutsu舞團的風格幾乎一脈相承。

    “哇……啓賢哥,你家……”允詩閱忍不住開口,語氣里帶著壓抑不住的驚訝,“好像舞團主題公寓。”

    唐啓賢單手將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側頭看她,嘴角緩緩彎起:“因為,這是阿臨最喜歡的顏色。”

    一句輕描淡寫,卻像一根針輕輕地扎向了她的心口。

    允詩閱愣了下,視線不自覺地在這空間里游移。連餐具擺盤的顏色,都是她熟悉的冷金與霧黑。

    ——

    男人走進開放式廚房,熟練地取出一隻白瓷杯,倒入溫熱的奶茶。琥珀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澤,他加熱水,輕輕攪拌,直到霧氣裊裊升起。

    “喝點熱的,對女生好。”他端著奶茶走過來,嗓音低緩,透著不動聲色的體貼,“沒加糖,糖多對皮膚不好。”

    允詩閱連忙起身,雙手接過,指尖觸到杯壁,燙得她微微一顫:“謝謝啓賢哥。”

    “隨便坐,不用拘謹。”他側身落座,靠在沙發扶手,長腿隨意交疊,襯衫袖口輓到手腕,露出一截線條分明的腕骨。

    允詩閱低下眼,輕抿了一口奶茶,甜味淡得幾乎嘗不出,溫度卻順著喉嚨一路滑下,沒能驅散她心底那點隱隱的不安。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找話題:“你知道嗎,剛剛走進來,我第一反應是,這裡一點不像搞喪葬的人家……”

    唐啓賢聞言,低低笑了一聲,嗓音帶著一絲金屬質感:“你以為我的生活,應該都是白花和輓聯嗎?”

    允詩閱被逗笑,肩膀放鬆了點,但很快又被接下來的話扯緊了心弦。

    “你知道為什麼我買28層嗎?”他端起咖啡,指尖輕輕摩挲著瓷杯邊緣,動作不疾不徐,“因為,當初我們成立舞團的日子,就是28號。”

    允詩閱愣了愣,垂下眼,緩緩道:“啓賢哥,你這麼在乎舞團,讓你放棄舞團去繼承唐氏集團,很不容易吧?”

    “也還好。”他語氣淡淡,目光卻銳利得像能剖開她的心思,“阿臨能在舞台上發光發熱,在舞團里找到他的熱愛,我就覺得很值得。”

    允詩閱怔了一下,指尖收緊杯身,猶豫片刻,還是低聲道:“啓賢哥……你……好像很在乎衛臨。”

    那一瞬,男人抬眼,深黑的瞳仁穩穩地盯住她,眼神鋒銳得幾乎帶了壓力,卻又透著一種不容揣測的克制。

    “嗯。”他答得乾脆利落,低沈的嗓音像在胸腔滾過,帶著一絲近乎冷冽的篤定,“我很在乎他。”

    空氣安靜到連冰塊在咖啡杯里輕輕沈下的聲響,都清晰可聞。允詩閱心口微微一顫,指尖在杯沿不自覺地收緊。

    ——就在這時,門鈴響起。

    清脆的“叮咚”像一記悶錘,打斷了緊繃的靜默。

    唐啓賢起身,腳步看似不急,實則比方才快了幾分,朝玄關走去。

    允詩閱在沙發上暗暗呼出一口氣,卻感覺胸口仍在劇烈起伏。

    門鈴聲響起,唐啓賢從沙發上起身,步伐穩而從容地走向玄關。門鎖轉動,下一秒,門被拉開,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立在走廊的燈影里。

    “抱歉,我來晚了!”衛臨的聲音低沈,卻帶著一點急促的熱意,和身上未散的舞台氣息,一瞬間將玄關的空氣壓低了溫度,又燃起一股莫名的燥熱。

    他剛從電視台的通告下來,妝發依舊精緻,襯衫黑得純粹,鎖骨處的兩枚扣子松開,露出大片結實的膚色,襯得頸線性感又冷峻。額前的碎發被汗微微打濕,順著臉頰勾勒出凌厲的線條,帶著剛結束高強度拍攝後那種難以掩飾的荷爾蒙張力。

    “阿臨。”唐啓賢看著他,薄唇勾起一抹淡笑,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動作親暱又自然,語調仍舊溫和:“辛苦了,進來吧。”

    “嗯,哥。”衛臨摘下口罩,隨手拍了拍唐啓賢的手臂,帶著幾分兄弟間特有的默契。可下一秒,他長腿一邁,步伐明顯快了,目光直直落在沙發上那道柔美的身影。

    允詩閱還沒起身,他已經來到她面前,一手自然攬過她的腰,將她整個人穩穩拉進懷裡。那股夾雜著淡淡汗香與男士香水的氣息,瞬間鋪天蓋地地把她包圍,燥熱得讓人呼吸一窒。

    “你來了很久?”他的聲線貼在她耳邊,帶著剛壓下的低啞和磁性,彷彿每個字都滾過她的神經。

    允詩閱怔了一下,輕輕搖頭,唇角彎起:“還好……就和啓賢哥聊了一下。”

    “嗯。”他低聲應了句,話音未落,薄唇已俯下,輕而精准地落在她臉頰上。那一下帶著炙燙的溫度和若有若無的濕意,烙得她心口猛地一顫。

    她抬手,幾乎是下意識地替他擦拭掉頰側那幾滴汗,指尖一觸,彷彿觸電般的麻意順著血脈炸開。

    這一幕,落在不遠處的唐啓賢眼底。他神色未變,唇角的弧度依舊淡淡,卻像是一條隱匿鋒芒的弦,被悄然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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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裡傳來油鍋煎煮的聲音,不疾不徐,和此刻客廳的氣氛形成微妙的對比。

    唐啓賢端上餐食,動作利落,餐桌上的擺盤精緻得像餐廳出品。燈光溫柔而冷靜,落在三人身上,卻掩不住空氣中那股潛在的張力。

    “阿臨,我特地準備了你喜歡的三成熟牛排,還有黑松露意面。”唐啓賢將牛排盤放到衛臨面前,語氣帶著無懈可擊的體貼。

    “謝謝哥。”衛臨勾唇一笑,拿起刀叉的手修長有力,淡然的神情下,卻不動聲色地將允詩閱面前的盤子轉到更近的位置,順手替她切下一塊牛排,放進她的小盤里。動作自然得彷彿已經習慣。

    允詩閱接過叉子,微微低頭:“謝謝。”聲音輕到幾乎淹沒在餐具碰撞聲中。

    唐啓賢將這細節盡收眼底,唇角仍舊彎著,但弧度更淺了。他抬手,為允詩閱添滿了水杯,指尖在晶瑩的杯壁輕輕一敲,發出一聲輕脆的響聲。

    席間,話題看似隨意,圍繞旅行、美食,偶爾點到舞團,但氣氛始終透著不易察覺的凝重。

    允詩閱嘗了一口意面,唇角沾了點白汁,細小得幾乎忽略不見。她正要抬手去擦,唐啓賢已經抽出一張餐巾,微微傾身,動作優雅卻帶著侵略意味,指尖夾著紙巾,擦過她的唇角。

    那觸感極輕,卻像一簇火苗,瞬間點燃了整個餐桌的空氣。

    允詩閱愣住,睫毛微顫,瞳孔驟然收緊。她還未來得及開口,衛臨的刀叉“當”地一聲落在盤子上,發出清脆的撞擊。

    衛臨抬眼,眸色暗沈,像是一潭被投下鐵塊的深水,泛起層層波瀾。他沒說一句話,只是唇角慢慢勾起,笑意冷得像刀鋒,卻一瞬即逝。

    “吃吧。”他低聲,嗓音壓得極沈,連空氣都似乎被拖入暗湧。

    允詩閱感受到他掌心覆在自己大腿上的力度,一點點收緊,隔著裙料,帶來清晰的熱度與無聲的警告。

    唐啓賢收回手,指尖捏著餐巾,神情不變,眼底卻閃過一抹意味難辨的光。

    空氣里瀰漫著紅酒與黑松露的香氣,精緻的餐桌在柔黃的燈下像一幅安靜的畫,卻暗暗繃緊了一根看不見的弦。

    唐啓賢緩緩擦拭手邊的刀叉,語氣輕描淡寫:“太晚了,你們別趕回去,我這兒有客房,安靜,還能好好休息。”

    允詩閱握著刀叉的手微微一僵,指節悄悄收緊。【客房?留阿臨?……他不會是……】她努力維持面上的平靜,唇角卻有一瞬間繃緊。

    衛臨低頭切牛排的動作忽然停下,手腕緊繃。【客房?留誰?……是她吧。哥,你什麼意思?】他的目光緩緩抬起,落在唐啓賢臉上,眼神溫和,卻藏著暗暗的力道:“不了,哥,她明天還有事。”

    兩道視線在空氣中輕輕碰撞,像無聲的刀鋒,擦出一簇暗火。

    唐啓賢淡笑,彷彿什麼都沒聽出來:“隨你們。”

    這一笑,允詩閱心跳又漏了一拍。【為什麼看著衛臨笑?是默認了嗎?……衛臨那麼尊重他?我該怎麼辦?】

    ——

    下一秒,唐啓賢起身,從臥室拎出一個橙色禮袋,放到允詩閱面前,笑意從容:“小允,這個送你,算我謝你對舞團的付出。”

    允詩閱呼吸一滯,那袋子像一個過分耀眼的信號彈。她急忙搖頭:“啓賢哥,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送我禮物?這什麼意思?不,不對……他喜歡的不是我,是阿臨,可是——為什麼要給我東西?】她心口一陣發慌,手已經條件反射地推開禮袋。

    衛臨的指尖在她腿側慢慢收緊,動作不大,卻帶著一種下意識的佔有。【哥,你從不送女生東西,今天卻破例?你這是……什麼意思?】

    唐啓賢察覺到那一下細微的緊繃,目光在兩人手上停頓半秒,唇角彎起,聲音依舊溫柔:“收下吧,你值得。”

    這三個字,落在三個人心裡,卻是三種完全不同的重量。

    允詩閱:【值得?……天啊,他要用錢逼我和衛臨分開嗎?】

    衛臨:【哥,你最好只是禮貌,不然……】

    唐啓賢:【允詩閱,我總會找出你的破綻的!】

    ——

    氣氛壓得人透不過氣,彷彿下一秒空氣都會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