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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轩…？”

    熟悉的声音，略带迟疑的语气。

    李轩下意识回头。在异国他乡，茫茫人群中，他一眼就对上了周泽楷的视线。

    “卧槽！”他脸上的笑还没完全收住，脱口而出。

    两人最终还是坐到了咖啡店里，面对面坐了整整五分钟，谁也没说话。

    李轩终于憋不住了，打破沉默：“喝什么，周队？”

    他心里翻了个白眼。好歹自己以前也是当了几年队长的人，媒体记者见得多了，什么官腔打不出来？就算跟周泽楷不算熟，也不该尴尬成这样。

    可谁让对方偏偏在这种时候出现——在他脸上画着油彩，穿的花里胡哨参加　Pride　游行的路上。

    当着熟人面被迫出柜的尴尬感让李轩忍不住想跑。

    “不用叫我周队。”刚退役的前轮回队长露出个小小的微笑，“拿铁，谢谢。”

    李轩被他那一笑晃了眼，下意识地感叹：“真帅啊，小周。”

    下一秒，他就对上周泽楷略微睁大的眼睛，尴尬地咳了一声，只来得及丢下一句“我去点单”，就赶紧逃进了店里。

    李轩一头扎进柜台前的队伍，脑子里却乱成一团。他一边排队一边懊恼，自己刚才那句“真帅”到底是怎么脱口而出的？像是青春期的初中生一样，见个漂亮脸蛋就犯傻。

    但这可是周泽楷啊！

    “冷静点啊李轩，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他。”他在心里念叨，强行给自己洗脑，“你们还一起打过世邀赛呢，他当时也这么帅——不，是更年轻更青涩，现在这叫成熟男人的魅力，好吧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终于轮到他点单，他机械地重复了一遍“拿铁，一杯美式”，付了钱，端着托盘回到座位上。

    周泽楷还在等他，双手自然地放在桌上，看着窗外。伊比利亚半岛的阳光热烈又明亮，透过玻璃落在他肩膀上，整个人看上去比记忆里还要沉静几分。

    李轩把咖啡放下，故作正经地说道：“你的拿铁，周先生。”

    周泽楷转过头，接过杯子，看着李轩脸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彩绘，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又低声道谢。

    沉默又开始了。

    李轩喝了一口美式，觉得嘴里又苦又涩，他一边在心里偷偷吐槽这玩意儿怎么比他命都苦美式这种邪恶东西果然不适合他这种土人，一边开始思考到底是谁发明的这种社交酷刑。

    算了，横竖都是死。

    李轩实在忍不住了，笑着开口：“行吧，周队——啊不，小周，问个问题。”

    “嗯？”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这打扮可不走职业路线。”

    周泽楷没立刻回答，而是轻轻地笑了一下，说：“你笑得太大声了。”

    李轩：“……”

    “还有你的头发，没变。”周泽楷又补了一句，目光坦然。

    李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半真半假地抱怨：“果然我还是该戴那个假长发出来。”

    “现在就挺好。”周泽楷说，嘴角微弯，像是真心实意的夸奖。

    这话要是别人说，李轩还能笑嘻嘻接过去，偏偏说话的是周泽楷，联盟第一脸，十亿少女的梦，连普通地坐那儿都自带氛围感。李轩被夸了也没高兴起来，反而心里咯噔一下——他是真夸呢，还是拐着弯在说他十年如一日没长进？

    “你来西班牙旅游？”李轩决定赶紧换个话题，避免自己脑子再往奇怪的方向跑，想得太多真的不是他的错，“不过现在季后赛还没打完吧？”

    周泽楷看着他，默默地想李轩是真的不看荣耀了啊，然后点点头又摇摇头：“打完了，没进决赛。我退役了。”

    李轩又沉默了。

    李轩轻轻地崩溃了一下，死嘴，怎么就不挑好话说呢！

    周泽楷倒不在意，反而主动开口：“你呢？”

    “我啊？”李轩笑了一下，扯开话题，“我来找组织的。”

    “……组织？”

    “Pride　游行啊，同志大联欢。”李轩故作轻松地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你不会不知道我这身份吧？”

    “知道。”周泽楷平静地看着他，拂了拂风吹乱的长发，语气却很肯定。

    李轩：“……”

    该死的氛围感帅哥！

    “你早就知道？”他忍不住问，语气里透着点狐疑和不安，“什么时候的事？”

    周泽楷想了想，决定坦诚：“吴羽策谈恋爱的时候。”

    李轩这次是真崩溃了。

    他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像是被人扔进了冷水里泡了一秒，又拿出来晒太阳。

    “……你什么意思？”

    “他谈恋爱，你状态不好。”周泽楷补了一句，语气很平稳，“我猜的。”

    李轩原本想笑一下掩饰，结果嘴角抖了两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不是没怀疑过会有人看出来，但他没想到会是周泽楷——一向沉默寡言、看起来对人情世故不太上心的周泽楷。

    “他不知道。”李轩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也低了下来，“我没说过。”

    周泽楷点了点头：“我知道。”

    李轩知道他们俩是同期好友，扯了下嘴角，带着点无奈地抱怨：“周队知道得还挺多啊。”

    “……因为你那时候，很难过。”周泽楷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能看出来。”

    这句“能看出来”，不带评判，也没有怜悯，却像轻飘飘压在心口。

    李轩忽然觉得有点烦躁，又有点委屈。不是对周泽楷，而是对自己。对那个小心翼翼喜欢了很久，到头来却什么也没说出口，最后只能一个人躲得远远的自己。

    “反正我退役了。”李轩说，“眼不见心为净。”

    周泽楷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静静等他说完。

    李轩其实不是个爱伤春悲秋的人，也不习惯把情绪和盘托出。

    他干脆靠进椅背，咸鱼一样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嘟囔一句：“真他妈晒。”

    “但风很好。”周泽楷说。

    李轩一愣，歪头看他。

    周泽楷正看着他，眼里倒映着阳光。

    “李轩。”他忽然开口。

    “嗯？”

    “你没那么失败。”

    李轩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地笑了：“周泽楷，你该不会在安慰我吧？”

    “嗯。”周泽楷点头，语气坦然，“你需要。”

    李轩：“……”

    ——天呐，沉默寡言的周泽楷真的在安慰他，这在同人文里也算是ooc了吧？

    他是不是还没睡醒？或者咖啡里下了点什么？

    李轩甚至一度想确认一下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冒牌的，但最终只是低头捂了把脸，闷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