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晚安。
饭毕,秦微陪着mama沈莫秋在客厅看无聊的电视节目,时不时闲聊两句。 等到八点档的泡沫剧结束,张婶端来两碗煮好的燕窝,沈莫秋看向秦微:“听雨晚上没吃东西,这会儿该饿了,你把燕窝给她送上去。” 秦微满腹疑惑,没忍住问出了口:“妈,您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您不是应该....” “应该什么?应该趁机为难她?”沈莫秋轻轻摇头,抿唇一笑,“上一辈的恩怨不该让一个孩子承担,她又有什么错呢?更何况听雨这孩子挺讨人喜欢的,第一次见面还给我准备了见面礼,证明宋宁把她教育的很好。” 秦微直言:“您就是菩萨心肠,但是善良过头,最后伤害的是自己。” 沈莫秋没有反驳,顺口同他说起另外一件事,“我听你爸说,宋宁生病的这几年,谢复兴忙着满世界捞钱,根本无暇顾及妻女,没人照看的听雨在两年内辗转多个学校,期间她独自承受多少委屈,流了多少眼泪,只有她自己知道。” 做母亲的人最见不得孩子难过,哪怕是别人家的孩子,她也能感同身受,把对自家孩子的心疼投射在她的身上。 沈莫秋沉沉叹了口气:“更何况这件事你表姐的确有错,我对听雨好一点,也算是一点小小的弥补。” 秦微听完沉默了,脑海中不禁浮现她醉酒的那晚,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声泪俱下的喊“mama”,仿佛那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可怜仅存的一束亮光。 * “叩叩。” 敲门声响起时,谢听雨正在桌前奋笔疾书。 她头也没抬,“进来。” 很快,男人的身影飘荡在身侧,书桌上多了一碗燕窝。 她余光瞥见,稍显警惕的看向他,满眼全是话。 “吃吧,没毒。”秦微一眼看穿她的心,“我妈怕你饿肚子,特意让张婶给你弄的。” 提及沈阿姨,谢听雨面色缓和不少,放下笔,端起燕窝浅尝两口,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唇。 “很好喝,替我谢谢阿姨。” 秦微低“嗯”一声,任务完成后也没有要离开的想法,视线扫过桌上摊开的信纸,谢听雨察觉到他的关注点,慌乱的用胳膊档遮,恶声恶气的说:“你懂不懂尊重别人隐私?” “作业写完了?” 她眉眼上挑,好不得瑟,“几张破卷子毫无难度,早就搞定了。” “那你不睡觉在这里磨蹭什么?” “我在给我妈写信。” “写信?”秦微愣住,忘了有多久没听见这种古早的联络方式,不禁疑问:“我已经答应带你回英国见你妈,你还写信干嘛?” “你不懂,我妈之前说过,文字的魅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谢听雨光想起mama便觉得全身充满阳光,此时只想赖在mama的怀抱里哪里都不去,“我打算写满十封,到时候在她病床前一字一句的念给她听。” 秦微虽然不理解但也表示尊重,毕竟小孩的心思千奇百怪,他这个年纪和她的确存在代沟。 “写完早点睡。”他沉声叮嘱:“燕窝记得喝完。” 谢听雨敷衍的应了声,在他转身离开前倏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正方绒盒。 “舅舅。” 他停步,慢慢转身,“还有事?” 她伸长胳膊,绒盒递到他跟前,“这个送给你。” 秦微低头看了一眼,没接,“这是什么?” “回国时我给秦伯伯还有沈阿姨准备了见面礼,忘了你的那份,今天补上。” “不用了。”他淡声拒绝。 她起身走到他身前,打开绒盒,里面是一个十字架形状的领带夹,“我没花你的钱,我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 男人的目光轻轻落在她的脸上,她背着光,齐腰黑发柔柔的披散在脑后,清纯的笑颜宛如雨后盛开的蔷薇,散着娇艳欲滴的暖光。 他接过,认真端详几秒,“你信耶稣?” “不信。”她直言不讳,“这个最便宜。” 秦微险些笑出声,面上保持镇定,“谢谢。” “不用客气。”她展露伪善的笑脸,假话听得自己都想吐,“舅舅对我这么好,我孝敬你是应该的。” 秦微明显不吃糖衣炮弹这一套,轻描淡写的撕开她的假面,“我怎么记得昨天之前你还在骂我?” “之前你又没答应带我出境找我妈,我干嘛给你好脸色?” “所以现在的乖巧听话全是装的?” “没装,纯在演。”她揉弄发胀的脸颊,略带幽怨的瞪他,“舅舅你能不能赶紧退场?我脸都要笑酸了。” 一般情况下秦微不会浪费时间和小孩纠缠,但今夜他莫名很有兴致,想看看某人假笑一整晚会不会崩溃。 “我今天不忙,不着急休息。”他径直走向沙发处,悠然自得地坐下,顺手翻开茶几上的书,“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 谢听雨忍住骂人的冲动,见他真的赖着不走,索性把信纸和笔扔到茶几上,盘腿坐在地毯上继续写。 窗外倏而刮起一阵风,吹开屋檐下坠落的水珠,“嘀嗒,嘀嗒。” 笔尖飞速摩擦纸面,燃起的“簌簌”声犹如一记催眠曲,越安静的环境越能迷惑人心。 秦微从昨晚到现在没睡几个小时,翻书的动作逐渐变得缓慢,等他从混沌中清醒,身上多了一条薄毯。 模糊的视线在房间内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趴在茶几上睡觉的谢听雨身上。 他看了一眼腕表,已过夜里12点。 秦微掀开毯子,轻手轻脚绕到她的身边,伸手拍她的脸,她睡得正香,烦躁被人打扰,扭头换了个方向。 男人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犹豫片刻后,他俯身靠近,轻轻扶起她,她身子后仰顺势倒进他的怀里,似有什么软热之物擦过脖颈,垂眼见到近在咫尺的唇瓣,诱人犯罪的少女粉。 他轻吸一口气,摒除一切不该有的杂念将她打横抱起,她埋头贴近他的颈窝,两手很自然的勾住脖子,灼烫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空气也变得燥热起来。 床头灯亮起柔光,秦微把她轻放在床上,欲撤离时发现她不肯松手,他没有用蛮力挣脱,耐心等了片刻,时间在慢速度流逝,融化在暗欲中的每一秒都在理智边缘蹦哒。 许久,她缓慢睁开眼,唇角弯起,“舅舅,晚安。” 他喉头轻滚,嗓音微哑:“晚安。” 她撤了手,翻身转向另一个方向继续睡。 秦微淡定的替她盖好被子,关灯,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他发现手里紧紧拽着一样东西,是她送的领带夹。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他听见了,但没接,一直处于精神游离的状态,直到紧握的硬物深深刺痛掌心,他才稍稍恢复些许理智。 不能再靠近了,必须保持安全距离。 男女有别,身份有别,年龄有别。 她可以不懂边界感,但他不能装无知。 * 往后的一段时间,秦微如他所言每天按时接送谢听雨上下学,繁琐的工作全带回家处理,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谢听雨在学校里老老实实尽量不惹事,除非实在看不过眼。 滥情王陈奕和损友的赌局还在继续,他几番撩拨班长林千禾无果,不甘心的加大追求攻势,后来发现身边总有一个人阴魂不散。 他堵在班上拦截,话没说上两句,谢听雨跟鬼一样从天而降,一句轻飘飘的“老师找你”,顺理成章带走一脸懵逼的林千禾。 体育课上,他和林千禾一组练习篮球,一个帅气的跳投结束,正要趁机接近猎物,后脑被一记重物砸得头晕目眩,回头就见滚落在地的篮球,以及嘴里咬着草吊儿郎当的谢听雨,“抱歉,手滑。” 陈奕气得牙痒痒,傻子也看得出谢听雨在搅局,换作别人他铁定发飙,但基于她背景不详,行事风格诡异,再愤怒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谢听雨倒也不是什么正义使者,纯粹是看不惯烂人糟蹋好姑娘,她之前在国外读书时见多了无法无天的富二代官二代,没想到回国后还要欣赏这群蛀虫招摇过市,要不说世界就是一个圈,好人美的耀眼,人渣丑得雷同。 * 天气晴朗不过几日,阴云绵绵的雨季持续发力,午后下起瓢泼大雨,电闪雷鸣的嘶吼声震慑天地。 谢听雨被噪杂的雷暴影响午睡品质,浑浑噩噩的飘向洗手间,她两手捧起清水洗脸,试图唤醒混浊的脑子,视野模糊间,有人递来一张纸巾,她顺手接过擦干脸,侧头瞧见站在身侧的林千禾。 “谢谢。” 她礼貌道谢,侧身穿过林千禾。 林千禾在她身后怯生生的开口:“谢谢你。” 谢听雨猛地停步,转身面露诧异,“你在和我说话吗?” “是的。”林千禾露出真诚微笑,“我想当面向你表示感谢。” 谢听雨猜到她说的和陈奕有关,但又怕自己自作多情。 “谢我什么?” 林千禾生得娇小可爱,性子怯弱又胆小,还有轻微社恐。 “这段时间陈奕一直缠着我,我很讨厌,但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我知道每一次都是你在暗中帮我解围,谢谢你。” “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谢听雨洒脱的耸耸肩,做这些事本也不是为了得到他人感谢,“陈奕那帮人全是人渣,你别搭理,好好念你的书。” 她重重点头,“嗯。” 谢听雨稍显尴尬的捋顺长发,“你没其他事的话,我走了?” 林千禾抿紧下唇,吞吞吐吐的说:“我、我还有一件事。” “你说。” “我们可以当朋友吗?”她微微低头,鼓起勇气开口:“我来这间学校还没交到朋友。” “朋友?”谢听雨轻轻皱眉:“我不是很需要。” “哦。” 林千禾失落垂眼,头埋得更深了。 嘴硬一直是谢听雨的臭毛病,其实话说出口她便后悔了,孤单的她比谁都需要一个交心的好朋友。 “那打扰你了。” 林千禾满脸涨红,被人当面拒绝总是不好受的,她低头从谢听雨身侧走过,忽然有人开口。 “我只和比自己强的人交朋友。” 她愣了一下,侧头望向谢听雨。 谢听雨傲娇的说:“如果你这次模拟考依然稳居第一,那我们就当朋友。” 林千禾开心的露齿笑,“好,一言为定。” —— 微哥不会喜欢听雨宝宝对他有意思吧? 我作证,他想多了,哈哈。 记得投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