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崔東湁醒來時懷中的姜秋丹仍是一副酣睡的模樣，昨晚折騰了一夜想來也是累極了才會睡得如此安穩，在他臉上親了又親竟一點反應也沒有。他才捨得離開床舖，換上運動服後開始例行的運動。

    若是平時晨光熹微會慢慢變的明媚，今日卻灰濛濛的，烏雲在身後追趕，崔東湁只好先結束今天的運動行程，順路買了些許祭祀用的水果。

    「秋丹，該起床了。」提早回到家，果然家中還是一片安靜，搖了搖仍在床上熟睡的人。

    「嗯？——再睡一下——」   姜秋丹聲音黏糊糊的撒著嬌，像小貓似的蹭著撫在他臉頰的手。

    越是相處他就發現其實姜秋丹很喜歡撒嬌，雖然好像本人沒有發現。同時又在奇怪的地方格外的堅強又或者說是堅持？

    崔東湁一邊揉捏著他的臉頰一邊想著。

    被擺弄了好一陣子，姜秋丹才醒來。「果然不能睡一起??」臉頰被捏的火辣辣的，每一次睡在一起好像都會被崔東湁蹂躪一番。

    趕緊換過衣服後，兩人便到車庫。

    「剛才回來順便買了三明治，在車上一邊吃吧。」上車後，崔東湁將手中的紙袋遞給了他。

    紙袋中散發著麵包的香氣，姜秋丹道過謝後在腳上墊了好幾張紙巾才將三明治小心翼翼地拆開。

    比起冰冷冷的三明治，這種熱呼呼帶有食物香氣的更加讓人有食慾，心滿意足地吃完。在停紅綠燈時崔東湁往副駕駛座一看，姜秋丹的嘴邊還殘留著醬汁。

    他伸手抹去，笑著開口說：「唇邊沾著。」

    姜秋丹臉頰微紅，想著這人怎麼總是喜歡做出令人害羞的動作，自己又抹了抹唇。

    開了一小段路便停在了一家花店，兩人下車，崔東湁率先說：「本來是想先買的，但想到你很喜歡花，就帶你來了。」

    「我好像什麼都沒做，東湁就都幫我解決了。」姜秋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明明這件事情還是自己先提起的。

    「別想太多，這是我想幫你做的。」

    進到店內，裡頭有些花放在冰箱，有些插在透明的花瓶中。崔東湁看來看去幾乎分不出些花是什麼品種，就算牆上寫著花的介紹他也無法辨別什麼是什麼。

    「歡迎光臨——」聲音從遠處傳來，一位看起來端莊優雅的人從後面的空間走出，不著不急地招呼著。

    店內放著舒緩的鋼琴曲，一旁的長桌上擺放著許多花材。明明空間不算太小也不能用寧靜來形容這個地方，崔東湁卻有種自己走進圖書館必須屏氣凝神的不自在感。

    反倒是姜秋丹有一種與這裡融入在一起的感覺，像是他天生就適合這種地方。看見自己感興趣的東西，臉上的表情格外柔和。

    「您好，請問要送人的嗎？」女店員上前詢問，隨性的綁著低馬尾放在一側，裡頭穿著襯衫、深褐色的圍裙綁在身上，透著知性的美感。

    兩人站在一起意外的和諧，崔東湁卻是想著秋丹應該也很適合這種裝扮。

    「我是要買祭拜的花。」姜秋丹和女性談話倒是不會有任何抵觸，大大方方坦吐，和第一次看到他時以及跟其他男性講話的樣子完全不同。

    崔東湁雖是心中有醋意，但他也還不至於跟店員慪氣，只是乖乖待在旁邊看著。

    店員自然的介紹，絲毫沒有因為買花的理由感到尷尬，畢竟買花的客人千千萬萬種。

    原先是介紹了一般人經常購買的花束，是那種鮮艷的花朵，崔東湁頂多能看出黃色的菊花其他倒是一概不知，只覺得單純適合祭拜。

    只見姜秋丹拒絕這個提議，開口說：「我想選那邊的。」

    一陣挑選後，店員花了點時間包裝。

    最中心是一朵白色非洲菊中心帶著黃的花蕊、幾朵康乃馨、百合花、白色桔梗搭與填充花材配在一起，整體以白色系為主是一束及其淡雅的花束。

    姜秋丹捧著花束眼神柔和的道謝。

    店員遞出名片，開口說：「你看起來很喜歡花，而且審美也很好。我們這裡有花藝的課程，有興趣可以來參加。」

    她指了上面的資訊繼續說：「你可以看這個社群，有任何消息都可以在這裡看。」

    姜秋丹接過名片，若有所思地盯著上頭的文字輕聲道謝。

    「歡迎下次再來。」店員清淺的勾著唇角，禮貌的道別。

    沒想到買花意外的花時間，在去往靈骨塔的路上已經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到目的地，姜秋丹將花束及果盤擺放在那小格子的前方的桌面。

    兩人都是莊重的合掌弔念，放下手姜秋丹開口說起以前的往事。

    「我在高中後開始經常遇到那些事情，雖然沒有奶奶說過，但我想當時應該也察覺到什麼。雖然我都說沒事，但奶奶總是一副很擔心我的樣子，但我最終卻沒有讓祂安心??」崔東湁默默牽起他因為雨天有些冰冷的手。

    「奶奶，你現在不用擔心我了。」姜秋丹看著那小小的照片，眼眶不自覺濕潤。以往來到這裡時只覺得很孤單，覺得這世上只剩下他一人但這次他卻不覺得哀傷，身旁人牽著他的手，掌心的溫度傳來，心中踏實了不少。

    崔東湁雖然什麼話也沒說，但在心裡默默道：「我會好好照顧秋丹，請您放心。」

    花束上的水珠滴落，兩人待了一會準備離開。

    「你要看看我以前待過的孤兒院嗎？」姜秋丹開口問，又說：「但現在已經沒有人在經營，不知道還在不在??」

    「去看看就知道了。」崔東湁說著，便讓姜秋丹在導航上輸入地址。

    距離不算遠，不到半個小時的車程便到達。

    確實是沒有經營，也幸好沒有被拆除掉或者其他的店家來接手，姜秋丹看了看嘗試性的用鑰匙開門，變很輕易地進到裡頭。

    室內的東西倒是原封不動，就像時間暫停在這一刻。

    「這邊是吃飯的地方。這邊是團康的地方，不過後來大家都長大，這裡就越來越少人用了。」整個環境因為無人管理，充斥著灰塵以及霉味。姜秋丹一點也不抗拒，滿眼懷念的說著，走在前頭領路。

    往二樓走去，他自然的走到一間房門口，握著門把又有點猶豫的說：「這以前是我房間，不過後來搬出來不知道有沒有被整理過??」

    但他還是打開了房門，看著與自己記憶中相同的房間，他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

    「沒想到東西都沒變，這些書也都還在??」他輕輕撫摸著書架上屬於自己的書本，指尖沾上了灰塵。

    「我想奶奶祂也捨不得把這些東西收拾掉。」崔東湁看見了桌上有張的許多人的合照，拿起來仔細端詳，一眼便看見中心慈祥的老太太，以及他身旁年紀看起來小上許多的姜秋丹。

    照片上的人都是笑著的，姜秋丹青澀稚嫩的臉蛋也是靦腆的嘴唇微彎，個性看起來與現在相差無二。

    「真可愛。」崔東湁笑著說，姜秋丹這次倒是沒有反駁說：「我也想看東湁小時候的照片。」

    「下次再給你看。」

    最後進到奶奶的房間，裡頭沒什麼東西，倒是在看到了一本日記本裡頭還夾著一張像是被摩挲過許多次邊角明顯受損的照片。

    將照片抽出，是一個嬰兒仍在襁褓中的照片。崔東湁不是一個特別喜歡小孩的人，不過看了又看，心中不自覺的喜歡照片的嬰兒。

    照片上的嬰兒生的雪白粉嫩，髮色極淺、睫毛也是細而濃長，儘管是閉著眼睛睡覺的照片也是十分可愛。

    見崔東湁一直盯著照片，姜秋丹也是好奇的探頭過去瞧了眼，但他倒是沒什麼感覺說：「東湁很喜歡小孩嗎？」

    「那倒沒有，只是照片上這個看起來格外討喜。」將照片小心地夾回日記本，他準備連同日記一起將照片帶走。

    怕之後就沒有機會進到裡面，兩人整理了相冊及一些零散的資料便準備離開。

    外頭的天氣已經放晴，確實將門鎖上兩人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