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穿孔
8穿孔
生生过生日这天依旧打算给自己打个耳洞。 刚硬冰冷的死物穿过蠕动鲜活的软组织,原始粗暴的强烈疼痛会提醒她专注于自己rou体,她恋痛嗜此不疲。 释放的痛变成了有迹可循的实体告诉生生,她还真实的活着,用心养护着创伤就没空关注自身以外的了。 材料都准备好了却发现家里酒精用完了,她给陈亦程发信息叫他回来的时候带点。 生生整理着房间空出cao作地方,房间厚重的绿窗帘永远拉着严严实实暗无天日的。她喜欢房间昏暗凌乱,充满她的生活气息领地,是独属她的安全屏障空间。 还没收拾好陈亦程就敲响了她的门。 生生瞧着眼前带着一身外面清冷气息的男生,“你帮我收拾房间,我要打耳洞。” 陈亦程眼神穿过她披着的长发,盯着被遮挡不明的耳朵。 “都自己打的?” “除了最开始这两个都是我自己打的”生生指着最下面两个。 他帮她整理房间,清理完书桌在一旁安静的看她cao作。 生生给自己耳朵消毒,对着镜子一气呵成穿过去,一点儿犹豫都没有,收拾她的工具。 “就结束啦?痛吗?”他俯身轻柔拨开鬓间的长发,探看这个出现在她身体上崭新的洞。 生生坐在椅子上抬头看陈亦程,他靠坐在她桌子上,轻轻拿自己一缕头发,查看自己的耳朵。 专注的眼神里还带着新奇,生生视线移到陈亦程耳朵上,生才发现他的耳朵白白净净,耳廓软骨有个小尖。 真的是精灵仙子变的? 生生突然就很想给陈亦程打耳洞。 “我给你打一个吧,材料还多着呢。” 他望着生生黑亮亮的眸子熠熠生辉,对自己的耳朵直勾勾打量。 ”虽然很少有男生打耳洞。”生生抬手去摸他的耳朵从rourou的耳垂向上,缓慢沿着耳廓画到耳尖,手指描绘出他整个耳朵的形状。 童年时期他的耳朵是杆尺,生生永远都超不过,她长高他也在长。 曲指娇俏的轻轻弹了他耳朵一下,生生柔声细语诱哄着他答应,少女的嗓音清脆动听。 “你耳朵漂亮,打了肯定也好看,到时候我给你买耳钉好不好。” 她起了坏心,今儿一定要破了他的耳朵。 “哥,打吧,不痛的。”她软下性子央求。 这声哥叫出口,陈亦程便不会拒绝她。 生生摸他耳朵,他却觉得心脏酥酥痒痒。 细微的冰凉触感,消毒棉签擦拭过耳朵。 易位,他坐下,生生站着。她鬓间的头发垂到锁骨上,细细柔柔搔挠着,全身如过电一般。 陈亦程抬眼端详她专注的脸庞,被她眼里的期许牢牢勾住。 茸茸的发丝反复来回扫,他心里陡然升起强烈的慌促。 太近了,这个姿势太亲密了,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沉沉望穿她,以压制对毛桃过敏的症状。 无比希望这一瞬间全世界的桃子绒毛都落地。 “耳朵怎么红了?” 耳畔传来她绵软细语的声音,近到好像是贴在他耳朵边细细呢喃一样。 “是不是太紧张啦?没关系的第一次难免嘛,放轻松好啦。” 他转头见生生把消毒棉签扔进垃圾桶,一边着手准备穿孔针材料,一边抚摸上他的后背,有节奏的轻拍安抚他像对小宝宝那样。 “我开始了哦”生生把定位夹夹在他耳朵上面。 陈亦程将眼睛闭上,不愿她发现是靠太近而红的耳朵,努力避免眼前刺激的一幕。 但眼睛闭上周身的感觉却像指数爆炸一样的放大了,鼻尖盘桓的全是她的味道。 她今天没有喷香水,身上只有干净清新的栀子花沐浴露味道。好像还参夹了茉莉花味,她去花园沾上的吗? 一切在平时容易忽略的旁枝末节细微感官都在猛力冲击他。 陈亦程觉得自己被她放在了显微镜下面翻看,谨慎放缓呼吸,让生生轻轻流过他。 满脑子都沉浸于非非之想时,听见她说 “好了。” 陈亦程拿过她桌面的小镜子,参详自己新的耳洞,钢针戳穿了他的身体。 和她一样拥有崭新温热红胀发烫的洞。 “这边再打一个?” 生生透过镜子与他对视,两人视线在镜子里盘互交错。 “嗯。” 生生转到另一边给他仔细消毒耳朵,陈亦程目光随着她转。 他看到生生左边耳垂上有一颗痣,她小时候还没有这颗痣,是她什么年纪长的呢。 对熟悉事物的掌控力在下降,起心动念对她说“你耳垂上有颗痣,都说耳垂上有痣的人有福气,给我在那个位置打吧。” 陈亦程目光如炬的注视燃烧她。 “给我沾沾你的福气。” 热切的目光配上这种说辞,她脑袋里只有顺从这一个选项。 “那你摸一下确定位置告诉我,我自己看不到具体点位。” 程亦程轻轻的摸上她耳垂,大拇指摩挲那颗痣,女孩子的耳朵在他手里珠圆玉润精致小巧。 两个人互相摸着对方的耳朵,像两只互相舔舐对方相依为命的小兽。 “这里。” 当小时候象征永远跨不过的那道沟壑,被她打破,穿过。隐秘的掌控欲在指尖施展,钢针行行密密扎坏,难以言说的刺激,满足。 陈亦程拿过桌面的化妆镜看着四个新生的耳洞,其中有个和生生耳朵痣位置一模一样的耳洞。 “这里还有一个钢针。” 生生一脸离谱的看他无语道“对呀,因为我自己打了一个所以还剩一个啊,陈亦程你是不是有病啊。不痛正常人也不会一次打这么多个,而且一边多一个好非主流。” 哪知程亦程用腿把她圈在桌子和怀里之间,不让她离开,耍赖的双手撑桌子,身体前压,仰头望她,注视着她的眼睛。 “打了呗,反正扔了也是浪费。” 生生不自然的偏过头“那给你打耳廓皮怎么样。这里可能会有点痛,有毛细血管。” “你打左边。” 靠近心脏。 生生提起十二分精神在光下仔细避开他的血管,抬腿跪在椅子上靠在陈亦程的大腿边,手肘压在他肩膀上平衡借力,紧紧贴近着他耳朵一丝不苟的cao作。 还是出血了,生生见血沿耳朵流出来,急急忙忙去拿棉签擦拭。 一着急裤子被椅子把手勾住。 没跪稳朝地板栽下去,陈亦程赶忙拉她,两个人一起重重的倒在地上。 刚刚收拾好试卷书本洋洋洒洒飞落一地,盖在她们身上。 “嘶!陈亦程你干什么!磕到我了” “你都掉下去了我能不捞你吗。”他马上拉开她的衣领紧张的检查她的锁骨。 生生在身下,睫毛离陈亦程的脸只剩一寸,离得太近太近,一转头就会亲上的距离。漆黑的瞳孔,深邃的眼眶,莽撞闯入她。 帅哥经得住细看… 小姨漂亮,他也长的正,这是生生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认知到,就算哥很烦,但陈亦程实打实是个帅哥。 “伤口不深有点破皮了。” 说着一滴鲜红温热的液体滴在生生的胸膛上。 陈亦程的气息包围她,最熟悉的味道里杂了丝属于男人的侵略,准确来说是荷尔蒙的味道。 生生的脸不受控烧起来,她觉得自己疯了,为什么会闻到哥哥身上荷尔蒙的味道啊!又羞又狂躁,春天不是快过了嘛! 她有点害怕,匆匆把乱撞的小鹿塞进鱼缸再在上面压一块大石头,她得了神经病,最好该找个男朋友。 鲜红的血嘀嗒在她胸口,绽放出更多绚丽花朵。 陈亦程立马起身捂住磕破的嘴,免得又滴血下去,难怪那么痛她身上的伤口却不深。 他站起来随手扯了两张纸捂住流血的嘴巴,胡乱擦着她身上的血。 生生回过神,压制混乱的思绪,把自己身上的纸巾扔掉“先处理你的,真的是头破血流了” 陈亦程不放心的检查她胸口被撞到的地方,生生拍开他又伸过来扒衣服的手,把他推回椅子上,先看了看他受伤的嘴,然后又查看他的耳朵,谨小慎微的给他清理着伤口。 他抬眼对上生生的锁骨,伤口没流血有点轻微红肿,像一片娇嫩的桃花瓣。 陈亦程眼睛水光氲氲,忍不住用手碰了碰她的伤口“把你弄伤了。” “对呀可疼了呢,你怎么那么重像十头肥猪压在我身上,你吃什么长大的啊。”说罢抬手去捶了他一下。 生生脸热经久未散,意识到哥哥长得帅,其实很暧昧。 这种暧昧是陌生的,巧妙的,危险的,她把哥哥推到男人的序列里去审查,以看男人的视角去看哥哥。 生生意识到现在他们有点太过亲密了,好像和陈亦程待在一起总是会不知不觉的变得特别亲近。或许真的是认识太久了,太熟悉了以至于忘了哥哥也是男人。 生生赶快转移话题 “别想那么多啦我们等下就去给你选耳钉怎么样” 在给陈亦程穿耳洞的时候,她已经想给他买哪款耳钉,Chrome Hearts的鸢尾花和十字架,男生戴这种耳钉酷酷帅帅的。 生生在专柜给他挑了几幅她喜欢的,帮他带上。哥特式的风格居然配他也不违和,虽然可能有点非主流吧。 反正他都打单数耳洞,她不管。 送给陈亦程的她送什么都好,她就要送她喜欢的,就要送她认为合适的。 看着他带上出奇的般配果然不错,陈亦程没有什么攻击性的长相配这种稍微浮夸一点的反而相得益彰。 银饰不伤耳朵,生生为自己的品味和周到的考虑十分扬扬自得,突然来了兴致对打扮陈亦程感到乐此不疲又拉他去逛巴黎世家。 她最喜欢巴黎世家的红宝剑耳钉,通身银色剑格镶满碎钻,剑锋处挂一个娇艳欲滴的红宝石,就像剑上正滑落一滴摇摇欲坠的血。 戴的方式也很有意思,从剑本处旋开佩戴。 耳朵真的就像被它捅穿到底了一样,剑锋处滴挂的红宝石坠子会一直反复蹭着脖颈,摩擦着人体最重要最薄弱的部位。《A KITE》里砂羽的血红耳坠子是用她父母血做的。 这真的踩到她的爽点上,她明白自己穿孔算自伤行为。 小时候看《NANA》时只觉得nana酷酷的,直到温室破裂她不得不独自面对风雨,她才终于明白“就是因为痛才有意义,好像有活着的真实感。” 年少时漫不经心翻过的漫画页,多年后化作子弹,正中眉心。 渐渐的只有通过bodily cut才能让她找到重建对自我认同的感觉,从她负气离家出走开始到mama离世爸爸重组新家庭,世界的符号学秩序瓦解崩塌。 混乱的自己无法再融入社会公共符号秩序中,失去了身份如依水浮萍般无根,她逃进符号化的物件里。 不稳定的秩序和虚无的意义只勉勉强强在身体穿孔时,抚摸着自己红肿又微微发烫散发着原始血腥味的伤口,才能逃避到自虐创伤性的悲伤情绪中建构临时的独特自我。 用有限的痛苦抵御无限扩张的悲伤,用身体上的创伤来掩埋心里无法愈合的伤口,这种在可视化的疼痛让她上瘾令她沉沦令她永远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