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篇 花魁
第十二篇 花魁
第五十九章 玉城坐在那儿，咂摸了半天郡主的意思，“滑头”二字他便欣然接受了，暗赞自己反应足够机敏，但是郡主也没说准到底要不要这第二场？ 玉城想起了白蘅教他的，有时女人嘴上说不要，但其实就是要的意思，根据刚才对于笑靥如花的郡主离开的满意模样，想来她应该是想要的。 玉城撒腿就跑，急速赶回百花荟，先是找到了白蘅，牡丹花会的时间定了没有？要再加一天！牡丹花会的地点定了没有？要再租一天！ 接下来，玉城又赶紧去找红姨和福保，说是未来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要跟牡丹夫人合作，百花荟这边不会来的那么勤，日常的事儿就由白蘅照应，凡是有大事、大活动，只需提前告知，他便过来；另外，他也会谋划如何能将两边的生意串联起来等等。 都打好了招呼，便又找来白蘅，商议这牡丹花会的细节。 今年的倒春寒导致牡丹的盛放期会有所延迟，因此定下的花会举办时间为四月初八，再加一天就是四月初九。 地点方面，选中了城中小而美的锦园，出行方便且费用合宜，一共租了两天。 出席的夫人们，则是由目前的十二名花奴自行邀请，名额只有一个，必是平日里恩赏最多的那一位，且要求做唐代妆扮，花会结束前会有花魁评选的环节。 花会的主打节目是近期在江南一带风靡的昆曲《牡丹亭》，一直因涉及鬼魂、情爱等诲yin内容遭禁，并未在西北公开上演，因此这次特别邀请了著名的春和班前来悄悄演出。 昆曲之余还安排了占花名、飞花令、曲水流觞等游园娱兴节目，节目之后是评选花魁的环节，获胜者得牡丹系金铃铛一副、“百花状元”匾一块。 之前一直被当做秘密武器收起来的暹罗奴，届时将以昆仑奴的形象出现；十二位花奴则纷纷化身高力士、杨力士等，全程贴身陪同伺候各自邀请的夫人；而福保新淘箩来的两个新花奴，届时也将分别化做李太白和安禄山，让人眼前一亮。 花魁评选结束之后，就到了挣银子的环节了：竞拍当世书画一绝柳大家的亲笔墨宝，写的是那李太白的清平调，切合“名花倾国两相欢”之意；以及三位新面孔的雄奴杵，当然最终拍得者一定是连人带杵一起笑纳的喽！ 酒水茶饮菜单也都一一落实之后，然而最难的却是如何将这一套复制至第二天的牡丹夫人专场了！ 这边紧张筹备着一连两场的牡丹花会，那边要同时顾及雁塔汤苑的筹建事宜——只有这个名字，是目前唯一达成一致意见的成果，而其余所有的事项都是历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倒再推倒，争论不断，甚至不乏争吵。 没有郡主，没有平民，没有护卫，就是单纯的三个生意伙伴，迟迟无法达成一致意见时，便就只好出动最后一招——投票了！ 最终到了三月底，总体的建筑和内部布局方案总算是定下来了，接下去就是建筑的过程，预计四个月完工，由冯英姿全程统领监造，玉城配合，郡主则开始专注于器具的订制和陈设的搜罗等等。 其他人还好，玉城则是蜡烛两头烧、两边跑，必须要找一个坐堂的大掌柜才可以，寻来寻去，最后则是定了秦王府用了多年的钱师爷，能力全面又醒目，又深得郡主信任。 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得此刻就开始着手做了，那就是编故事、散播故事和造势的过程，毕竟聚人气、引人流的事情可不是三天两天、临时抱佛脚就能成的！所以这边厢汤苑开始破土动工，那边荐福寺和小雁塔的修葺也正同步进行。 同时，玉城还撺掇郡主通过关系，邀请一位知名的当世高僧前来荐福寺暂驻，除了日常的讲经说法、超度幽冥之外，再通过安排两次辩经活动，将高僧本人以及荐福寺的名声快速提升。 第六十章 四月初九，春和景明，天朗气清，果然是个游园赏花的绝佳时机。 经历了昨日的盛大牡丹花会，今日规模小了许多——只接待郡主一人，但这难度和细致度却远远高于昨日。按照约定好的巳时，玉城和暹罗奴二人便早早在锦园门口等候。 今天玉城做的是李白的打扮，头戴黑色罗纱软脚幞头，后垂两条飘逸长脚，左侧故意歪斜，营造醉后欹斜之态；身着一袭月白广袖胡袍：仿唐制翻领胡服，苎麻质地，腰间悬鎏金酒囊和玉笛，文采风流、俊逸飞扬、佯狂避世。 暹罗奴今日则扮的是昆仑奴，卷发金环，额束西域金叶额饰；赭色短襦，领口敞开，露出黑曜石狼牙项链与健硕胸膛；墨绿地联珠纹灯笼裤，裤脚塞入犀皮短靴。说话或轻笑时，雪白牙齿便与黝黑皮肤形成强烈对比。 郡主只带了田嬷嬷一人过来，看其妆扮应是来源于《簪花仕女图》，乌黑云鬓堆叠成峨髻，髻顶簪一朵金丝累丝牡丹，额前贴金箔花钿。半透的藕丝色罗衫内衬朱红抹胸，衣襟以银泥绘蝴蝶穿花纹，袖口宽大如云；石榴红长裙，泥金披帛，行动时暗香浮动，每步皆漾起细碎金光。 郡主摇了一下手中的白玉柄拂尘，笑道：“你欺我没见过真正的昆仑奴也就罢了，却拿一个暹罗奴来搪塞！” 玉城摇摇头笑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郡主的慧眼啊！” 郡主笑着随玉城进入锦园，“今日并无郡主，只是区区一簪花侍女而已。” 玉城迎合道：“昨日光是杨贵妃就四五个，韩国夫人、虢国夫人三四个，皆不如这簪花仕女来的活色生香！” 锦园内除了白蘅扮做小太监之外，空无一人，尾随在郡主和玉城身后，先是游园。只见那千株牡丹泼天而绽，硕大花盘压弯枝头，仿佛天上云霞倾泻人间。魏紫浓艳如绸缎浸透葡萄酒，赵粉娇嫩似少女颊边未匀的胭脂，姚黄金灿若帝王冠冕上熔化的日光，更有青龙卧墨池乌紫瓣底缀金蕊，如夜空中炸开的星火，好一个姹紫嫣红开遍的国色天香。 甜腻的暖香随清风浮动，钻进衣袖发间，竟引得蜂蝶醉醺醺撞入人怀。那香气也分层次——初闻是蜜糖般的甜，细嗅却渗出药草清苦，恰似打翻了一瓮陈年花雕混着当归。 郡主一边赏花，一边嘴里不断赞着甚好、极好，停留在了一株盛放的洛阳红跟前，挑了一朵花瓣饱满如血、花蕊金丝缕缕的轻轻摘下，将花斜斜插入玉城歪戴的幞头旁，“平日里只道你穿大红色好看，不成想今日这一身素色也是极好，簪上这朵洛阳红，你便是艳冠洛阳了！” 玉城先是一怔，随后挑眉而笑，故意偏头，让那牡丹更显招摇，“远不及牡丹夫人艳冠长安啊！”。 暹罗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跟着白蘅一同陪笑，簇拥着如花美眷的二人进到视野最好的沉香亭坐下，奉上两盏“玉骨冰”——浮着鲜牡丹瓣和碎冰晶的绿茶，艳阳牡丹之下，纳凉解渴。 玉城介绍说今日安排了春和班的《牡丹亭》，鉴赏过后再用午膳，郡主点头允可。 那一早便已妆扮就位的杜丽娘与柳梦梅粉墨登场，文辞绝美，情感浓烈：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杜丽娘水袖一甩，袅娜而出，恍若步步生莲；柳梦梅折柳轻吟时，玉簪冠下的眉眼含情，所谓赏心悦目、惊鸿掠影，不过如此。 早有暹罗奴和白蘅奉上点心：糯米包牡丹蜜馅的露华团，以及夹了腌牡丹花、松子碎的酥皮春屑饼，配的是加了干牡丹花苞的热红茶。 郡主听的极为认真、仔细，玉城递上一块酥皮点心，轻声道：“郡主听的懂这吴语音韵的唱词？” 郡主接了点心，点了点头。 “昨日还有夫人嫌这唱词哼哼唧唧、黏黏糊糊的，听不懂，真的还不如咱们的秦腔、梆子攒劲、爽利呢。。。” 郡主嗤了一声，喝了口茶。 “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一句点题收尾，郡主已是眼圈泛红、热泪欲滴，赶紧擦了擦，嘴上一句“极好！极好！” 一直站在身后的田嬷嬷便掏出了一袋银子，这是赏给戏班的，又赏给柳梦梅和杜丽娘每人一块羊脂白玉雕的并蒂牡丹玉佩，郡主的嘴上还在不断地称赞“极好！极好！” 第六十一章 玉城眼见着一出精心准备的《牡丹亭》得到了郡主真正知音般的欣赏，心下也是极为痛快，收拾好心情便开始用午膳。 先是冷盘四品： 锦团酥——牡丹形五色糕 玉板脆——藕片雕花，浇蜂蜜桂花酱 琥珀冻——水晶肴rou配牡丹冻 金丝缕——醉鸡丝缠嫩春笋尖 玉城斟上了一杯嫣红色的牡丹醉，是用汾酒浸的牡丹、当归， 郡主细细品了，再每道冷盘吃上一口，大爱这道鸡丝春笋尖，又接连吃了三口。 玉城笑道：“谢谢郡主捧场，接下来还有热菜呢！” 只见白蘅与暹罗奴忙前忙后，呈上了四道热菜和酒水： 燕脂羹——鲫鱼汤炖豆腐，撒鲜牡丹瓣增色 翡翠虾——碧螺春茶炒河虾仁，点缀炸牡丹叶 玉带羹——江瑶柱烩芦笋，盛在雕空冬瓜盅内 琥珀rou——红烧rou煨鹌鹑蛋，淋牡丹蜜汁 绿珠酿——青梅酒兑牡丹露，盛于琉璃盏 玉城边为郡主布菜，边斟酒、边介绍：“这是牡丹花宴中的其中四道，我揣度着郡主的口味选出来的，您都试试！” 郡主极爱这道炒虾仁，芦笋也吃了几口，酒喝了三杯，倒是那红烧rou一口没动，“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你也一同吧，别浪费了！” 玉城倒也是饿了，偏偏就先是夹了两块红烧rou，吃的满嘴流油、大快朵颐，郡主撇了撇嘴，夹了一个鹌鹑蛋吃了。 这时，作为主食的点心和甜品端了上来： 金粟糕——栗子泥雕成小牡丹，淋糖浆 酥琼叶——酥皮千层饼，夹玫瑰酱与牡丹糖渍，形如花瓣 杏酪羹——杏仁茶冻，撒碎金箔与糖桂花 蜜浮酥柰花——酥油堆叠成牡丹，浇蜂蜜、撒金箔 冰碗——碎冰镇鲜果、荔枝rou，浮牡丹瓣 显然郡主更爱这些甜食，边吃边赞叹，“要说你们这手艺啊，倒也不比王府里的厨子好多少，只是这每一道的心思和卖相，却是强了不少啊！” 玉城一句“郡主谬赞了”，嘴上也是自顾自地吃着，心下也不觉得造次，想着郡主应该喜欢这种过日子般的吃饭吧！ 饭后，白蘅、昆仑奴托着乌木茶盘巡席，盘中置两把壶：银壶里装的是山楂陈皮饮，朱砂壶里盛的是紫苏梅子茶。郡主自己喝的是紫苏梅子茶，给玉城斟了山楂陈皮饮，“接下来还有什么娱兴节目？” 玉城有点不好意思，“原本是有的，占花名、飞花令之类的，但想着郡主可能都不太喜欢，而且一个人玩儿也没意思，所以就都省了。。。” “那也就是说，选花魁和竞拍也都没有喽？”郡主表现的有点小失望。 玉城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郡主的眼线，讪笑道：“这花魁嘛，不用选了，独一无二，近在眼前！” 郡主也笑道：“所以你说的花魁就是你自己吗？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玉城知道这是玩笑，也无需解释，借坡下驴最好：“那就谢郡主承让喽！” 郡主想了想，“花魁嘛，总还是得有点彩头的。。。”说话间就摘了自己头上的那朵金丝累丝牡丹，换下了玉城耳边的洛阳红，拈在自己的手里，轻嗅了一下，端详了一下玉城，“甚好！” 玉城赶紧起身谢礼。 “时候儿也不早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儿呢！”郡主拈着花起身，出园子，留下了一个背影，以及两个字“甚好！” 送到锦园门口，半日里一句话没有的田嬷嬷悄声对玉城耳语了一句：“今日是郡主的生辰。。。” 玉城望着她们远去，啊了一声呆住了！ 第六十二章 先是给了赏钱，打发了暹罗奴回去，玉城拉住白蘅商量，怎么办？郡主生辰怎么办？ 白蘅也问送点什么贺礼好呢？ 一般的金玉贵重之物，只怕郡主也看不上；但凡能看的上的，自己也没有那个实力。 亲手制作点什么贺礼? 做菜？那也比不过人家正经的厨子啊！ 白蘅想了半天，盯着玉城耳边的那朵金丝牡丹，“只怕也只能送你自己了！” 玉城没动静，但是也很平静，看样子似乎对这个提议已有心理准备了。 “那高档的青楼里，但凡有金主老爷捧了花魁娘子起来，没有不当场得手享用的！要不然人家凭啥砸银子捧你啊！” “那就算是送，又该怎么送呢？总不至于叫人把我裹在被子里抬到郡主的床上吧！想来，郡主府上也必然会和家人共同庆祝生辰，我一个外人也进不去，也不方便进去啊！” 白蘅笑了笑，“我冷眼旁观着，郡主对你还是有几分情意的，所以不拘你怎么送，她都乐得笑纳！” “所以呢？到底是要怎么送？” 白蘅呵呵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得看你自己的诚意喽！你花花儿肠子不是挺多的吗，怎么这个关头到自己了，就黔驴技穷了？ 玉城想了半日，“你帮我办两件事！第一，赶紧去秦王府，只悄悄地找那田嬷嬷，就让她转告郡主，今日晚些时候得空的话来一趟海棠小院儿；第二，你再去店里，把那最好的沐浴香乳香油香粉之类的，送一套过来，要那最新配出来的牡丹花的，必得是外边没的卖的才好。切记悄声！” 白蘅一听就明白了玉城的打算，乐呵呵地去了。 玉城又飞一般地跑回海棠小院儿，着阿寿去买些时新时令的果子回来，又着阿福将整个小院儿打扫得一尘不染，床铺、浴品全换成崭新的。完事儿之后，就撵了二人回家去住一晚，第二天再过来。 就这么等到亥时刚过，郡主在田嬷嬷的陪同下悄悄来了，田嬷嬷很识相地并未进门，只在车上等。郡主两腮微红、桃花满脸地被引进了书房，笑呵呵地问：“怎么，这大半夜的叫我过来，是催着我来结账的吗？” 玉城一怔，方才明白郡主指的是白日的牡丹花会，赶忙笑着解释：“岂敢岂敢！小人无意中得知郡主今日生辰，也想着聊表寸心庆贺一番，但想来郡主府上今夜也必有生辰贺宴，所以就只准备了一份小小薄礼，敬请郡主笑纳！” 郡主便笑着伸出手，“礼呢？” 玉城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郡主缩回了手，“罢了，今日的牡丹花会已是甚好，就当是你献给本郡主的贺礼吧！”说着，便要起身欲走状。 玉城赶忙拦住，急中生智道：“不急不急！小人还有一事相求。。。” 郡主哦了一声不解，“这是要跟我借钱？” 玉城赶忙摇手：“小人店里最近刚刚研制了一套时令牡丹花的洗浴妙品，凡人俗妇配不上，只请郡主大人金枝玉叶，尝一尝这头啖汤，顺便也能给些改良的建议。。。” 郡主恍然大悟，不屑道：“原来这是让我帮人试用啊！是怕人家伤了皮肤伤了脸，所以先可着我来呗！我自然是不值钱的喽。。。” 玉城大惊失色，“岂敢岂敢！”当然也听得出郡主是在开玩笑，便引着郡主来到耳房，洗浴的大木桶早已经准备妥当。 只见那桶中盛着的虽非温泉圣水，但却是混入了牛奶、蜂蜜、牡丹露，水面浮满了魏紫、赵粉、姚黄三色牡丹花瓣，是为玉体凝脂汤；耳房四角悬鎏金雀衔灯，灯罩为茜色纱囊，透出暖昧红光，映得满室如rou色春纱帐一般。 玉城伸手试了试水，温热滑腻，便问道：“那我去叫田嬷嬷过来，服侍您更衣沐浴？” 郡主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叫她来做什么？她年纪大了，先让她在车上歇歇吧！”说着便自顾自地一件一件脱了。 玉城没想到郡主如此大度，没有一丝丝小女儿惺惺作态，红着脸一件一件地接了。虽然不方便正眼盯着郡主的贵体细打量，但却也无法不映入自己的眼帘。 暖黄的雀灯透过茜纱，将郡主的身体镀上一层蜜琥珀色的光晕。郡主身量不高，却是玲珑浮凸、结实紧致，尤其那腰肢呈现出的一线杨柳曲线，甚是撩人心魄。 玉城低着头，扶着郡主的手浸入了浴桶。郡主轻轻咝了一声，水面上只露出了郡主胸脯以上，伸手拔出了簪子，海藻般的黑发便如云雾一般散落。 玉城道：“郡主先泡一下，小人去去就来。”说着进了里边，换了浴袍出来。那件大红浴袍以越罗红纱裁制，轻若无物，半映半透，一旦沾水后就会变得近乎透明，紧贴肌理。袍摆金线绣着狂放的缠枝牡丹，枝蔓蜿蜒至腰腹，却在胯骨处故意断开。 玉城在桶内少许兑了些热水，以防变凉，又撒了一把白牡丹干瓣和南海珍珠粉，滴了几滴杏仁油，汤色顿时乳白泛起珠光。玉城介绍说这叫“融酥泡”，浴后可以润肤祛纹，触手如融酥。 郡主不说话，只是默默闭着眼睛浸浴，脸颊绯红美艳，不知是酒的功效，还是热水的熏蒸。 “这叫墨云膏，黑牡丹与何首乌等十几味中药材熬制成膏，涂于发梢即可。”玉城轻轻地揉搓着郡主打湿的发尾。 第六十三章 热水浸的久了，人便容易酥软乏力，郡主睁开眼睛，“好了！” 玉城双臂一揽，将郡主从氤氲香汤中提起。她足尖悬空一瞬站在地上，带起的水珠溅在他大红浴袍上，洇出深绯晕痕，如雪地里绽开的朱砂梅。 玉城虽与郡主面对面站着，眼睛不好乱看，就直直望着郡主的身后，手上先取过一张松江棉纱巾，粗拭郡主的身体。纱纹刮过她脊背时，带落粘附的花瓣。 第二遍细擦，棉巾裹住长发绞紧，水线顺着发尾滴在地上。这时玉城可以清晰感受到郡主身体的曲线和紧实感。 玉城轻轻抱起郡主的身体，轻轻说道：“还有一樽醉花阴香露，需得全身细细擦拭才好！” 郡主笑了笑，闭着眼被玉城轻轻放倒在了床上，先是从背面开始。 玉城倒了几滴香露在手上，介绍说这是用红牡丹榨汁，混入了玫瑰精油和少许麝香、乳香，浴后擦拭可润泽肌肤、香甜不腻，留香持久可至三日。 玉城将双手快速搓热，那香露的气息便最大程度在房内肆意蔓延、暗香浮动，一句“小人得罪了！”，便将那双手放在了郡主的脖颈、脊背，一路下滑，开背、揉腿、收尾，一边微微穿着粗气，一边滴着汗，专注于手上的力度和技巧能使那香露充分侵入郡主的肌体之内。 郡主并不说话，只是偶尔发出的咝咝声，表现出对于玉城精心推拿的回应。 眼看着背面已全部推拿擦拭完毕，玉城便脱掉了浴袍，将香露大量涂在自己的半身和两腿之间，接着便上床，双手撑在了郡主的两侧，便用自己的胸肌和玉杵在郡主身上上下游走。 玉城并不健壮，只是那种少年感的薄肌，但那玉杵却是货真价实的巨物，只蹭了几下便已张牙舞爪，左突右进了。 郡主脸趴在床上，闭着眼，轻轻笑道：“竟不知你还有这等本事！” 玉城不知该说什么，嗯了一声，心里默默想着之前阿寿在给他做推拿时教他的技巧和步骤，yuhuo反而烧的没有十分强烈。 玉城翻身下来，把郡主轻轻地翻过身来脸朝上，郡主还是闭着眼睛，感觉得到呼吸和心跳的加速，那副神情好像是在说：“要来了！要出大招了！” 玉城根本无暇分神细看，依然还是倒了大量的香露在手上，搓热之后在横看成岭侧成峰的身体上散开。郡主的身体非常的紧致紧实，不过于丰满，却非常弹手，完全不似生过孩子的一般。 接下来又到了身体力行的重头戏了，正如阿寿讲的，没有人能抵挡这种推拿按摩的情致和欲望，哪怕是之前都高高在上、沉稳冷静的尊贵郡主，此刻也已经是呼吸加促、意乱情迷，两只手在玉城的背上、屁股上摩挲起来。 玉城只顾着磨，只顾着蹭，只顾着顶，偏偏就是不进去，郡主可能是急了，拍了拍玉城的屁股，方才得到了城池攻陷、长驱直入的回应。 郡主闭着眼，低嗯了一声，身体抖了一抖，紧紧搂住玉城的脖子。玉城便按照老师们教的，再加上之前实践过的，快快慢慢、深深浅浅地攻城略地。说实话，此刻的玉城并未感受多少的激情欲念，心里其实是紧张的，相当于是一种顺利完成任务的循规蹈矩，或者是一种新手上道的锤炼研习——老师是这么教的，女人此刻的反应应该是这样的，等等等等。 不知战了多久，郡主拍了拍玉城的屁股，感觉是要换个姿势——郡主要自己骑上去摇，这一课老师没教过。。。 玉城只能闭着眼，任凭郡主纵横驰骋，因为自己无法控制速度和节奏，明显感觉这太容易射了！他必须强忍——锁紧精关——拼命提肛，因为郡主似乎还没有充分尽性。。。他想起了百花荟的新花奴，想起了汤苑的菜单，想起了他爹之前不知被多少女人也这么骑过。。。 终于，郡主香汗淋漓，抖了几抖，停滞住了片刻，长长出了一口气，俯下伏在玉城的身上，“你还不射？” 玉城此刻忽然清醒了一下，“我要射哪里？” “身上吧。。。” 玉城便起身，扳住郡主的双腿，发起最后一轮冲击，这次他无需再忍了，酣畅淋漓地一通冲锋，快速拔出，一股一股喷洒在了郡主的脸上、胸前。。。 玉城赶紧拿帕子擦拭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啄了几下郡主的嘴唇，躺在身侧，闭着眼睛喘着气，白蘅说过，此刻的轻吻要比山呼海啸的猛攻更易打动女人。 两个人都不语，气氛似乎有些凝固，玉城说了一句刚开口就后悔不已的话：“郡主今日生辰，所以是多少岁了？”仿佛脑子刚才也都一起射了出去。。。。 郡主似乎也并没有生气，“二十五。。。” 玉城的脑子还没收回来，“还不知道郡主叫什么名字。。。” “晏柯！” “晏柯。。。晏柯。。。真好听。。。” 两个人又不语了。。。 。。。 第二日一早，田嬷嬷便带了银子去百花荟，将所有的牡丹新品全部买断了，一件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