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篇 人欲
第十六篇 人欲
第七十四章 八月十二日晚间，灵机法师悄悄地一人一骑抵达了荐福寺，专为八月十四日一早的开光仪式而来。 而与此同时，郡主、冯英姿、玉城、钱大掌柜这几个核心人物还在为开业前的最后事项逐一逐条地确认： 八月十四日辰时三刻，由灵机法师亲自主持开光大典，悬挂匾额；中午由郡主和玉城陪同灵机法师在素心禅院用午膳；用膳后由玉城陪同灵机法师在郡主的私苑——菩提苑泡汤；下午由钱大掌柜安排陪同，面向荐福寺全体僧众浴佛浸浴。 八月十五日，中秋节当天，由郡主亲自邀请并陪同诸位城中名流官宦、贵妇贵女前来泡汤及用膳。 八月十六日，由冯英姿邀请并陪同城内诸位重要黑白两道核心人士、供货商代表前来泡汤及用膳。 八月十七日，玉城全力争取到了一整天的机会，面向百花荟最顶尖的夫人们开放，前来泡汤及用膳。 为此，还专门订制了一批翠玉平安符，提前在荐福寺开了光的，不但本身有极高的收藏赏玩价值，而且凭此平安符还可免费享用一次汤苑的所有服务，花钱都买不到的、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出自玉城的创意。 八月十八日正式营业，预计客流爆满，届时将采取相应的限时及分流措施；并开始推广预存储值服务，每储值十两银子，可抵十一两银子的消费，以此类推、上不封顶，以便快速回流前期投资——出自玉城的创意。 开业前三日，所有食肆街的客人即送荐福寺开过光的平安符一枚，所有扬州画舫堂和素心禅院的客人即送荐福寺开过光的平安福袋一个，毕竟花了那么多钱帮着修缮，这点开光服务总要表示一下——出自玉城的创意。 开业之后全员销售，凡是能有助于将预存储值和汤苑洗浴周边相关货品成功售出的，均可提一到两点的花红，上不封顶——出自玉城的创意。 任何客人提出有陪侍陪浴要求的，一概礼貌拒绝，绝不允许有出格的特殊服务——出自玉城的坚持。 如此这般，一条一条，待全部确定落实下去的时候，已是八月十三日的朝阳东升。 玉城此刻还在处于思绪万千的亢奋状态中，因为他拿到了十五张翠玉平安符，他要想着如何将这些平安符在百花荟中发挥最大的功效！ 早饭过后，福保和白蘅被叫了过来，玉城摊出了十五张翠玉平安符，白蘅看的眼都亮了，直接就问：“咋分啊？哥！” 玉城首先拿出了十二张，对应了以十二经脉命名的十二个高端私汤别馆，分别赠给近十二个月的金花郎，而这其中最厉害的冠英就独得三枚，可邀请他心目中最值得邀请的三位夫人；可怜的三雄就只得了一枚已算勉强。 玉城又给了福保和白蘅人各一枚，毕竟他们都是平日里现管的头儿，把这个天大的奖励交到他们手上，去笼络他们想要笼络的人。福保和白蘅领了符，各自感激不尽！ 最后的一枚符掌握在玉城自己手上，他在想着要送给他觉得最值得的人，也是世界上最亲的人——爹、兰姨和欢哥儿！ 第七十五章 八月十四日辰时三刻，依《星历考原》，此日此时“天医值位，宜疗疾净秽”，且日月将望，阴阳调和，又恰逢终南山云雾漫至小雁塔尖的天象，早早得信前来看热闹的信众们纷纷惊呼“佛光接引”！ 依旧一袭雪白袈裟的灵机法师头戴金顶毗卢帽，手持九环锡杖，绕汤苑三匝，手中以杨柳枝蘸七宝功德水点洒四方，诵《大悲咒》破秽。诵毕，灵机法师与西安府同知共执金剪，剪断了系匾红绸，露出圣僧亲笔题写“雁塔汤苑”草书四字匾额，匾上字内嵌金粉，阳光照射时金芒流转。 匾额悬定刹那，据说有白鹤三只自终南山飞来，栖于门楼，至午时方去。后来还有人盛传，说是一常年吃斋念佛的老太，看见了池中现出药师佛琉璃光影，引发百人跪拜等盛况。 此番开光，使得雁塔汤苑轻易超越了城内所有寻常温泉澡堂，成为“佛医双显”的圣地，也是近期长安城内最风雅的谈资。 忙完了所有的开光事宜，送走了西安府同知，郡主和玉城引了灵机法师前往素心禅院用午膳。知道圣僧素尚俭朴，因此这午膳也只是备了四菜一汤而已： 前菜雪印禅心，用的是终南山清晨采摘的鲜笋尖儿，拌的西湖莼菜芽，佐以松露盐、梅子酱，象征“破土见性”和“心无挂碍”。 主菜般若豆腐仿的是明代文思和尚刀工，取“一刀一世界”之意，将那嫩豆腐切成发丝般幼细，用素高汤慢煨，缀以松茸末、金菊花瓣。 山珍蓬莱玉枝，用的是峨眉猴头菇和五台山台蘑，以荷叶包裹，埋入香灰煨熟，淋福建红菇熬制的素高汤。 时蔬青原法雨，采终南山紫背天葵与龙井村雨前茶芽铁锅快炒，只撒武夷山岩盐三粒，青瓷盘中摆作“一叶菩提”形。 汤品八功德水，用的是昆仑雪菊、宁夏枸杞、广东无花果炖煮，清鲜甜美，光照可见琉璃钵底的卍字花纹。 主食金粟禅饭，用的山西沁州黄小米、南海椰rou碎、西域葡萄干，用竹筒蒸制，开筒时异香满室。 灵机法师并没有多余的客气，对菜品赞不绝口，一连吃了两碗金粟禅饭，亲题“一粟一世界，一汤一菩提”于素绢，赐予素心禅院。甚至还特意叮嘱将剩余菜饭打包，带回去可分施荐福寺老年僧众。 午膳之后，郡主双手捧出了一个紫檀经匣，内盛一片贝叶经，说是当年玄奘法师从天竺带回，仅有三页，夹在其译经手稿中，后流散民间，眼前的这一片便是这三中之一。 圣僧捧起细看，指尖悬停于贝叶上方三寸，不敢轻触——因佛门有“经叶如佛面”之说。只见那贝叶叶脉天然形成细密纹路，如梵网般交织，以西域金粉混合青稞胶调成墨，用孔雀翎笔书写，字迹历久弥新；光照之下，经文闪烁微光，如佛前长明灯映照。 细看之下发现叶缘有一处极小的血渍，据传为玄奘当年割指滴血，为经卷开光时所留，圣僧合十长叹：“此叶渡流沙而来，今入此苑，莫非前缘？” 郡主笑着问：“法师可还觉得此礼太重？” 法师答：“叶上金字原是空，千年只待一阵风。今日风从长安起，吹过雁塔第几重？”最终受礼，但却是要将此贝叶经供于荐福寺的藏经阁之中，并立下规矩：每年浴佛节，方可请出，由高僧以柳枝甘露轻拭叶面；凡见者需先诵《金刚经》一卷，以净心尘。 玉城对郡主打趣道：“我就说吧！这礼啊大师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快来看看我给大师准备的厚礼吧！” 说着玉城递过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头盒子，圣僧打开一看，是一大包寻常的终南山苦笋干，呵呵一笑，“施主甚是懂我啊！” 言罢拈起一片较细嫩的笋干，蘸了蘸茶水，咬下一小口轻品细嚼，眉间舒展如莲花开： “莫道此笋苦，苦味即佛味。嚼得三寸甘，方知人间贵。” 诗罢，灵机法师又解释道：“此笋应为终南山观音竹所生，每年仅谷雨前后十日可采，嫩时生吃麻舌，晒干反显回甘，恰合禅门先苦后悟之旨！”听的郡主和玉城不紧口中都泛起了甘苦的味道！ 自此，素心禅院的菜单上，除了刚才的金粟禅饭之外，又多了一道招牌菜——法华笋，名头同样也是灵机法师亲尝之后深爱不已的供佛名品。 第七十六章 午时三刻，玉城引领了灵机法师来到禅心佛气的菩提苑，先在暖阁小慈航中坐下，奉上了终南山泉水煮的蒙顶石花茶，请法师品茶、稍事休息。 然后，玉城在无垢阁内的蓝田玉八瓣莲池中调好了水，泉水流动时，池底阴刻的《心经》字迹随波浮动。接下来投放了特配的“五智甘露散”药包，内盛沉香、白檀、rou蔻、雪莲、菩提叶，草木清新遇热水缓缓释出。 准备停当之后，玉城捧着以终南山葛麻织就的素纱禅衣和巾角绣了小雁塔剪影的天竺棉禅巾放下，“请大师更衣沐浴，小人就在外面候着，随时恭候！” 灵机法师哦了一声，“怎的施主不与贫僧一起吗？” 玉城赶紧解释道：“圣僧法体如琉璃无暇，我等俗世尘垢不敢造次！更何况这温泉能洗形骸之秽，就怕弟子心火太盛——反污了这一池功德水。” 灵机法师哈哈一笑，“无妨无妨！贫僧一副臭皮囊而已，只是别浪费了这一池功德水才好!”说着大大方方地脱了衣服，也没换上素纱禅衣，就这么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地步入了莲池之中。 玉城只敢偷偷瞄了下圣僧的背影，白皙清瘦、筋rou分明，倒是那屁股浑圆丰弹，心下念了几声罪过罪过，赶紧也脱了衣服赤条条迈进了池中。 午时阳光透过玉窗棂，在池面投射出小雁塔剪影，随水波摇曳如“雁塔晨钟”幻象。 灵机法师正结跏趺坐于池中，闭着双眼，温泉水刚好漫至胸口，恰如“醍醐灌顶”之喻。水雾中，睫毛垂落时如古寺檐角的风铎，挂着细碎水珠；眉心那点朱砂戒疤如血珠凝露，随蒸腾热气忽明忽暗。水珠沿鼻梁滑落，途经时竟分岔绕行——像是怕惊扰了这尊rou身佛的禅定。 玉城又偷偷瞄了法师正面的身体，还是白皙清瘦，肋骨隐约可见，水面下的两腿之间与凡夫俗子也并无不同，白中透粉，似乎长短适中。 灵机法师忽地一睁眼，赞道：“便是那洛阳白马寺的‘浴佛池’，也比不得这菩提苑三分禅意啊！” 玉城耳中听着，心里默默记着，圣僧今日说过的每一句赞叹话，未来都将广泛传播于每一个来过、没来过的信众之中，这便是汤苑最好的活招牌！ 经过之前的赎罪之举，再加上近些时日为了汤苑开业呕心沥血，此刻玉城对于圣僧实在是没有多余一丝的邪念和觊觎，但心头想起一个问题，便向法师请教：“古代圣人常说存天理，灭人欲，所以人欲是罪恶的吗？” “人欲如火，佛心如泉。”法师微微睁开眼，用指尖轻拨温泉水，水珠悬于指端，映着日光，似琉璃明灭。“世人畏欲如火焚身，却不知——火亦能暖身，泉亦能溺人。” 法师手掌翻下，指端的水珠坠入池中，涟漪荡开，“饥来吃饭，困来眠，是欲否？若无此欲，谁证菩提？” 法师轻搅水面，《心经》字迹浮沉，“照见五蕴皆空”一句恰好现于二人之间。 “冷热是欲，泡与不泡是执。贫僧此刻浴佛泉，与你此刻问人欲，哪个更贪？” 言罢闭目，低眉含笑，唯余水雾气缭绕如香云。 说实话，玉城听的也是云里雾里，也无暇深究法师口中的人欲到底是善是恶，只是不甘心，接着又问：“那圣僧修炼到如此境界，还有人欲吗？我的意思是。。。大师您还这么年轻，比我也不过就大几岁，平日里诵经修行，想法上可以自持，但身体上。。。比如说睡梦中。。。之类的。。。” 法师呵呵一笑，也是不恼，“施主这一问，倒是比这温泉水更guntang些。。。” “你可见这苑中白梅？”法师指了指窗外一株老树，正值八月，满枝碧叶无花。 “冬来开花是它的欲，夏来结果亦是它的欲——可你若问那梅树：可还记得去岁冰雪中开过几朵？它怕要笑你痴顽。” 水雾蒸腾漫过法师的肩头，“晨钟暮鼓是欲，持戒苦修亦是欲。贫僧自幼因畏欲而逃禅，如今却知——连这无欲的念头，也该一并泼掉！” 说着，法师掬水泼面，连同水底涌出的一串气泡也一同泼在了脸上，朗声大笑道：“你看，这气泡来了又去，与你有何相干？” 说实话，玉城还是听不太懂，大概猜的意思是可能连法师自己都已经忘了？还有就是关你屁事的意思？ 玉城生怕造次，便不敢再问了。。。 自此之后，城中便开始流传各种版本的雁塔浴佛图，而这其中最受追捧的，自然便是那俊美如玉的圣僧出浴图喽！ 第七十七章 送走了灵机法师和荐福寺众僧众，已是夕阳西下时分，玉城陪着郡主在扬州画舫堂吃晚饭，顺便试吃两道今日才确定下来的新菜，玉城将今日法师说的所有赞美之词都一字一句地写下来，要求钱大掌柜分发下去，让所有人等熟记并传播。 “你这扯大旗作虎皮、不要脸的架势真是与日俱增啊！这要是让法师知道了，只怕是后悔了八百遍喽！” 玉城大笑：“哈哈。。。哈哈。。。谁让吃人的嘴短呢！他吃了我的苦笋干，替我说两句好话总是应该的吧！况且我也一字未改，原汁原味啊！更何况，那么珍贵难得的贝叶经都送了，总不能白送吧！” 郡主嗤了一声，心下盘算着要说这做生意的头脑和本事，自己加上冯英姿俩人都不及这一个！同样都是讨法师的欢心和喜欢，跟贝叶经比起来，一包苦笋干的成本简直就是忽略不计啊！ “近些日子你辛苦了，明日八月十五，放你一天假，许你回家过节，顺便过生日。这些日子大家都忙，你喜欢什么自己看着买吧！”说着，郡主掏出了一张纸放在了桌上。 玉城这才想起来，明日确实是自己的生日，只是觉得开业在即，自己一个人大喇喇回去过生日总是不妥！但转念一想，这七窍玲珑心的郡主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明日是郡主领着城中名流贵妇们在汤苑中享受，这看样子是不希望自己露面，想来是怕被其他人看到，多嘴避嫌之余，说不定还会被别的女人看上？抢男人的事儿，郡主是决计干不出来的！ 玉城哈哈一笑：“那就多些郡主赏赐啦！”说着拿起那张纸，原本以为是张银票，打开一看却是一张盖了印鉴的契书——他日思夜想又不敢问的雁塔汤苑的契书！ 之前曾经签了字、化了押，郡主占五成，自己占四成，冯英姿占一成，现如今已经盖了西安府户房"契尾专用印"，如假包换、即时生效啦！ 玉城惊喜不已，紧紧握住郡主的手，郡主微微一笑，“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玉城忽然想起白日里问过法师关于人欲的问题，便跟郡主学：“晌午跟法师泡汤的时候，我问法师如何看待人欲二字，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我也听不懂，然后我又问法师他自己还有人欲吗？比如早上会硬、夜里梦遗之类的。。。” 郡主皱着眉啐了一口：“你也不怕遭雷劈！” “哈哈。。。哈哈。。。你猜法师怎么回答？。。。哈哈。。。他说关你屁事！哈哈。。。” 郡主拧紧了眉头，根本笑不出来。 玉城又故作神秘地小声说：“法师泡汤的时候，我偷偷瞄了几眼，真白啊！不过——没我的大。。。哈哈。。。” 郡主狠狠瞪了一眼：“你倒好，这菩提苑我还一次没泡过呢，倒让你抢了先了。。。” 玉城舔着脸，“这不是托圣僧的福嘛！要不一会儿我陪你再泡一次！下午的时候光是想着问法师问题了。。。” 郡主嗯了一声，又叮嘱了一些明日的安排事宜。 二人泡在莲花池中，都闭着眼睛不说话，最近确实都太辛苦了，好不容易等到开业在即，又紧张又兴奋又疲累。 玉城心里想着自己的契约，压制着心头的喜悦，准备要好好伺候一下郡主以表示感谢，便伸脚去撩郡主的腿。 郡主啧了一声躲了一下，反而激起了玉城进一步的挑衅，整个身体贴了过去，手指轻撩郡主的小腿、大腿。。。 郡主瞪了他一眼，“小心佛祖看见！” 玉城偷笑道：“佛祖都说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说着便把嘴堵了上去，手指便去抚弄郡主两腿之间的花心。 郡主先是推，实在推不开，便享受起了这种撩拨。 玉城抓住郡主的手，夹在两腿之间，轻声耳语：“你看，我都空成什么样了。。。” 郡主狠狠地瞪着臭流氓一般，“这里不是佛就是经，你也不怕下地狱！” 玉城嘴里说着“无妨无妨”，起身便抱起了郡主出了池，进了小慈航，好一顿横冲直撞、辣手摧花！射了一次之后，又无缝连接过度到第二次，下定决心必须一次过喂饱郡主，直击心扉。 郡主被翻过来调过去的折腾到披头散发、香汗淋漓、酥软无力，高高低低已经几次了，忽然感到玉城动作慢了起来，正经地跟她说话：“我想起个事儿来。。。你说这菩提苑单为你而设，可你一年也来不了几次，就这么放着多可惜啊！” 郡主只是闭着眼睛不说话。 玉城见郡主没反应，索性停下来不动了，“这么多银子不挣说不过去啊，要不然隔三差五地放出去两天。。。” “晚点再说！”郡主憋出了四个字，又拍了拍玉城的屁股，示意让他继续。 玉城呵呵一笑，“那我就当你是同意喽！我回头就跟钱掌柜说！”说着又开始了横冲直撞起来。 直到郡主已经受不了要求饶了，玉城方才拔出来撸了几下，使坏地一股一股喷在郡主的脸上和身上，相信这一把郡主是彻底满意透了！ 玉城临走时，郡主抛了一句话：“放出去归放出去，但也别什么脏的臭的都放进来！”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说罢，玉城便高高兴兴地坐着秦王府的车，持着秦王府的夜行牌回城了。 第七十八章 无论是屈辱受罪，还是春风得意，松下一口气的时候，第一时间总是想要回家，那个当初懵懵懂懂来西安投父的半熟少年第一个落脚的地方，那个小院儿才是自己的家，根基，踏实！ 阿福阿寿都早已睡下，见少爷回来赶紧伺候宵夜、梳洗。玉城吩咐阿寿第二日一大早便去通知爹和兰姨晚上回来一起吃饭过节过生日，然后要去街上铺子里买几样过节送给家人的礼物；又给阿福写了张菜单，哪些去外面买，哪些自己做。事无巨细吩咐完了，方才踏踏实实睡下，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的午后。 傍晚时分，马金阳、兰姨领着欢哥过来吃饭了，一家人已经十几日没见面了，高高兴兴地在酒桌前坐下。两杯酒下肚之后，玉城拿出了白日里准备好的礼物： 给马金阳准备的是鹿茸人参合和盒——辽东老山参两对配天山鹿茸片，盛在雕漆春宫匣中，暗示夫妻和睦；给兰姨准备的是一支鎏金累丝嵌玉海棠簪，苏州银楼的精工，海棠花寓意"满堂富贵"，花蕊嵌一粒南阳白玉，虽金丝缠绕却不显俗艳；给欢哥儿准备的是湖州特制紫毫状元笔套装，均刻有"蟾宫折桂"和"青云直上"的字样。 然而这些还都只是开胃菜而已！玉城又掏出了最厉害的杀手锏——那张契约，占股四成的契约。 兰姨先是大呼小叫起来，“最近这城中人人念叨的都是你们那汤苑多么的气派、多么的体面，我只道是你能有个一两成股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殊不知你这竟是二老板啊！不得了。。。不得了。。。对了，我还专门花高价为你请了一个灵机法师亲自开过光的平安符，还说是圣僧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的什么咒呢！” 说着，兰姨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锦囊递给了玉城。 玉城接了锦囊，心中暗笑：“这是什么鬼！果然这中年妇人都是最好骗的！昨日那圣僧全身都被我看了个遍，鸡吧还没我大呢。。。” 马金阳看了一眼那契约，白纸黑字红印章，嘴上不说话，眼圈儿却已经红了。 玉城又掏出了那枚真正开过光的翠玉平安符，递给了爹，“这枚平安符乃是城内最顶级的贵宾才可以拥有的，拿着这枚符到我们汤苑，就会享受到最顶级的服务，而且吃喝泡汤全部免费！” 马金阳接过那枚细腻如脂、透光可见的和田青玉符，正面阳雕八宝转轮纹，中心莲台镶嵌西藏血玉髓；背面阴刻《药师经》"除病安乐"偈。 每块玉符在完工前，都被荐福寺高僧在掌心握持诵《大悲咒》七遍，据传握久会觉有脉搏般的微弱跳动——世人称之为"活玉"。 “你们几时有空，带着欢哥儿就过来，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就给你们安排最好的汤苑！” 兰姨无需多言，喜悦欣慰之情已化作泪眼婆娑。 玉城眼圈儿也红了一下，但也不想说什么感激、报答之类的煽情之语，正色道：“明日一早我便还要回去，估计又得有十天半月回不了家，有几件事我现在交代一下，你们务必明天就着手去办！” 马金阳、兰姨擦了泪，严肃地看着玉城，等候差遣吩咐。 “如今我虽看着风光，但那些都需要假以时日才能兑现，此刻我手头却也没什么大额现银，做不了大事。眼下这荐福寺香火鼎盛，我们的汤苑也一定会客似云来，附近的土地、商铺、物价肯定也会随着水涨船高！所以——” 玉城转脸对着马金阳吩咐：“你手头的那些银子，虽说放在钱庄里保险一点，但过于保守了！明日里，你且先取出个三五百两，我托冯英姿给我找一个好宅子，此刻还很便宜，就在汤苑附近，然后先租出去！远的不说，就我们汤苑里那百十来号儿人，就不愁租不出去。等到我这边手头宽裕一些，咱就把那宅子重新整修起来，要么自己住，要么再卖出去个好价钱！ 其次，此刻我虽有郡主庇护得了些好处，但世事难料，今时今日的各种慷慨赠与，难保不会有一日全部都被拿走，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得靠自己，早做打算！所以你尽快在西安附近看些庄子，大小价钱合适的就尽快拿下，我也会托冯英姿帮我留意着！” 接着，玉城又转过脸对着兰姨，“我爹主打买房买地，你就主打买铺！还是在那汤苑附近，我托冯英姿帮我找个好的，做什么生意暂且先不定，那位置是绝对没的说！你先把银子筹集好，等我这边一定下来就速速出手，然后我们再商量做什么生意！ 白蘅每三日会来一次汤苑与我见面，商议汇报百花荟的事，所以你们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情，可以托他带信儿！” 最后，玉城又捏住了欢哥儿的rourou脸蛋儿，“你就要乖乖听话，好好读书认字！下次我回来要考你哦！” 马金阳和兰姨都频频点头、心中默记，没有一丝犹豫和怀疑，因为信任！除了基于家人的信任之外，更多的还是曾经的玉面城哥儿，如今已成了铁面善财童子，他的天分和魄力，在座的无人能及。 正事儿说完，便是父慈子孝、阖家欢乐的中秋盛宴了！ 送走了他们，玉城又跟阿福阿寿一起喝了几杯，自然礼物也是有份的——全新的冬衣一套，羊皮帽子一顶，小银锭福袋一个。 二人喜不自胜，百般怨恨这神仙少爷生意繁忙、在家时日太短，恨不得都一起跟了去汤苑伺候！ 第七十九章 八月十六。 天不亮，冯英姿便开始忙了起来——汤苑今日将迎来名流权贵专场！每一个都是城内举足轻重、能话事儿、能遮天的狠角色！ 玉城也早早过来帮着招呼、接待、安排。冷眼旁观中，玉城觉得冯英姿这人不简单，手中掌握的人脉和资源足以撼动至少半个西安府！而此刻他是郡主手中最得力最忠诚的心腹，想要拉拢他来为己所用，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情分，但是此人又不能不拉拢！今时每多一丝情分，来日便多一条出路。 玉城看着四宝也是跟着冯英姿身后，忙活的脚不沾地、乐此不疲，抽空便叫了他过来。 “咋了，哥？”四宝擦了头上的汗，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意思。 玉城给他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看到你忙，我有两件事叮嘱，你要牢记： “第一，好好跟着你师傅学东西，腿上勤快点儿！但切记切记不可抓尖儿卖乖，宁可看着蠢一点、笨一点，也别耍一点一点的小聪明！否则，小命儿都有可能保不住！” 四宝点点头，“哥你放心，我知道！” “第二，你师傅之前帮我过很多，我得要还他一份人情，但却又不知道他到底好什么!你平日里跟着你师傅前后左右不离，帮我悄悄留意着，无论是俊男美女，还是金银珠宝、刀枪剑戟、古董字画儿，他总得有一样儿是喜欢的，然后悄悄告诉我。。。” 四宝点点头，“哥你放心！” 玉城看着四宝离去的背影，“这小子的聪明劲儿，一定要用对地方啊！” 八月十七。 雁塔汤苑的尊贵、气派、奢华、体面，还有那么多奇思妙想、闻所未闻的荣宠体验，早已经传遍了整个西安城。一大早，那十二位得了翠玉平安符的百花夫人们便纷纷盛妆华服、风姿绰约地来点卯了！城中的官宦权贵自然是比不了的，可除此之外，今日她们便是人上人、独一份儿的享受，贵就贵在“难得”二字！ 服侍左右的便是几位出类拔萃的金花郎。冠英最忙，他一共邀请了三位夫人过来，所以大半日都是穿花蝴蝶般左右逢源，应接不暇；三雄比较“闲”，因为他就只有一个名额——邀了芙蓉夫人，玉城特地给他安排了菩提苑——这可是圣僧亲自沐浴过的地方！光是这份儿荣幸，便是其他十一位夫人望尘莫及的！ 三雄捏了捏玉城的手，感谢的话无需多言，彼此心照。 今日里所有的服务、吃食都是免费的，要的就是这份儿尊贵！一旦夫人们被捧上了天，再加上金花郎们在旁撺掇怂恿，撒起钱来便是互不相让！看什么都好看，看什么都想买，划拉了一大堆东西之外，预存充值更是你追我赶，冲动加激动。你充了一百两，她充了二百两？那我就充个四百两！誓要将十二个汤池全部集齐才算数！ 三雄的芙蓉夫人独独沾了圣僧的佛光，绝无仅有，挣足了面子，又被三雄在那小慈航里伺弄了一整日，春潮不断、身心舒泰，直接就拍了五百两，荣登当日的最大金主。 临走时还被假装口不择言的侍女们说漏嘴——昨日的某某老板、某某大人，前日的某某夫人、某某诰命都不及她的仪态万千、气魄慑人。芙蓉夫人在那一刻便似登到了人生巅峰，再看着那三雄的浓眉俊眼，越发觉得如初恋情人般，爱都爱不够。 钱大掌柜收着钱记着账，眯着眼呵呵笑，不住地冲玉城比大拇指，他是真的服了！ 今日四宝随着冯英姿出去办事了，两兄弟没能见到面。送出门时，玉城悄悄地跟三雄说：“四宝一切都好！非常好！别担心！” 三雄又偷偷捏了捏玉城的手，上了芙蓉夫人的车去了。 八月十八。 正式开业，也正如预料中的，如织游人如井喷一般。除了分批进入、限时之外，又将食肆、杂耍、游园等等作为分流的措施，依然还是供不应求。 一连三日皆是如此。 直到第五日之后，整体局面才相对稳定下来，游客的来往进出、饮食购物等等才形成了一个大概的规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