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8（剧情）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丽娜除了每天早晨上厕所时，被卢恩带着去那片没人的海边，其他时间都蜷缩在索伦曾经的房间里。她不愿意见别人，每天都窝在被子里，曾经淡淡的苦艾酒气味逐渐被干净的肥皂气息取代。但即便这样，她也不同意换床单和被罩，卢恩拗不过，只得把房间其他角落仔细擦拭了一遍。陪她的时候，目光不停打量着卫生间的构造，计划修一个方便她冬天在室内上厕所的环境。

    这一日清晨，他像往常一样，准备带丽娜去海边。但刚把她抱到副驾驶位置，正要俯身系安全带时，身体突然被人从侧面推开。他踉跄着，还没站稳，就见塞西尔已经强行将丽娜拖拽到地上。

    “你干什么？！”卢恩眉头紧皱，用肩膀顶开塞西尔。她重心不稳，咚地一声撞在车上。

    无暇顾及身后痛苦的哀嚎，他半跪到丽娜身边，一把将惊慌失措的人扯入怀中，仔细检查有没有新增的伤。还好塞西尔的力气小，只在她的胳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你这不是对她好！”塞西尔揉着被撞疼的腰，瞥见正从身后走来的莉娅和利昂。他们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莉娅一看到卢恩跪在地上，下意识就想跑过来，却被利昂一把按住了肩膀。

    “你看看这都多久了！她还什么都吃不下，最基本的水也不喝。”面对卢恩投来的带着怒气的目光，塞西尔扯着嗓子大喊，但最后几个颤音，暴露了她心底的害怕。他要喷火的眼睛，太像索伦了，她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她和你不一样！”卢恩深吸一口气，知道她也是为了丽娜好，强压下怒火，尽量把语气放缓。

    利昂他们两人来到身后，塞西尔像是又有了底气，毕竟他们在私下讨论过，卢恩对丽娜的过分关心，可能会妨碍她的恢复。“我知道！”她不耐烦地打断卢恩，忽然拉住莉娅的胳膊往前迈了一步，“但总要让她慢慢改，对不对？”塞西尔伸出一只手放在丽娜面前，“今天让我们带她上厕所，你不放心我，还不放心莉娅吗？”

    被突然提到名字的莉娅，无措地看看卢恩，又扭头求助地望向利昂。她不确定自己可不可以帮上忙，好在利昂及时走上前，“没事，我陪你们一起去。”他揉揉莉娅的头发，转而面向神色犹豫的卢恩，“你确实对丽娜太纵容了……当然，我知道她的情况和其他女孩不一样。”见他要反驳，利昂马上补充了一句。“但，总要做出些改变，对不对？”

    “不要……小套子不要！”丽娜一直紧张地盯着卢恩，察觉到他似乎要将自己交出去，立刻死命搂住他的脖子，“求求你，不要丢下小套子。”

    “我不会丢下你……”卢恩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脑海中快速闪过这段时间她的状态，确实和刚回来时一样，他不太确定地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三人。

    塞西尔看准时机，猛地用力，将丽娜从他怀里拽出来。

    “啊！你滚！”她挣扎着挥舞手臂想要抓住卢恩的胳膊，但莉娅被利昂轻推着，也手忙脚乱地走上前去帮忙。

    “你叫丽娜！不是什么套子！”塞西尔提高声音，盖过了丽娜的叫喊声。同时和莉娅合力，一左一右，架着她往房子走去。

    哭喊声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卢恩的心脏。他僵在原地，不确定自己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利昂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他膝盖上沾到的泥土，“慈母多败儿。虽然放在这里不太对，但……就那个意思，你能懂吧？”说完，他也转身，小跑着进了房子。

    院子里只剩下卢恩一人，他下意识抬头看向二楼角落的窗户，偶尔传出的惨叫声，让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猛地攥紧，微微颤抖。

    几乎同一时间，卫生间里的两人已经狼狈不堪。丽娜激烈反抗着，塞西尔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把她按在马桶上。莉娅则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攥住她的小腿。

    “不要……主人……救小套子。”她的身体剧烈颤抖，憋涨的膀胱坠得小腹生疼。莉娅尝试着吹出口哨，但不管用，没有在树下抬腿，尿道口像是被锁死一样，渗不出一滴液体。

    房间外，利昂快速撤换掉床单和被罩。在发现丽娜的喊声越来越虚弱时，他敲响了卫生间的木门，“让她休息一下。”

    丽娜无力地瘫软下来，汗水浸湿了面前凌乱的头发。塞西尔松开她的身体，也跪在了地上。“再试一次，好不好，女主人。”她故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正在轻声抽泣的丽娜，身体突然僵住。她抬眼看向塞西尔，那段有她陪伴的黑暗时光在眼前闪过。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抽动，塞西尔则像小猫一样，把脸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擦，“不怕，我在。”这是丽娜曾对她说过的话，两人在经历了索伦和他朋友们的残酷折磨后，丽娜总是趴在她耳边，轻声安抚。

    掌心按在鼓胀的膀胱上，塞西尔又吹了一声口哨。丽娜的小腹明显绷紧又放松，一声轻哼后，微弱的流水声响起。一直在旁边屏息凝神的莉娅，长舒一口气。她站起来，转身从架子上拿起一条毛巾，帮丽娜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和汗珠。

    卢恩焦灼地在院子中踱步，强迫自己留在车边，生怕上去会打扰她们的进程。指间的香烟无声地燃烧着，他一次次抬头望向二楼的窗口。喊叫声已经平息，他安慰自己，没有动静，应该就代表一切顺利。

    直到灼热的烟蒂烫到手指，他才猛然回神，将烟头扔到地上，用鞋底狠狠碾碎。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快步走向房门。只是还没等他踏上楼梯，就被一个突然窜出的身影狠狠撞开。她身上宽松的T恤划过胳膊，卢恩瞬间反应过来是丽娜。转身准备去抓，但手被她用力甩开。

    她是趁莉娅帮她擦下体时逃出来的，身上只套着一件宽大的男士T恤，两条腿上还没痊愈的伤口，在阳光下格外显眼。脚底粘着泥土，她冲身后追出来的卢恩大声吼叫，“滚啊！”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满脸通红。卢恩怔在原地，目光紧紧黏在丽娜瘦弱的背影上。

    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他飞快扭头扫了一眼。塞西尔一脸轻松，“尿完了。”她的头微微扬起，翘起的嘴角带着些自豪的神情。她甚至还抓住想要追出去的莉娅，“她不会跑远的。”见莉娅一脸不解，塞西尔耸耸肩，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解释，“我当时就是这样，从来不敢离开那间小屋。”说着，她抬起下巴指了指停在栅栏边的丽娜。

    只是这次她失算了，丽娜像是故意在等卢恩，在发现他追出来后，就立刻转身，飞快跑向更远的地方。塞西尔脸上的笑容僵住，莉娅默默抽走被她拉住的胳膊，看着卢恩渐渐变小的身影轻声说，“丽娜不会，因为她知道，无论怎么任性，都会有人兜底。”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她想起地道中，塞西尔每天黏着卢恩，一点点抢走他对她的关心。而此时，丽娜又轻而易举地取代了塞西尔的位置。莉娅不知道自己是该窃喜，还是为塞西尔难过。

    “也是，”塞西尔扯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她的位置，谁也取代不了。”在那故作轻松的姿态下，莉娅似乎看到似曾相识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