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要躲起来吗

    

还想要躲起来吗



    午后的阳光斜斜洒入昕曜大楼的玻璃外牆,照亮整层创作区域。沉芷棠刚结束今日最后一堂课,手机跳出讯息提醒:

    【陆祁:训练结束了吗?有空上来我创作室坐坐。】

    她盯着讯息愣了一下,又收到第二条。

    【陆祁:刚从巴黎回来,有些话想跟妳说。】

    芷棠没多想,背起包直接搭电梯往顶层。昕曜只有少数核心艺人拥有个人创作室,而陆祁的那间在最角落,低调却独立,玻璃门上贴着黑色磨砂贴纸,隔绝外界视线。

    她轻轻敲门,没听到回应,试着转动门把。

    「进来吧。」

    门内传来他慵懒的嗓音。

    她推门而入,创作室空间不大,但佈置极有风格:灰调牆面搭配原木书架,牆角是架古董落地灯,最里头是一张灰黑色的沙发,陆祁坐在那儿,穿着宽松深蓝长袖、捲起的袖口露出腕骨。

    他手中握着咖啡,朝她举了举:「有点时差,不太清醒。」

    芷棠忍不住笑了笑,也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在巴黎拍杂誌?」

    「嗯,封面。模特很难沟通,整组风格一改再改,回来快虚脱。」

    她点点头,顺着话题闲聊。

    「那边的工作节奏很快吧?跟我们这边完全不一样。」

    「对,他们更强调『视觉故事』,但又不太在意我们所谓的镜头礼仪。妳最近在练表情管理?」

    「嗯,被说我镜头前的表情太单一了,有时候还是会紧张。」

    陆祁挑眉笑了笑,像是看穿她:「因为还不够相信镜头会爱妳。偶像不是表演者,是诱惑者,让观众不由自主看着妳、记得妳。」

    芷棠低头思索,语气有些轻声:「那你一开始会怕吗?面对这麽多目光。」

    「当然会。我也有过不敢看回摄影机的时候。但后来我发现,只要我愿意暴露,就能控制他们看什麽、怎麽看。」

    他停了一下,靠近些,语气缓慢低沉:「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能控制观众,是在一场排练时。明明还没开始正式表演,我只是站在聚光灯下,安静地看着观众席……整个空间突然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过来。那一刻我才明白,不是动作或表演让人屏息,是气场,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芷棠望着他,眼神闪动。

    「那是什麽样的感觉?」

    他微笑,语气缓缓而有力:「像是拥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不用说话,只要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就能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她沉默了一下,忽然说:「你会不会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两个人?」

    陆祁挑了挑眉。

    「一个是在镜头前、舞台上的你,完美又令人着迷,像是什麽都能掌控的神。另一个是……下了场后的你,没人管你,也没人真的理解你想什麽。」她顿了顿,语气压得很低,「我有时候会觉得……很孤单。」

    他没有立刻回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好一会才低声说:「我理解。妳不是一个人这样想的。」

    芷棠眼神晃了一下。

    「当妳越站得高,越多人看见的那个妳,会变成别人想像的模样。但真正的妳,会越来越藏不住,因为妳太渴望被真正理解了。妳以为自己在被看见,但其实一直都没人真的看到妳。」

    芷棠的眼眶突然有些热。

    他语气更轻了些:「这也是为什麽……妳会在某些时候,那麽敏感。不是因为身体,而是因为妳心里太渴望有个人能真正碰到妳——不只是皮肤,而是内心。」

    她抬起眼,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好几秒。

    「那……你呢?你有那样的人吗?」

    陆祁微微一笑,语气像雾:「曾经有过,但后来……我发现,能懂的人太少了。所以我选择让人只看到我想他们看到的。」

    芷棠轻声问:「你不怕寂寞吗?」

    「怕啊。但寂寞是成本的一部分。」

    她垂下眼睛,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划圈,声音细如蚊语:「那我还能……选择吗?」

    「当然可以。」他轻声说,语气不再带任何戏谑,「但如果妳选择了站在舞台中央,就要学会用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样子去活——妳可以害怕,但不能退后。」

    芷棠望着他,眼神混着困惑与一丝……崇拜。

    她不知道这场聊天对她意味着什麽,但她知道,刚刚那几句话,比所有课程里学到的都还重。

    胸口微微发烫,有些情绪从话语间渗入血液,扩散开来,她忽然发现,自己无法从陆祁的眼神里逃开。

    他移近,视线在她颈侧扫过,语气低缓而暧昧:「妳现在……想要被看见吗?」

    那句话像是点燃了什麽。她的心口一颤,连带身体都微微颤动,气氛像丝绢滑过,轻柔却悄然收紧。

    芷棠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伸手,复上他的胸口。

    陆祁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语气更低:「还想要躲起来吗?」

    她摇摇头,视线不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