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备与私欲
防备与私欲
乌利尔只有一个条件:他要和米基一起上岛。 这是他会后单独找凯恩说的。 当时,他只是静静地,聆听凯恩和其他人讨论“维度干涉的利弊”。 这些物理术语,他当然不明白。他只需要端坐,装得高深莫测。 就像员工汇报时有大领导在场,他未必听得懂细节,坐在那,主要起一种权威的阶级象征。 他权威地支持凯恩,这就够了。 但凯恩没有对金主的支持表达感恩,会后,他非常草率地告别乌利尔,匆匆去了米基那里。 好像乌利尔的作用已经达到了,钱到手,便把人晾到一边。 反观乌利尔,他笑容得体,成熟又商务,两相对比,显得老师更没素质。 美娜对中将点头哈腰,被凯恩呵斥一句后才跟上。 - 她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下班后,地下停车场里,美娜发现老师的车子紧挨黑色库里南,乌利尔是故意把车停在她旁边的。 后排车窗降落,乌利尔的脸从黑暗中显现。他坐姿松弛,而她站在车外,像接受训示的勤务兵。 “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话。”他语气宽和,招手让她上来,“凯恩把你看得太紧了,我想他大概不愿意让我们单独相处…” “会上我只是和你低语两句,瞧瞧,他脸都黑了。” 美娜一动不动。 “不上来吗?”乌利尔不强求,温声像哄孩子,“好了好了,不要这么害怕,我好歹是空军的正规衔,不会把你绑上车拐卖。” 那可不好说,美娜想。 研究所传言中将是私生子,通过暗杀异母兄妹才得到今天的地位,他们死于空难,但那条航线恰好在乌利尔的空管区内。 真真假假,没人敢证实,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乌利尔不是纯白人长相。他是单眼皮,眉眼内收,下颌宽、方、平,整体看,有种正统庄重的压迫力。 所以他必须塑造一个和蔼亲人的形象,稀释掉他那叫人不安的威严。 “您…您想说什么呢?”美娜低声道,“如果是赔偿,我可以联系您的秘书处理…” 秘书坐在驾驶位,像聋子一样。 “我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为难一位女士。”乌利尔摆摆手,“只是玩笑,不值一提,你不用放在心上。” “但,车…” “区区一辆车算什么?”他笑了,“如果只是碰坏辆车,就能促成我们相识,这对我未免太划算了。” 美娜如芒在背。 “你做凯恩的学生有多久了?”中将随意问道。 “没有多久。” “说出这个数字不会让你变成凯恩的叛徒。” “一年…一年多…”美娜立刻补充,“您想问老师私事的话,恕我无可奉告,因为我确实一无所知。老师的高级别实验从来不准我参与,书房也严禁入内…” “不用这么焦虑。”乌利尔打断她的连珠炮,“我对凯恩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对你有兴趣。” “跟随凯恩之前,你在做什么?” 美娜愣了下,背诵凯恩给她伪造的假资料:“我在公立大学攻读生物学位…呃,肄业。” “然后我靠网课自学成才。”她大言不惭地说,“我发现我自学的效果比老师讲课还要好。” 乌利尔鼓掌,不知是在赞美她的话还是赞美她说出这话的勇气。 “接着,你遇到了凯恩。” “是的。” “你在一众博士中脱颖而出。” 是的,靠着绝无仅有的笔试零分。 “凯恩一眼就选中了你,并且力排众议。” “…是的。” 乌利尔清咳一声,露出一个微妙但关爱的微笑:“我不是多管闲事,也不是代替委员会审查凯恩,但事实如此明了,女士,你难道不觉得凯恩在以权谋私吗?” “…什么?” “他的男女私欲。”乌利尔说得更明确,“他将这种师生教学关系转化成某种,嗯…你懂的。” 美娜摇头:“我不懂。” “如果您指的是‘性’,老师并没有这样对我。”她继续说,“如果您指的是让我诬陷老师,恐怕我做不到。” 她全程哆哆嗦嗦的,像是被阴冷的停车场冻坏了。 乌利尔深深看了她一眼,他双手叠放在二郎腿上,对她的正义感不置可否。 “你是个好姑娘。年轻时有点防备心是件好事。”他悠悠说道,“但我希望你不要防备错了人。” “托比。”名叫托比的秘书像是聋子突然有了听力,从西服口袋掏出名片给她。 “如果你有任何困难、烦恼、受了欺负…不管是不是凯恩造成的,你都可以通过托比打内线找我。” 托比又从副驾驶上取来一只礼品袋,这品牌完全不是她该拥有的东西。 “很抱歉耽误了你一会,还是在停车场里。”乌利尔说,“我知道研究者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希望能弥补你。” “我们湖心岛见。” 不等她说什么,车窗缓缓上升,库里南平滑出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