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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柯

    

槐柯



    圣屿滩的沙滩绵软地烫在脚底,戚素扬望着蓝得像果冻一样的海面,脑袋被太阳晒得昏昏沉沉地,“热不热?”秦慎予揽着她的腰,“站在这想什么?”

    “这里的海很蓝!不像冬天的妃子浦,海面是灰色的。”不远处白色的游艇突兀地点缀在蓝成一片的海天之间,形成一幅热带风格的画报。

    “你更喜欢哪里?”秦慎予温柔地将下巴抵在她肩上。

    “当然是妃子浦。”这脱口而出的回答让戚素扬心头一惊,满脑子都是和他的第一晚,站在落地窗前看到的翻涌的黑浪,本该是痛苦的回忆,却让她心头浮荡。“毕竟那里是我家,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自然哪也比不了…”

    “对,是我们的家…”头顶的太阳烈烈地烤在身上,秦慎予燥热的皮肤透过衬衫贴在戚素扬裸露的背上,黏腻的汗液慢慢向肌理深处渗去,她透不过气,无力地靠在他怀里。

    “慎予,”她想起那晚秦慎予向她交过的底,缓缓转过身,追问道,“你真的让我小姨夫帮你做什么技术规避的事吗?”她查过,油耗子一经发现重则可能会判死刑。

    “嗤…”秦慎予不禁笑出了声,她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满是懵懂和天真,“没想到你还记在心上,”海风吹乱她的发丝,贴在在脸上,他轻手为她拨开乱发,像是哄小孩一样看着她,“周恪训就是因为来路不明的油,被判了无期,我怎么可能让你小姨夫做那么危险的事,他在崇远做技术总工,都是正经的工作,不用担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担心的是你…”她停下来,不自然地错开眼,草编的遮阳帽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遮掩了涌上的红晕。

    “担心我?”戚素扬的答案让秦慎予意外的欣喜,“怎么?怕你未来的丈夫吃牢饭吗?”

    他的得寸进尺让戚素扬慌了神,她踩入浪花中向前漫步走去,“我没有那么功利!”她对秦慎予这句过分的调侃并没有反驳,“我只想你能好,我知道做生意钻些空子都是合理并且不得已的,但我不希望你一直处在危险中…”海水凉凉的柔柔的濯在脚上,很是舒服,没有泡在水里的皮肤曝晒在毒日头下,生疼生疼的,戚素扬自然不会把秦慎予的戏言当真,但她还是喜欢听,好像短暂的泡在水中就会忘却她架在火上烤的处境。

    “走,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秦慎予拉着她的手向浮沉在浅岸上的游艇走去。

    “可是我真的不会游泳诶…”戚素扬有些望而却步。

    “我们就下潜十米,你要是怕,我们就换其他项目。”

    “我不怕,”她握紧秦慎予的手,不想放弃任何能和他一起体验的机会,更不想浇灭他殷殷的热情。

    圣屿滩的浅湾中,缕缕阳光轻灵地穿透荡漾的海面,打碎成闪动光斑,将海底世界被映照得光怪陆离。巨大的珊瑚礁搭建成形态各异彩色宫殿,艳丽的鱼群倏忽流动,穿过珊瑚的枝干中。

    戚素扬背上的氧气瓶,每一次呼吸都压缩空气发出嘶鸣,海水包裹着她,绷在身上的潜水服禁锢着血液循环,寒冷更入骨了些,不断地从四面八方集中着涌向她,挤压她的耳膜,她很是紧张,一直做着耳压平衡,用力地抓着秦慎予的手,那力道几乎要嵌进他的骨rou里,他此刻就是她连接安全世界的唯一缆绳。

    秦慎予回握她的手,力道宽厚而坚定,掌心的温度隔着潜水手套传递给了她。他轻轻摆动脚蹼,动作舒展而流畅,像一尾生于斯长于斯的人鱼,优雅地悬浮在水中,细密的气泡在他周身披上一层金色的辉光,面镜下的那双眼睛专注纯粹,满是生机蓬勃的赤诚。他目光温和地穿透面镜注视她,指向下方那片斑斓梦幻的秘境。

    戚素扬顺着他的指引,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无尽的邃暗让她莫名地想到了爸爸,他死在妃子浦冬季暗夜的海水里,他死前究竟是多么的痛苦多么的绝望。她此刻享受冒险和爱情的海就是爸爸的死地,她有什么资格!戚素扬忽然松开他的手,顺着水流的方向无主地远离他向前飘游而去,在秦慎予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她摘下面镜,吐出了呼吸器,她想感受爸爸临死前的困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惩戒自己。

    没了空气的供给剧烈的窒息感和海水的压迫感侵蚀着她,秦慎予望向她,长发悠悠地荡在水中,她闭着眼脸庞平静,因冰冷而白到仿佛等待殉道的仙女,鱼群忽而萦绕到她周围,这一幕美得神圣而凄绝,秦慎予猝然心绞,奋力地游向她。

    戚素扬不会游泳,那口气很快耗尽,咸涩的海水包裹刺骨的寒意疯狂地涌入她的鼻腔引发剧烈的,无法控制的呛咳,但每一次咳嗽都只会吸入更多的海水,炸裂般的刺痛从气管直蔓延到肺部。

    没有了面镜的保护,她的双眼开始失焦,就在她失去意识之前,被紧紧抱住向上托去,她看到了面镜下那双眼睛,六岁那年在妃子浦被海水卷走后,在湍急的暗流中她见过那双眼睛,是小舟哥哥。旋即,海底世界变成一片混沌扭曲的的蓝色漩涡。她听不到任何声响,耳边只剩下濒死的心脏急剧的搏跳声……

    “扬扬?扬扬!”是mama的声音,她醒来竟然回到了妃子浦的海边,不远处爸爸厉声在训斥一个如他一般高的男孩,画面很是模糊。

    “大人都在身边,你怎么能下水?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向你…向你大哥交代!”

    “爸爸…不要骂小舟哥哥…”她有气无力地争辩,一股苦咸的海水从口鼻喷出,眼前一切逐渐清晰,知觉也慢慢恢复,鼻咽和耳道胀痛难忍。“不要骂小舟哥哥!”

    她用力起身,投入进一个怀抱里,“素扬!”是秦慎予。她发觉自己已经在游艇上,想起方才的所作所为,紧紧拥住他,痛哭起来“对不起…慎予”她声音沙哑,秦慎予无声地安抚着她,心却因她醒来时那句话震动着,濒临绝境下她想的竟然还是十几年前的过往!他想知道,戚素扬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一刻属于过他,她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她的身体不适很快就消退,秦慎予依旧固执地带着她到私立医院里做了一系列全面检查,得知没有大碍,他才放下心来。

    两人再次回到了星沙酒店的套房。戚素扬悬着的心一直空荡荡的,秦慎予的态度十分漠然,从医院回来再也没有多说一句,到了酒店就以工作为由,把自己关到书房。酒店侍应生送来的餐食一动不动,他是真的生气了。戚素扬惶惶不安地坐在床边呆呆地望着紧闭的门,直到深夜,卧室的门才被推开。

    “怎么还没睡?”进门入眼就是她忧郁游离的神色,秦慎予的心像是挖去一块,他并非有意冷落。近来事务繁冗,一面是赞卡加内乱不休,矿石供应持续紧张,一面是雄州梁兴沉狗急跳墙联合稽查队横行生事,多线并行,不容许他停摆太久。他叹了一声,“我先去洗个澡,你早点休息。”说罢转身便向浴室走去,他终究还是难掩落寞,走进她心里的路重重阻隔,他很累。

    “慎予…”戚素扬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将他牢牢环住,侧脸婉顺地贴在他背上,“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没有生气,”他转过身,手疲累地搭在她的肩上,“素扬,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吗?”

    “我…”戚素扬不敢说是因为爸爸,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在他面前提起爸爸,“我只是觉得海里太美了…想试一试。”她眼神闪避着他。

    “你说的小舟哥哥是谁?”不是秦慎予明知故问,他本想真正走近她内心在与她相认,可如今来看童年的经历在她心里牢固地打成记事的绳结,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曾经的他对戚素扬到底算是怎样的存在。

    戚素扬听到这个称呼瞬然抬起头,瞳孔看着他凝滞了一刻,才缓缓张口,“是小时候的玩伴,”她避重就轻地说道,“早就失联了…我之前说过六岁那年被海浪卷走过,就是他救的,这次溺水让我想起了那次的经历,所以…”她认真地看向他,“你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吗?”

    他空乏地摇摇头,败得溃不成军,烟花夜她跟江寒漪并不是这样说的,她遮遮掩掩无非还是觉得他不可靠,若她能像那晚一样与他剖心,他或许还有信心认下这个身份。

    “还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周边国转转?”秦慎予深吸了口气,转移话题。

    “你那么忙,就不要去别的国家了,”戚素扬想了想,说道,“我初中暑假的时候,国内特别流行新马泰旅游,mama带我来过这里,我们逛到一个唱片店,里面有我特别喜欢的歌星的唱片,但当时我们带的现金不够了,就想着第二天再来买,可旅途的行程很赶,第二天就辗转去了泰国,那条街我们上次来时还路过了,”她满眼诚恳地,语气里还有一些矫揉的娇俏,“要不我们明天City   Walk吧,狮城不大,我们走到哪就逛到哪,好不好。”

    “好!”他目光终于柔和下来,“就按你说的。”

    “那你去洗澡吧,”戚素扬踮起脚,轻吻在他的唇上,绸缪含蓄,“我等你…”看着秦慎予走进浴室,她久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默默叹道,“这算是哄好了吧…”

    热带潮湿的风卷着海的轻微腥咸扑面吹来,他们辗转了几个街道都没有发现那家唱片机,此去经年应是物是人非了。戚素扬挽着秦慎予的手漫无目的的走在风景别致的街道上,却在街角向着海面的地方发现了一隅半露天式的咖啡馆。

    她看准了靠窗的位置,那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忙碌的海峡,走近却发现藤编坐椅上有一本遗落的书,是陀翁的《白夜》,上面泼洒着大小不一的咖啡渍像是干枯的花瓣,她坐下来将书轻置在窗台上,托着腮兀自叹道“孤独的幻想家,终究还是被这样潦草的遗落了,他要是知道,心里该有多难过。”

    秦慎予看向那本书,会心一笑,“幻想家反而能理解。”平和而坚定地说,“失落还是污损本就是他那场‘白夜’之梦的一部分。陀翁笔下的人物总是这样,在泥泞里仰望星光,在破碎中拥抱虚幻的真实。”戚素扬意外地看着他,心就像在汪洋中孤独漂泊突然遇见一片风帆一般喜不自胜。

    “嗯…就像伊万·卡拉马佐夫,”她思索着,秦慎予接过她的话头沉静地剖析起伊万那惊世骇俗的“宗教大法官”寓言,以及由此引发的对上帝存在、对人类苦难、对信仰根基的深刻质疑与崩塌,他的思考角度另辟蹊径,带着一种悲悯的底色,戚素扬猛然洞悉到他自己似乎也长久地徘徊在信仰与虚无的悬崖边缘,那一刻灵魂深处为之强烈地震颤。

    “人是否能真正背负自由选择的重量?”秦慎予的眼神投向远方粼粼波光的海面,又缓缓收住,落在戚素扬脸上,停在这一句,他付之一笑,意境戛然而止。

    “你说的这些让我想到了加缪的《西西弗神话》,反抗的过程亦是自由。”戚素扬第一次想要急于让秦慎予听到自己的心声,她想剖出脑海深处的哲思让他去评断,去认同。

    “所以,生活是荒谬的,我们每一个努力抗争的西西弗都是幸福的。”秦慎予神情坦澹从容,诉说着深埋于心底的对抗命运荒诞的宣言。气氛有些沉重,他沉沉地舒了口气,转移开话题,聊到加缪的精神导师纪德。

    “纪德的文字确实有种说不尽的凄楚,”她看向海面的白帆若有所思地述说着,“但是我不喜欢。”

    “为什么?”秦慎予从藤椅背上坐直向她靠近,饶有兴致地等她继续。

    “我大二选修过外国文学课,老师推荐过一些诺奖文学,其中就有《窄门》,她说读《窄门》就要读《遣悲怀》。”戚素扬被他专注的凝视着,不自在地请侧过脸,怅然触目天际,“当我读《窄门》的时候,阿莉莎的凄美圣洁让我很着迷,可是《遣悲怀》道出的真相却让我实在无法释然,真实的阿莉莎一生才真的痛苦,纪德巧舌如簧地将自己对妻子致命的亏欠粉饰成至真的爱,每个人都去唏嘘那个圣洁的阿莉莎,有谁会体量可悲的玛德莱娜?”

    秦慎予的心中蓦然生出不安的抵抗,他沉默地看着她眸色幽邃难测,戚素扬忽看向他,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的境界太低了,不该妄议这种高尚文学,只是,我很难理解以爱之名勒索去别人作精神救赎这种事…”秦慎予被她认真的眼神击穿灵魂,她不相信世上真的存在这种爱,“这跟啜骨吸髓有什么区别…”她激进地评价着,每一个字都像在他心上割开一道口子,他精心构筑的爱的巢笼顷刻訇塌。

    “或许我们不能以现代的眼光去评判当时的社会,玛德莱娜有她的可怜,但纪德本人,何尝不也是身处世俗宗教与自身精神追求的巨大的思想裂变之中?他同样承受着时代倾轧下无从抵御的苦楚…”秦慎予下意识地用文学史的宏观视角去化解她尖锐的道德指控,而戚素扬石破天惊的观点早已在他心中掀起翻天震动,她的灵魂是如此的清醒顽抗,随时都有可能抽离出他的生命,他的手附在她手上,逐渐握紧。

    “所以说嘛,我的眼光还是太肤浅,”戚素扬讪讪地笑着,低头喝了一口椰子水。

    “纪德曾说过他的写作是为了读者的指控,”他宽和地开解她,“所以你的关注点,完全没有问题。”

    戚素扬望着这双澄映挚诚的眼眸,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在精神最幽深的层面,与他竟如此同频共振。这种表里相映的至契,是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体验过的。他的rou体与他的思想对她有着难以逃脱的引力。明知靠近就会被碾碎,她仍愿意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中。

    新国纵使再新鲜,也在这两三天内走了个遍,戚素扬累得抬不起腿,洗过澡后躺在床上,刷起微博。秦慎予审阅完一些待处理流程文件,一进卧室就看到戚素扬边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地看着手机,“这么困还不睡?”他坐到她身畔,吻在她额头上。

    “我在等你,”戚素扬懒懒地伸了伸腰,朝着他翻过身,不经意的三个字窝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好像潜意识里全然接受了与他的关系,“哎呀!”戚素扬突然急急地坐起来,刚刚慵倦的睡意完全消散,“怎么办?!”她看着手机,面容惨白,秦慎予接过一看,是mama发来的消息。

    一张娱乐杂志的翻拍照片——画面明显是在那场晚宴的角落抓拍的,她微微低头,侧脸线条柔和,似乎正陷入沉思;而她身边的秦慎予,正侧过头,垂眸专注地看着她。刺眼的繁体字标题横亘在上:《靓女沈晴姿赴新国寻旧爱惨遭新欢艳压,落荒而逃!》

    “扬扬,你去新国干什么了?”mama的问话紧随其后。戚素扬看到这条消息,手指冰凉,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复。

    秦慎予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他着力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如果你担心,我们现在回开平,当面向你mama解释清楚。”

    这份担当让戚素扬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她点点头依旧绞尽脑汁思揣措辞,没多一会手机再次震动。   “你是不是也吓了一跳?我们团的潇潇jiejie给我看的,我当时也吓了一跳,仔细看看,这个美女确实没有我女儿漂亮。【捂嘴笑】”

    骤然间的峰回路转,她哭笑不得地松了一口气,赶紧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回去,“妈,你这关注点真是清奇!”

    “哈哈,你最近在省剧院实习的怎么样,有没有节目?也不知道发个照片给mama看看”

    戚素扬心头一紧,含糊其辞地回复,“嗯,还在实习呢,挺忙的,不早了我明天还有排练,先睡啦!”指尖飞速地敲下这行字,愧疚感针脚一般密密地扎在心上。

    结束这惊心动魄的短暂交谈,戚素扬劫后余生般地将手机递给秦慎予,“你看…虚惊一场。”忽而又想到什么似的,担忧地问道“这也就是个模糊的侧脸…万一有更清晰的正脸照片流出去可怎么办?”

    “放心。”秦慎予放下手机,宽慰道,“不会有正面照片流出。晚宴前,所有受邀媒体都签了保密协议。宴会结束后,所有涉及到你的影像资料,无论清晰与否,全部买断。”他顿了顿,看着她,“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你和你家人的平静。”

    这份不动声色的周全,让戚素扬心头一暖,“谢谢你…”想到刚刚的反应,她有些赧然笑了笑“我刚刚草木皆兵的,差点给你添了麻烦,你别见怪…”她继续解释道,“我从小到大都没跟mama撒过谎,喜欢谁讨厌谁,就连不怎么愉快的初恋,我都没有隐瞒过她,这还是我第一次…跟她撒谎…”她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貌似说多了,秦慎予眼底透着一股晦暗,面色难喻的低落,她担心他多想,马上解释道“但凡是关于我的事,我mama都会特别在意,她知道了我和你…肯定会当真,然后刨根问底,我怕她会给你带来麻烦…”她眼睛转了转,点开那张图片,义愤填膺地批判着那个标题,“这些无良媒体真的是恶臭至极!我要是沈晴姿一定告到他们破产!”

    秦慎予对她浅淡一笑不置可否,心重重地堕入深渊。原来,在她内心深处,这段关系,终究还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刚刚的依赖难道是假象?那些心灵的共鸣,算什么?安抚他的高级“表演”吗?

    他沉默地注视着她愧疚的样子。那些问题的答案他都明了,是他曾经在愤怒的驱使下口不择言的刻薄话语,那些将她贬低至尘埃的伤害,早已在她心里筑起了难以逾越的高墙,他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可他从不是认命的人,既然无法突破她心中隔绝他的铜墙铁壁,那就建立更深的连接,一种无法割裂的、血脉相连的纽带!让她,让她的世界,都彻底打上他的烙印,无法分割更无从否认!

    秦慎予激进地吮吻她的唇,坚决地实行起他的计划,戚素扬纵身交付于他,与他交融缠绵。

    深夜,几经鏖战后,秦慎予沉沉睡去,戚素扬却失眠了,她偷偷地将那张像婚礼现场的照片翻出来,截去标题只留下她和他,颇为珍重地保存在了手机的加密相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