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昨夜我
十、“昨夜我……”
次日晨起后,陆晏吟就病了。 昨日淋了雨吹了风,夜里又累得不像话,她睡醒后觉得身上哪里都疼,还以为是昨夜留下的,便没当回事。 就这么蔫了一上午,直到用过午饭后,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这才察觉出不对。 看来那碗姜汤没奏效。陆晏吟头疼的很,自己昨日为什么非要淋着雨出去逛? 现下好了,又得灌苦药。 央梨叫了上回的大夫来配了几副汤药,本想念叨几句陆晏吟,可看见她躺在枕上眉头紧锁,难受的厉害,便也住了口没多说。 陆晏吟今日一整日都迷迷糊糊,浑身火烧火燎的疼,觉着怎么躺都不得劲儿。 她嚷嚷着冷,眉华又给她盖了两层锦被在身上。 荀鉴回来的倒是早。他进屋时陆晏吟正睡着,呼吸均匀。 换了袍子净了手,荀鉴走至榻边,轻手轻脚的坐下。 他见陆晏吟睡梦中还微蹙着眉,偏头睡去时颈间还留着自己昨夜留下的红痕,一时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后悔昨日没带伞出门,又悔自己昨夜有些放肆。 他伸手,轻轻搭了搭她额间,还是有些烫。 眉华推门进来,端着药碗道:“夫人该喝药了。” 荀鉴接过药碗,屏退眉华,正准备开口唤陆晏吟时,她却自己醒了。 “什么时辰了?” 陆晏吟声音沙哑,没起身,躺着问荀鉴。 “酉初二刻,你什么时辰睡得?” 荀鉴将陆晏吟从榻上捞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一手拨了汤勺,将那勺深褐色的汤药喂给她。 “记不清了,睡前外头还是大太阳呢。” 陆晏吟被这味道苦的直皱眉,她屏气喝了两勺,想吐的感觉堵在胸口。 荀鉴给她拍着背顺气,忍了片刻,忽然道:“对不住。” “什么?”陆晏吟喝完了药,就这么靠在荀鉴胸膛,她抬头问道。 “昨夜我......” 陆晏吟听了,本就烧的发红的面颊更添一层红晕。昨夜做的时候倒是没那么羞,现下被荀明彻如此诚恳的来了这么一句,心中那点隐秘的羞耻翻上来,她觉得不好意思,又有些想笑。 这个人怎么能做到面不红心不跳,言辞认真讲出这种话? 他要说什么?昨夜什么?昨夜我太用力了么? “......我病也不是因为这个。” 外头起了风,地上的枯叶被吹得沙沙响。两人紧靠着,相对无言,有一种微妙的情绪在流动。 陆晏吟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雨后山涧的泉水一般清冽,很好闻。 她偏头,将半边脸贴近荀鉴胸膛,被这味道包围着。 “今日衙门里不忙么?”陆晏吟靠了一会儿,问他。 荀鉴轻“嗯”一声。 陆晏吟方才想吐的感觉被冲淡了,她闻着荀鉴身上的香气,忽然很想开口夸夸他。 但她没开口,只是闭着双眼,鼻尖微动,嗅着这令人愉悦的味道。 就在她又要睡过去时,荀鉴忽然开口了。 “你之前提起的夏侯音,可是兵部侍郎夏侯庸之女?” 陆晏吟抬头,说:“是,怎么忽然问这个?” 荀鉴沉吟片刻,道:“她父亲提拔上去的人出了问题,今日被圣上问责了。” “出了问题?” 陆晏吟从他怀里起来。 荀鉴点头,说:“夏侯庸年来提拔了个叫舒子文的小官,此人原先在外做知府,到了兵部后任职职方司员外郎,负责掌管绘制北边的舆图,此次就是在舆图上出了事。” 陆晏吟想了想,问:“是他保管不当,将舆图给搞丢了?” 荀鉴摇头。 “他将舆图泄露给了外邦人。” * 深夜,诏狱。 舒子文趴在阴湿潮冷的地上,浑身是伤。 他刚受了刑,干涸后的血迹将身上的囚衣粘在伤口处,不远处的狱卒走过来,将手里那盆辣椒水劈头浇在他身上,疼的他在地上扭曲。 “舒大人,你还是不肯说么?” 狱卒得意的看着他的惨状,用皂靴碰了碰他的头。 舒子文疼的话都说不完整,他用尽戾气抬起点头,看着狱卒,说:“我真、真的不......知道......” “请圣上......明、鉴啊!” 狱卒啐了他一口,说:“圣上已经下令,明日午时将你凌迟示众,你若是供出与你接头的人,便饶你家眷一命。” “满门老小救与不救,全在你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