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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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暖而狭小的飞船舱内,治疗仓的生理监测早已从警报红线缓缓退回正常范围。 维勒蒙睡了很长、很长一觉,他已经很久没这样睡过了,自从上了那艘如同刑房的飞船就再也没有过,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拥有一场完整的睡眠。 不是在米.戈用来模拟困难环境的高压睡眠袋里,被冷冻到神智模糊的假眠;也不是在药剂残留后,从一场又一场实验中清醒过来的精神错乱。 而是真正完整的、没有监视、没有束缚的深层沉睡。 他的梦中闪过无数片段,大部分都很零碎,一开始很平静,是他还在地球上的记忆,虽然依旧模糊不清,但也让维勒蒙得到了久违的安宁,但逐渐地,曾经的阴影似乎见不惯他的平和,开始侵蚀安睡的意识,这些年米.戈对他做过的惨无人道的实验开始轮番从记忆深处显现出来。 他看见自己赤裸地躺在冰冷透明的缸中脑容器里,背脊与颅骨直接与数十条金属导线相连,脑部开放式悬浮,浸泡在微黄液体中。周围是一圈圆形的cao作台,那些米.戈像是在观察标本一样,注视着他的大脑发出微弱的电信号。 无法说话。 不能动弹。 只能任它们将细长触须探入大脑皮层,像翻阅纸张一样随意掀看他的记忆。 他看见自己年幼时在花园里奔跑的片段一闪而过——那是他的第一次实验:记忆解构,米.戈们将他视为活体图书馆,用记忆编码建构对人类社会的模拟演算法。 接下来,是神经重接实验。 他被麻醉——不对,是部分麻醉,只是让他不至于痛到休克的程度,能清醒地听见自己神经被切断与重新接合时的"啪"声,如断弦重拉,维勒蒙的双眼因疼痛失神,眼角流下的泪与血混杂,在下巴凝成深红。 他记得他曾问过它们一次,声音沙哑得如同碎石落地,几乎是用尽力气发问。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那名主管实验的米.戈微微歪头,那张虫脸上的孔洞看不出表情,但语气仍旧礼貌而平静,只有维勒蒙能感觉到它们报复的恶意。 「人类的生理结构非常有趣,我们想多研究一些,亚德里安先生。」 那声音清晰得几乎成为了恶梦里最恒定的回音。 接下来的一切闪现得越来越快,似乎是想让维勒蒙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曾经历过什么;他看见自己被送进一个零重力仓室,四肢被剥离,意识被转移至仿生脑壳中,他在那里听着模拟出来的语音系统用自己的声音说出"我很好",却无法停止灵魂的哀鸣,他以为自己要疯了,甚至希望疯掉能让一切结束。 他被放入一种生物制成的气囊内,那是一场生化抗药实验。体液被强行置换成外星菌群液,每一寸血管都像火烧一般沸腾。他在发疯与昏迷之间反覆横跳,最后只是无力地望着前方,因为哭泣已无法释放痛苦。 而这样的实验每当结束,他的身体就会被打上新的刺青——一串外星语标示着实验编号与纪录。 他已不记得身上总共有几个刺青。 这些画面疯狂轮转,血、金属、冷液体与机械声成为梦的主体,维勒蒙在梦中颤抖、挣扎、无声尖叫,仿佛永远无法醒来。 直到最后。 那一抹笑容如光一样,划破浓重的噩梦。 ——洛娜站在他眼前,笑着伸出手拉住他。 「亚德里安先生,我来带你出去啦!」 那声音像是钟声,敲响他支离破碎的灵魂。 维勒蒙猛地睁开眼,一口气吸进仓内微暖的空气,额头覆满冷汗,治疗舱的警示灯因他突然的心率波动闪了一下又稳定下来,他大口喘气,意识慢慢回归现实,无神的双眼盯着舱顶玻璃,看见自己的倒影——那是个苍白、瘦削、眼神惊惧却仍活着的男人。 我还活着。 这个念头出现时,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从炼狱里爬回人间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了。 维勒蒙缓缓抬起手,虚弱地握了握——曾被实验削除过骨骼又接回来的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接着,他看见舱盖外的身影正靠过来。 洛娜拿着一杯热饮,探头进来,笑嘻嘻地敲了两下舱顶的玻璃壁。 「亚德里安先生,你醒啦~你挣扎得跟打仗一样,吓我一跳呢,是做恶梦了吗?我这边有热饮可以喝哦,名字是奈波因多铬,唔……喝起来好像跟地球的热可可差不多吧,要试看看吗?」 她笑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维勒蒙呆呆地望着她,喉头微动,最终只吐出两个字。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