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他不行啊
4.他不行啊
闻锦是个做事向来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但离婚这种事,毕竟不是什么小事,是以她的眉目间难得带了些郁色和愁闷。 她动了动手,从包里翻出支女士香烟,刚准备点燃,便听对面气度沉稳的男人淡声道:“可以不抽吗?” 陈宗敛的请求也是平易近人且温和的。 这令闻锦心里反而更过意不去。 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忘了你闻不了烟味。 陈宗敛有些洁癖,从不沾烟酒,生活习性尤其好,是个很有教养的人,这些闻锦都是知道的。 她放下手,细长精致的一根烟被她攥在手心里,无意识的摩挲着,烟身扭曲得不成模样。 “你真的都想好了吗?”他问。 陈宗敛长得白,但并非病态般的,是很健康的肤色,地下车库的灯光清冷幽暗,自上而下的投落下来,在他高挺的眉宇间映出深邃的剪影,他长身玉立站在那里,像沉默挺拔的松。 闻锦的手顿了顿,随即点头,“嗯,你知道的,我从不开玩笑。” 闻锦没想过会跟陈宗敛走到这一步,平心而论,他很好,是个体贴入微的丈夫,但闻锦却并不想跟他继续生活下去了。 “这三年来,是我对不起你,没尽到身为妻子的责任,还耽误了你的时间。” 陈宗敛颔首,“是因为上次的事吗?我说错话了。” 上次? 闻锦回想了下—— 大概是一个月前,她出差刚回来,清晨两人坐在饭厅一起用餐时,陈宗敛忽然提了一句,说:“我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他们不是自由恋爱,而是相亲认识的,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只是双方父母觉得合适,两人也认为相处得来,便就这么结了婚。 婚后两人虽聚少离多,但相敬如宾,关系也算和睦。 而婚前,闻锦曾跟陈宗敛提过,说她目前更专注事业,不打算一结婚就生小孩,陈宗敛对此表示没什么意见,他没有那么强的繁殖欲,也尊重她的选择。 然而三年过去,闻锦依旧在忙她的事业,比之以往更盛,对于生孩子这件事,陈宗敛倒是看得开,只是他父母难免有些着急,断断续续的以各种形式催了好几次。 陈宗敛从未跟闻锦提及过这些,一个人抗下了所有压力。 那天早上,也仅仅只是出于礼貌询问的态度,打算听听闻锦的想法和意见,如果她还想再往后多拖两年,那么他会安抚好父母和闻家那边的情绪。 可是没料,在他问出那句话后,闻锦的脸色便僵了,只说了句:“再等等吧。” 陈宗敛坦然接受。 一周后,他等到了闻锦送来的离婚协议书。 结婚三年,陈宗敛等到了闻锦歉意的一句:“宗敛,我们不合适。” 继而,闻锦走了。 再见面,是这次中秋节。 闻锦摇了摇头,“不是,跟你没关系,是我——”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她话还未说完,一道尖锐搞笑的DJ铃声突然在安静的地下车库炸响。 闻锦表情僵住。 陈宗敛也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心。 墙柱后的角落里。 闻音手忙脚乱的赶紧把手机来电掐断,整个人紧张得心脏砰砰跳。 消息又再次响起。 备注为‘臭弟弟’的人发了条短信:【漂亮jiejie,我想你了/亲亲】 闻音飞快扫了眼便关上手机,顺带摁了静音。 小插曲过后,地下车库陷入一片沉寂。 闻音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继续说话的动静。 片刻后,她小心谨慎的歪着脑袋往外看。 发现她姐和陈宗敛之前站过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 闻音怔了怔,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继而心情又有些沉重。 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是她姐夫妻俩为点小事吵架,不料竟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闻音上了车,也没着急开出去,在驾驶座坐了半会儿来消化她听到的事情。 半晌后,闻音系上安全带,打算驱车离开。 玻璃窗忽然被人敲了敲。 她一愣,降下车窗。 闻锦的脸映入她眼帘,“聊聊?” 车辆行驶过程中,姐妹俩谁都没说话,沉默无言的抵达咖啡馆。 闻音没吃早饭,这会儿也有些饿了,便点了些吃的喝的。 她唇上有伤,吃个东西都很是费劲,因为得呲牙咧嘴的张着口腔,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但在她姐面前,闻音也无所谓。 闻锦瞥见她那副姿态,忍不住皱眉:“要不去医院看看,你这得肿到什么时候才能正常吃饭。” 闻音顿时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她不喜欢医院,昨天还听陈宗敛说可能要打针,就更怯了。 “我擦了药,消炎的药也在吃,不会肿太久的。” 闻音向来是个性子倔强,叛逆反骨的,她决定的事,鲜少会改,闻锦便没再强求。 闻音磕磕跘跘的用了餐,正小心翼翼地在擦嘴角,冷不丁听见她姐说:“躲在墙后的人,是你吧?” “啊?”闻音装傻,一副不知她在说什么的模样。 闻锦笑:“别装了,你那手机铃声都多少年了没换过,当我不知道?” 闻音:“……” 手机铃声是她高中中二时期换上的,那会儿觉得自己老有品位,走在非主流的前沿,为此没少被朋友和蒋女士吐槽她口味特殊,审美不正常。 但闻音依然不为所动,我行我素的保持着,手机都不知换了多少个,铃声却一如既往,至今也快十来年了。 而今被抓了个现行,闻音也没再躲避,放下擦嘴的纸巾,咕哝了句:“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们聊私事不选个安全隐秘的地方。” 闻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还挺有理?” 闻音低着头没说话。 咖啡馆的环境极好,高雅疗愈有情调,韵味很足的古典音乐若隐若现的传来,悠长婉转。 安静几瞬后,闻音又抬起来头,神情格外认真凝重。 “他背叛你了?” 闻音想,就她姐这种强势且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若非陈宗敛做了什么,否则她姐是不会主动提出离婚的。 “不是。” 闻锦飞快地否认了。 顿了顿,她说:“我的问题,是我对不起他。” 闻音见不得她姐这样,皱眉,“婚姻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怎么还全成你的错了?姐,你别一有事就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累不累啊。” 闻锦看着她笑了笑,唇角的弧度有些泛苦,“音音,你还小,你不懂。” 我不小了,我都26了。 闻音动了动唇,到底没把这话讲出来。 家里人是都宠着她,但与此同时,也是真的还把她当小孩儿似的看待,总认为她不成熟。 闻音没在这事上纠结,只低低的说了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只希望我姐能够过得开心。” 闻锦目光温柔,“这件事先别跟爸妈说,有机会我会找他们谈一谈的。” 闻音答应:“我知道了。” 但她仍旧想不明白,犹豫几许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所以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和他离婚?” 如果不是陈宗敛出轨背叛了她姐,闻音也想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陈宗敛这样一个被蒋女士和众多人看中并且夸赞的好丈夫、好女婿,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她姐生出想离婚的念头来。 闻锦沉默着。 良久后,她低声道:“是我不打算生小孩。” 闻音脸上一闪而过的茫然,一时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嘴却比脑子快的来了句:“陈宗敛他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