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庇

    无论怎么说，王恕由身为血猎组织领袖的meimei，在学校持圣器砸人在学校是件恶劣的事情，校内迅速传开这件事。西雲贵族学院竟然有人公然拿着十字架砸人，还砸出血来，是相当恶劣的。

    这是把血猎组织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持器的还是血猎组织的领袖meimei，引起公愤，血猎组织成员一时脸面挂不住，众所周知十字架是用来对付血族，拿十字架砸人，是对那名同学赤裸裸的侮辱。

    学院处理不了这件事。不仅是因为王恕由的背景，还是因为忌惮血猎组织领袖——张问理。

    年轻有为的领袖，人类尚且在他的庇佑下。如果这种时候有人跟他起冲突，万一他不管人类的死活了呢。西雲贵族学院正是忌惮这点。

    却没想到，年轻的张问理不仅向他们道歉，还公然处罚了自己的meimei，并没有包庇她。

    上午王恕由刚砸完人，下午王恕由就当着全校人的面上主席台…道歉。是公开检讨并且处分没收所有圣器。是这次血猎组织对王恕由的处罚。

    王恕由上了主席台，不情愿也得情愿。昔日高傲的面目变得收敛，王恕由被迫念完检讨，并和主席台的蒋竹瑞大眼瞪小眼。

    最终在张问理的眼神逼迫下，王恕由咬牙切齿地开口打破安静：“…蒋竹瑞，对不起。…我不该拿圣器砸你。”

    蒋竹瑞额头上包扎着布条，闻言只是轻轻笑一下，笑得恰到好处，像张问理会喜欢的好学生：“没关系。恕由同学，下次注意不要不分青红皂白打人。”

    王恕由：。

    真以为我想跟你道歉呢。

    王恕由早上有多高傲，现在就有多狼狈。她要笑不笑，最终还是忍着内心的恶心，笑着回应，“…好的。”

    下台后王恕由拿起自己的手提包，迅速撕毁检讨书，撕碎的纸屑如同雪白的雪花，点缀在身边，她的唇角挂着一抹冷笑。张问理担忧的眼神紧随她的背后，脚刚刚踏出去，却在一名中年女人来到他身边说，“组织有紧急会议要开。”的时候顿住。

    四楼会议室。

    徐长老眼睛直勾勾盯着张问理，“昨晚夏萨丽巡逻发现的尸体意味着什么，各位想必不用我多说。”他特意加重尸体二字。

    张问理合上记录书，推鼻梁上的眼镜，“是我的失职让血族混入学院，很抱歉但我会处理好。”针对他的提问，他回答的游刃有余。

    徐长老拉下脸面色阴沉，忠厚的声音响起：“张问理，今早王恕由打人事件你也是这么跟我保证，听说死者死前和你meimei袒露心意，你meimei让他丢十字架。这样的行为是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

    张问理低垂眸承认，“是她的错，今后我会严加管教她。”

    听见张问理的回答，徐长老气的站起身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刺啦声音。

    徐长老发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这样的处罚公平吗！？藐视人命置人命为何地置组织的规矩为何地！？倘若死的不是他，是组织血猎呢？！”

    徐长老身边的女人站起身，她拧了拧眉心，“可以了，老徐。”

    徐长老步步紧逼，拍案声音回荡在整个会议室，“不是你meimei，死的是我，”他指了指自己，又指着旁边的女人，“是夏萨丽，你还一直包庇她吗？”

    徐长老再度欲开口，被夏萨丽打断：“老徐，你愤怒也该有个度，问理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张问理垂眸睫毛投影在眼窝，知道结果让徐长老不满意，他抬起眼眸，不冷不淡地说：“你想怎么样？”

    徐长老瞪一眼夏萨丽，接着看向张问理，轻哼了一声，转身拉开门，留下一句：“张问理，你好自为之。”

    巨大的砸门声音回荡在屋里。

    会议室里其他血猎脸色都不太好看，都接着起身抱歉一句：“会长。”看见张问理轻微点头，迅速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剩下夏萨丽和张问理。

    夏萨丽双手撑在桌面，瞥见张问理会议桌上的匿名投诉信，“你meimei见到的紫眸血族，会是他吗？”

    提起王恕由的时候，张问理微不可查的蹙眉，“不确定。但紫眸血族目前看来只有这种可能，但不能够确定，还有没有其他血族。”

    夏萨丽无言，回想起张问理每个在会议室工作彻夜未眠巡查资料，“这些资料你看了不下十遍，你比谁都确定只有他。”

    张问理眼窝下淡淡的乌青，夏萨丽叹了一口气，“你meimei的脾气，你确实该管管。这件事我去做，只有三成的把握。”

    张问理睁开眼，轻轻摇头：“萨丽这个任务你不适合去做，危险系数太大。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夏萨丽轻笑一声，“可是现在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不是吗？”夏萨丽反问他。

    张问理指尖动了动，夏萨丽黑发夹杂着几根银丝，姣好的面盘饱经风霜，步入中年，不适合追杀任务。

    “你跟老徐闹得太僵，他对恕由早就心存不满，你跟他一闹他不会帮你，你只有我可以用。”夏萨丽冷静的为他分析。

    张问理沉默半晌，在夏萨丽要走之际才开口，“生命首位，任务之后。”提醒她不要太拼，该收手就收手。

    夏萨丽轻笑一声，“知道。”

    砰一声门被关上。

    .

    她径自往学院某处去，终于在二楼某间教室找到她要找的人。王恕由看见他还在认真看书，“啪”一声把手提包重重摔在他桌子上，把抢过他的书，开口冷言说：“你还有心情看书？”

    书被抢走，露出那张被书遮挡的面容。少年脸色冷白，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不要跟我说话，我不想跟你说话。”的气息，还有那股不可高攀的气质。

    他面色冷白、高挑且极具疏离感，冷白的肤色与黑色眼眸形成对比，他的外貌与气质高度统一——像秋日里一片被日光穿透却仍不融化的冰。

    书被抢走，他只是看左腕的表，不经意间露出右手腕处空荡荡的血痕印，从王恕由手中拿回书本，放回抽屉里面，语气冷淡的说：“有事吗？”

    王恕由生气全部对着他发泄，“当然有事，你没看见上午发的通报是吗？你为什么不出手帮我？”王恕由的怒火来的滔天，而少年也没打算接她的怒火。

    他静静看着她，快把她看心虚的时候，他却起身单手拎包在后背准备回家，王恕由挡着他，徐凛然单手撑桌，指节泛白。

    他有点烦，语气不是很好，“看到了。”王恕由听见他的回答，此前的心虚全部抛之脑后，又连续出击。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你知道你说一句话我哥就不会对我处罚。你为什么不帮我，你是不是跟蒋竹瑞串通好的，故意想看我出丑？”

    他：。

    少年此刻真不耐烦，冷眼看着她，“为什么要帮你？你有气对着你哥发，找我有什么用。我说有用吗？不破坏原则的前提下，他确实不会对你进行处罚。”

    他伸手把她轻推到一边，左手插进校服裤兜里，黑色的眸注视着她，“你拿什么砸的人用我说吗，这是他的底线。你做事情之前，没想到会有这个后果？”

    王恕由措不及防被他这么一推，往后踉跄几步，把整齐的桌椅都撞开，教室前门的桌椅一片狼藉，就像被人刻意弄乱。

    王恕由看着他就这么从她前面走，王恕由趴在桌椅上起来，她的腿撞到桌椅上立刻红肿发痛，但她还是追上来，想让他停下，好似要他一个理由。

    在有阳光的走廊上抓住他的手，让他被迫停下。

    少年从她手中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她攥的紧，皱眉开口：“松手。”王恕由的倔脾气此刻也上来了，不愿意松手，“徐凛然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对我这样。”

    徐凛然侧身，跟她面对面，“我哪样？”

    温暖的秋日下，日光照耀在眼前的少女身上。时不时有几片落叶飘落过来，徐凛然侧身顿住，眼睛盯着她蓄满泪水的眼眶和微红的鼻尖。

    他站在黄昏的走廊上，冷白的肤色被残阳镀上一层浅金，却衬得他整个人愈发疏离。

    徐凛然身形修长，校服松垮地挂在肩上，黑色碎发下是一双淡漠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看人时总带着几分倦怠与不耐。鼻梁高挺，唇色很淡，几乎与苍白的肤色融为一体，唯有右腕上一道刺目的血痕格外扎眼——那是长期佩戴十字架手链留下的印记，如今空空荡荡，像是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皮rou。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撑在桌面上时泛着病态的苍白，仿佛连阳光都不愿在他身上多作停留。可偏偏当他侧过脸，目光落在王恕由泛红的眼眶上时，那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波动，像是冰层下暗涌的河流，转瞬即逝。

    他像一柄未出鞘的刀，锋利、冷冽，却又在无人窥见的角落，悄然生锈。

    王恕由的侧颈白洁，他甚至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动。徐凛然移开眼，说不出话来。

    王恕由的泪水啪嗒一声，随着脸颊落下，砸在他冰冷的手背上，王恕由哭的颤着身体，她抬起另一只手，擦眼睛里面的泪水。

    徐凛然：。

    王恕由哭的没理由，至少在徐凛然眼里是这样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她哪来的情绪，也不懂她口中说的对她那样是哪样。

    “你在躲我。”哭够的王恕由说。

    徐凛然看着比他矮一个的头，“你又知道了。”王恕由擦眼泪，恶狠狠地说：“你都不跟我一起回家了。”

    徐凛然：“哦。”徐凛然刚说完，王恕由就想说话，徐凛然又补上一句，“上上周，我把你的千层蛋糕喂猫，不是你说的以后再也不跟我一起了？”

    王恕由难得沉默，徐凛然冷嗤一声，从她那抽回手准备走，王恕由才很难为情的说：“…我不记得了。你编的吗？”

    徐凛然：。

    哪来的神经。

    当着王恕由的面，徐凛然留给王恕由一个孤傲的背影，不带回头的那种。可能觉得她莫名其妙的。

    看他离开的背影，王恕由唇角微微勾起，露出甜美的笑容，她回到他的教室，趁着还有阳光，她得抓紧时间。毕竟一旦黄昏了，夜幕降临就来的非常快速，仿佛一眨眼时间就来到夜晚。

    王恕由刚刚找他，就已经知道他座位在哪，王恕由很快来到他桌子面前，弯腰在他的桌子里面伸手进去找什么。

    在摸到一样的质感后，王恕由唇角挂着笑容。不复刚刚的楚楚可怜，只剩下算计，她从他桌肚里面把十字架拿出来。

    却没看见书桌里面，纸上的斑驳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