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寒冰之王（7）

    他的抚弄带着惩罚意味，尖齿同时在她颈间留下灼热的痛感。

    愤怒烙印在她身上。

    华美的曲裾被粗暴扯开……

    然而，温软的身体并未呈现。

    送给他的礼物是个陷阱。

    北海侯的指尖触及到冰冷坚硬的玩意：

    一层薄薄的金属甲胄紧密的贴合着公主的身躯。

    甲片细小，又编得极紧，常规手段很难卸下。

    这突如其来的阻碍让袁福通冷静下来。

    就在瞬间，寒光闪现、

    一柄小巧的弯刀已抵上了他的咽喉。

    刀锋紧贴着他搏动的血管。

    在他身下，殷受的气息微乱，眼神却异常清明：“不是现在。”

    殷受顿了顿，“北海侯，你听我说完……再决定如何报复也不迟。”

    袁福通喉结滚动，向下一压，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他的皮肤，渗出一线鲜红。

    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只是用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来自北海的野兽受伤了。

    殷受毫不退缩迎视着他：“特兰娜的死是个意外！生产当天，我母后也在毡房内陪着她，谁能料到会有暴民突然冲击产房？当时场面大乱，是崇侯虎将军拼死带侍卫抵挡，才将她们救出，可特兰娜受了惊吓，加上难产血崩……御医尽力了，真的救不回来了。”

    "你以为我会信？"

    袁福通咬牙切齿问。

    他没有丝毫动摇。

    殷受能感觉到他肌rou也越发紧绷。

    小刀下，喉结再次滚动。

    "那些暴民，"她立刻接话，"已经陆续抓到了！他们是我父王大赦天下时释放的战俘，不知为何对王室怀恨在心，恰好母后和她在外，他们便趁机发动了袭击。"

    她试图用确凿的证据来说服他。

    可袁福通显然完全不信这套说辞。

    这太过巧合，巧合得像是精心编排的戏码。

    然而，殷受却言之凿凿："我知道这听起来难以置信，但这都是真的。当时场面混乱，目击者众多，前去救援的也不止崇侯虎一队人马，你大可以查问，真相如何，一问便知。"

    她天真而急切，仿佛只要对方肯去问，就一定能证明她所言非虚。

    "我凭什么信你？"   袁福通用冰蓝色的眼珠紧锁着她。

    她也回望他，片刻后，殷受手腕微松，紧贴对方咽喉的刀移开了。

    她将主动权交还给了他，"我没有能让你必须相信的证据。"

    "但若你应允不胡来，我可以跟你回北海。"

    袁福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他依旧沉默，等待她的下文。

    殷受继续迎着他的目光："我不是父王唯一的继承人，我还有一位兄长殷启。若我随你去了北海，不再归来，王位自然由他继承。"

    把南方的暖阳带回北海吗？

    袁福通不知在心底构想过多少次。

    北海苦寒，朔风如刀，生存本身就是一场与天争命的战斗。

    举族南迁，寻找一片阳光充足、土地肥沃的栖息之地，是他们北海部族几代人的执念。

    可这梦想，现今竟是用特兰娜的命实现的？

    这值得吗？

    年轻的北海侯陷入前所未有的迷惘。

    殷受离去后，朝歌使者适时出现，告知他可前往停灵的祖庙探望袁妃遗容。

    踏入阴森的祖庙，即便已过大半月，棺中meimei的身体竟仍栩栩如生。

    有人将一枚流光溢彩的不坏宝珠置于她交叠的掌心。

    奇异的力量维持着她rou身不腐不坏，仿佛只是沉沉睡去。

    袁福通所有的克制在见到遗体的瞬间土崩瓦解。

    他踉跄跪倒，颤抖着抱住那具冰冷的身躯，终于失声痛哭：“这么冷。”

    他反复摩挲着meimei早已失去温度的手背，“明明最怕孤单的，怎么就让你孤零零躺在这里……”

    悲恸又骤然化作暴怒，他猛地抬头环顾空荡的庙宇：“殷羡那混蛋在哪？！”

    祖庙中无人回应。

    柱后阴影处，悄然步出一位穿着罩袍的家伙，面容藏在兜帽下。

    他全然无视北海侯的失控，自顾自执着火，开始一盏盏点亮幽暗殿堂中的灯。

    当他要点燃袁妃头侧的七星魂灯时，袁福通暴起攥住他前襟，厉声逼问：“你们的大王呢！她躺在这里，他又在哪？！”

    兜帽下传来低哑笑声。

    那人轻松扳开他手指，平静：“大王？大王后宫佳丽三千，这个没了，自然有那个陪着，怎么来得及个个都送终？”

    兜帽滑落，他露出一张与殷羡极为相似却更显年轻的面庞。

    “我meimei去找过你了，对吧。”

    北海侯尚未理清思绪，对方已道破自己身份：“我是殷启，殷受的兄长。父王命我看守宗庙，实则是想让我离他远点。”他嘴角泛起讥诮的弧度，目光扫过棺中艳尸，“殓衣是我为她穿的。”

    “你想做什么？”袁福通警惕的看着他。

    殷启则漫不经心地整理着灯芯：“我只是恰巧在这罢了。”

    他话音微顿，眼底掠过暗芒，“我原以为你meimei能诞下真正的继承人呢。”

    他指尖轻触棺椁，“可惜了…但她确实勇敢，直到最后一刻都想保住我父王的孩子。”

    北海侯的指节捏得发白，牙缝里渗出血腥味："所以他当时在做什么？堂堂商王，连个女人都护不住？"祖庙地宫的的寒气与他沸腾的杀意交织成网，长明灯在视野里剧烈晃动。

    他恨不得立刻掐断那个男人的喉咙，让尊贵的大王也尝尝在绝望中窒息的滋味。

    殷启忽然发出低笑："你以为他是大王？他不过是个被诅咒的可怜虫。"

    烛光在他瞳孔里发亮，"凡是他喜欢的注定要失去——姬季历如此，你meimei亦然。"

    他若有所思地抚过七星灯浮动的火苗，"说来巧合...姬季历临终前，也是由我那位&039;贤德&039;的母后亲自照料的，是巧合吗？"

    话音未落，祖庙沉重的大门被轰然推开。

    闻仲麾下的修士立在风中，朝袁福通微微颔首：“太师已准北海侯扶灵归国。”

    他袖袍飞舞，下了逐客令，“明日辰时便可启程，不必面圣辞行。”

    袁福通攥拳头，指节发白，待他再回首时，殷启已消失在幔帐之后，只余七星魂灯的火苗仍在微微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