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關於玉兔

    在離開民宿前，他們做了一個大掃除──畢竟他們在這裡實在做了太多充滿液體的事。

    「澳門的機票我訂好了，等退房後就直接去機場吧。」臉部發腫的傑克斯說道，看來被鵬鳥傷的不清。

    「謝謝你們幫忙處理住宿和交通的問題。」蒲露不好意思地說道，甩動著雙手的抹布，在屋子裡快速地來回穿梭。「也是這樣我才能好好休養，感覺身體也恢復了一些。」

    「我好期待跟玉兔大人碰面耶，從小就聽師父講玉兔大人的事，但都沒有實際見過一面。」紫燕期待地說道，胡亂地揮動拖把。「我也想聽她親口說說月都的事！」

    「這些年來不知道她有沒有回去月都過呢，我跟她都二十年沒聯絡了吧……小時候她教我使用月磁石的日子就好像昨天一樣。」蒲露用懷念的語氣喃喃說道。

    「妳們別太興奮了，別忘記我和明朗調查的內容啊。」傑克斯沒好氣地說道。

    結合茵特的情報和傑克斯的人脈網，再透過明朗調查網路社群之後，發現有一間名為蓬萊人遊樂場的賭場最近常常有一位有兔耳的女性進出。

    偶爾就會出現能使用變幻之法的人，這本身不稀奇，但該女性的氣質很出眾，描述的特徵跟玉兔一模一樣。

    然而被目擊的近期越來越少，幾乎消失。

    「玉兔進出賭場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也許是哪裡搞錯了。」蒲露喃喃說道。「也只能見到她之後問個明白了。」

    ＊

    將口信交給奇萊山的樹妖之後，蒲露等人就踏上前往澳門的旅途。

    在飛機上，蒲露回想著記憶中小時候的玉兔。

    她就像月亮一樣，彷彿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淡白色的月暈，當定神一看，才會發現她就和一般的女人一樣，只是身形單薄地像一陣風，臉上總是掛著不知道是哀戚還是釋然的微笑，她有著白皙的肌膚和白色的髮絲，也有著和蒲露相似的紅色眼眸，更加圓潤，有時候兔耳下的那雙眼眸盯著人看時，讓人摸不清到底她在想什麼。

    「我記得玉兔不是自願到中國的吧？」明朗小聲地問坐在一旁的蒲露。「她會不會討厭人類呢？」

    「……我曾經也這樣認為，不過、我想是不要緊的。」

    蒲露和玉兔第一次相遇，是在家裡的地下室，玉兔四肢都被鐵鍊銬住，渾身是傷。

    蒲露的父母是沒有底限的狂人，為了讓自己的女兒成為世界上第一個能變幻為幻獸的人，他們對蒲露和蒲雁進行了許多鞭策與實驗，雖說是習武，但更接近殘酷的虐待。

    甚至，他們綁架了月都玉兔一族的其中一人。

    那時候的蒲露被封閉在家裡，對外頭的世界一無所知，直到蒲雁的復仇將父母殺死後，她才重見陽光。玉兔也是如此。

    她回想起來，即使自己是那樣糟糕的夫妻的女兒，當玉兔和她對上眼時，她也沒有面露厭惡，依然是露出那哀戚的微笑，柔聲和年幼的蒲露對話。

    『玉兔jiejie……妳不害怕嗎？我覺得爸爸媽媽好可怕。』幼小的蒲露隔著鐵欄杆對玉兔說話。

    『只要我的真名不被奪走，就沒關係。』玉兔虛弱的微笑。『他們逼妳用月磁石，很痛吧？』

    『很痛，但我有蒲雁姊姊陪我，玉兔jiejie好孤單……』

    『呵呵，沒事的，地球人也好，月都人也罷，每個人都是孤單的。』

    到現在蒲露也不懂玉兔為什麼這麼說。

    之後玉兔和蒲露被解放後，聽說玉兔的事一度讓不問世事的月都和天上都產生政治問題，但當時的蒲露沒有深究，玉兔最後也沒有回到月都定居。

    當時的蒲雁雖然滅了門，但她們姊妹倆早就決定捨棄姓氏，蒲露也不恨蒲雁──那時候蒲雁還沒有跟罪惡與犯罪掛勾，如果那時兩人一起生活，也許不用走到後來的結局。

    就在蒲露任由思緒奔馳時，他們已經到達了澳門。

    ＊

    澳門最不缺的就是酒店，而蒲露等人花費也不手軟，直接住進靠近盧廉若公園的一間酒店，來到位於十樓的豪華客房，柔軟的床鋪、寬大的按摩浴缸、陽台還有著小型的無邊際泳池。

    他們入住時已經是晚上，一進門紫燕就將客房服務的飯菜和酒水都點了一輪。

    「二師兄，一起吃嘛！這個水蟹粥好好吃哦！」

    「妳還點了雞rou跟烤鴨，這怎麼吃得完啊……？」

    蒲露和傑克斯來到陽台，蒲露定神看著隔壁的建築物，他們這間酒店已經很高級了，但跟旁邊輝煌、熱鬧的蓬萊人酒店和蓬萊人遊樂場相比，也是小巫見大巫了。

    「那裡就是目的地啊？」

    傑克斯背靠著欄杆，斜眼看向一樓的出入口，即使離這麼遠，底下的保全人員仍然跟他對上了眼。

    「不愧是大賭場，不是單純的肌rou男，連保全都有底子啊。」傑克斯吐舌，被對方捕捉到視線讓他背脊發涼。

    「應該不要緊，我們又不是來發生衝突的。」蒲露苦笑。

    「但如果玉兔是被他們綁架的話，還是免不了吧？」

    「……是啊。」蒲露輕輕點頭。

    在仁愛鄉休養過後，如果只是幾分鐘的話，蒲露應該能使出一部分力量，但最好還是不要讓事情變得複雜比較好。

    蒲露走回房間。

    「我們先休息一下，然後收集一下情報，我還在猶豫該不該混進去……以我們的財力可以假裝是闊氣的客人，那樣也不錯，但如果被帶往貴賓室，那反而限制手腳──」

    蒲露講到一半，才發現徒弟三人都在看著她沉默不語。

    「嗯？你們怎麼了？」蒲露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她立刻明白大概發生了什麼事，雙手碰觸頭頂。

    果然碰觸到了毛絨絨的兔耳。

    是普通的化兔？不對，蒲露感覺身體充滿了靈氣和力量，銀色的長髮散發著微弱的淺白光芒，同時──腹部深處的躁動感也強烈起來。

    「……不會吧，為什麼會這樣呀……這是變幻之法的月化玉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