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男人好奇怪
你们男人好奇怪
“砰——” 又一瓶酒直愣愣被李轻轻近乎砸在桌上,她缓慢地眨眨眼,毫不在意地揩掉下巴处的液体。 两箱酒,两个女人,一个曾经喝到胃出血,一个刚出院没多久,一人一箱,全数喝完。 不时有调笑声响起,安意也笑着把耳边散开的发拢回去,她推推陈晋的胳膊,低下头和他低语了几句。 李轻轻面色如常,只脸颊泛红,旁边有人和她说话,她也低低地应,没有神志不清醒的样子。 陈晋虽然听着安意说话,但眼神是落在李轻轻身上的,安意说完,他大大方方地摆手,示意让她们先走。 “谢谢晋哥。”李轻轻和安意站起身,心里也总算松出口气。 离开的时候气温要降了些,也大概是她们的错觉。 安意是喝酒喝惯了的,但对于李轻轻却不怎么了解,她凑到李轻轻跟前,问:“还好吧?” 李轻轻摇头,但安意看见她越来越红的脸,眼神也逐渐不太清明。 这边不好打车,两人又往街口走了段路,月光惨淡,她们的影子在灯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这时,旁边滑过来一辆车,冲她们打了打喇叭。 “我cao你……”安意被吓到,正要开骂,李轻轻适时地扯了扯她的衣角。 因为李轻轻认出来这辆车是上次金恩胜开过的。 李轻轻表情有瞬间烦躁,但她低下头,再抬起时已经恢复刚才的呆怔,她拉开车门,带着安意钻进车里。 车内冷气开得很足,淡淡的熏香似有安神的作用,金恩胜这次倒不戴什么装逼墨镜了,眼神往这一看,安意差点腿没一抖。 他收回视线,无所谓地打转方向盘:“你们也是心大,被人跟着都不知道?” 李轻轻打出个酒嗝:“你吗?” 金恩胜:“……?” 见李轻轻慢半拍的动作,安意率先反应过来她不清醒,她急忙捂住李轻轻的嘴:“她是说‘是你吗’,不是那个意思。” 金恩胜没太在意,自己解释起刚才的话:“是跟你们一起喝酒的。” 安意皱起眉。 “晋哥不是那种人,他……” “男人的话你也信?”金恩胜冷笑。 见李轻轻不说话,他刚想开口,嘴里的那句“李彩燕”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李轻轻忽然大叫起来: “停车!我要,我要上厕所!” “你大爷啊——”金恩胜瞪大眼睛骂。 安意在旁边不知所措地解释:“她喝多了,哥你别跟她计较。” 金恩胜当然知道她喝多了,那一瓶接着一瓶往嘴里灌的劲儿,生怕别人瞧不起她似的。 那哪有办法,金恩胜只得先导航去个就近的厕所,这时候李轻轻又安静下来,抱着个肚子缩成一团扭啊扭,简直下一秒找不到就要尿车上。 “别拉我车上,不然我真的会打人,听懂没?!” 他拉开车门,威胁两人。 “你呢?你去不去?要去就赶紧!” 安意被金恩胜的语气吓到,喝了那么多哪能不想上厕所,她连忙点点头,小鸡仔寻温暖似的把李轻轻揽住。 这下离得远,身边也有个男人照应着,安意胆子也大了些,她跟着李轻轻一起进厕所,她速度快,等出来时,看见金恩胜站在旁边刷手机。 金恩胜看见她,随口问起:“她呢?” “还在里面。” “哦。”他顿了顿,“你先上车,待会儿送你们回去。” 安意并没有动。 金恩胜说完就重新去看手机,等他抬起头时看见安意没动,他觉得莫名其妙:“干嘛?” “你……你是她什么人?”安意犹豫着,还是把这句话问出来。 这下再蠢的人也明白她什么意思,金恩胜不耐烦地笑了声:“怎么,怕我干点啥?” 安意的沉默不言而喻。 “我不想说第二遍。”他彻底收回手机,插着兜走在安意面前。 男人身姿挺拔,一看就是练过的样子,折叠的袖口露出小臂结实的肌rou,上面青筋缠绕,富有野性的气息。 “我有事要问她,仅此而已,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就自己回去。” “我这里,无可奉告。”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的威胁嚣张几乎是溢出来,安意听得实在不舒服,默默往后退向几步。 要不算了……反正也不远,要是十五分钟还没上来,她就去找她。 打定主意,安意也不好多说,她垂下头随口应付几句就往车边跑。 安意一走,金恩胜也懒得装腔作势,他看向手中的腕表,心想这李彩燕事情怎么这么多,撒泡尿还能掉粪坑里吗。 好半天,夜里才传来轻悄悄地转动门把手声。 紧接着是好大的一声: “呕——” 金恩胜不可置信地看去,李轻轻正撑着洗漱台旁边的垃圾桶呕呕乱吐。 吐就算了,边吐身体还撑不住地往下滑,金恩胜也顾不得这是女厕所了,想着半天也没见着有人进去里面应该没有女生,于是几步上前,把要坐在地板上的李轻轻扯起来。 “痛!!”她被拉得大叫。 金恩胜一个头两个大:“你要敢坐在这种地方,就别他妈上我车。” “……”她呆滞地看着他,看上去没有听懂。 金恩胜脑子一转:“今天姓楚的跟你说什么了?” 李轻轻慢吞吞地仰起头。 “你说哪个姓楚的,哦……今天,今天只有,楚远……嗯,他,他说……” 因为她说话慢,又费劲,金恩胜只能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仔细去分辨。 “他好烦呐,他让我一个,一个卖的,去养花!” “养花?” “对啊。” 李轻轻越说越气,气势汹汹的情绪跟不上嘴巴说出来的话,听上去有些乱七八糟的。 “他是故意的……我哪会养花,我什么都不会,就只会往床上一躺收钱,结果他,他还不……” 金恩胜来了兴趣:“不什么?” “……”李轻轻不答反问,“喂,你也是男人,我想问你个问题。” “说。” “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兴趣,是会有性的吧?” “我是说,我是说他现在,好像根本对我没兴趣,那我还能怎么办?我都这样了,他……” 比起性,李轻轻更担心的是没有性。 今天她都这样主动,就差没把“随便给您玩”几个大字贴在楚远棋脸上了,结果呢,结果他让她弄花!李轻轻彻底傻眼了。 “但是……” 她今天的话格外多。 “但是也不一定……嘛,楚先生是,在乎我的,他这样做是不是也是因为,他没有想把我当妓女,而是,一个普普通通,需要帮助的女生而已呢。” “你们男人……真的好奇怪。” 女生的碎碎念像无数团柔软的棉絮,时而傻笑,时而愤慨,原本白皙的皮肤红云密布,混着她睫毛颤动的频率,又碎又轻地,持续映在他眼里。 金恩胜抿唇不语,他的一只手仍拽着李轻轻的胳膊,女生喝多了口无遮拦的,他紧了紧手掌的力道,听到李轻轻一阵吃痛的轻呼。 “你喝了多少?”他问。 李轻轻迟钝地歪了歪头,想了很久:“一箱。” 她又憋出一句,唇角弯起,眼里全是笑意:“十二瓶,简简单单。” 金恩胜竖起大拇指:“哇,李彩燕你太牛逼了。” “是吧是吧。”她笑笑,把这当成夸奖。 金恩胜也跟着笑,只不过是冷笑。 他打开洗手台的水,激烈的水流冲打台面,在夜里发出哗啦啦的嘈杂声响,金恩胜眉头都不皱一下,猛然扯着李轻轻的领子就把她往水池里面按。 “你要是喝多了还没清醒,就洗把脸照照镜子。” “怎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看你其实挺清醒的啊,说得头头是道的。” 被开到最大的水流冲刷着烫意的脸,发丝被打湿成一块,水滴又顺着脸颊往领口里面淌,李轻轻措不及防呛了几口水,剧烈的咳嗽声中,就这样持续几十秒,金恩胜终于把她的头提起来。 “我问你,现在清醒了吗。” 李轻轻满张脸都被打湿,她平复着喉头火热的疼,好半天才传来一句嘶哑难听的“清醒了”。 金恩胜看着她不停往下滴水的发,他移开眼,语气不屑:“像你这样的,早晚裤衩子都被骗光,到时候可别祸害到我。” “……哦。” 金恩胜不爽地松开手,却见李轻轻低下头,也不清楚在动什么,只半会儿,就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他低下头看去。 浅白色,蕾丝花边,是不久前金恩胜还在李轻轻家里看到过的东西。 它仿佛还裹挟着少女的体温,只是烫得吓人,如同火焰凶器,却柔若无骨地瘫在他掌心。 “给你。”她的嗓音还是慢的,显然还醉着,“没有裤衩子,就不会被骗了。” 金恩胜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你他妈——李彩燕——!!” …… 回来的时候,车里气氛尴尬非常。 安意没敢说话,李轻轻倒跟个没事人似的在车上呼呼大睡,等都到了,才又迷茫地挽着安意旁边往家里走。 金恩胜隔着段距离跟在她们旁边,也不知道吃啥炮仗了,脸臭得不行。 就这样平安无事到家,出租屋的房门被关上,李轻轻呆滞笨拙的眼神才恢复些清明。 她把额头抵在冰凉的门上,尽力平复心脏的躁动。 这个死姓金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跟着她的?吃饭的时候?他又是从哪里知道她会去那里的? 跟踪还是巧合,她在别人眼里透明到多少,被掌握多少信息,李轻轻统统不知道。 李轻轻咬牙切齿地把指甲扣在门上,留下道细细长长的划痕。 但现在,也只能将计就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