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眼看书迷 - 经典小说 - 玉寵傾城:大明男妓青雲錄第二部在线阅读 - 第六篇 探花

第六篇 探花

    

第六篇  探花



    第三十章

    十一月中的京城,终于放晴了。

    连日的阴云像一块浸透水的灰布,沉沉地压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直到这天清晨,才被北风一把撕开。

    天是透亮的蓝,蓝得发脆,仿佛一碰就要裂出冰纹。日头明晃晃地悬着,却没什么暖意,光像一把把碎玻璃,冷而锐利地扎在人脸上。风从蒙古高原一路南下,掠过枯黄的西山,卷着细碎的沙尘,刀子似的刮过街巷。

    泡子河边的柳枝早秃了,在风里抽打出声响,如同鞭子破空。胡同里的青砖地冻得硬邦邦的,积水结了一层薄冰,踩上去“嘎吱”一声,碎成蛛网般的裂痕。小贩缩着脖子,袖着手,呵出的白气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他跺着脚吆喝:“萝卜赛梨——辣了换!”声音也被风削得断断续续。

    马金阳三口终于平安进京了!

    玉城特意披了那件张公公赏的水貂大氅站在院门口等,旁边是披着墨狐领子羊皮大氅的三雄——显示他们在京城已站稳脚跟,一切都很好!

    马金阳先下了车,穿的是一身寻常玄色棉袍——毕竟带着妇人孩子,身穿道袍的也说不清楚。玉城快步向前紧紧抓住爹的手,两父子都不用多说话,人平安就好!

    三雄扶着低调内敛打扮的兰姨下车,敦实白胖的欢哥儿自己往下跳。

    女人嘛,情感总是丰富的多,这边捏捏玉城的脸,那边捏捏三雄的胳膊,话也不用多说,忍不住就流下泪来,当然,喜悦的成分更多。

    玉城一边揽着兰姨的肩膀,一手牵着爹的手,就往院里领。欢哥儿拽着三雄的手,率先往里冲。

    黑漆木门之内,入眼一方青砖墁地的四方小院,砖缝间不生杂草,干净整洁。院中一株百年老梅,枝干虬曲如龙,正月里开花时,冷香可透窗纱。东南角有青石砌六角井台,西南角竹棚下堆着松柴与竹炭,码放齐整如军阵。

    正房是暖阁雅居,三间打通的格局,窗棂雕冰裂纹,糊着高丽纸,透光不透风。地龙烧得正暖,即便是赤脚踏上花梨木地板,也是温润如春。

    东厢房是清修静室,正中供着白瓷老君像,左右一对锡烛台,烛泪凝如琥珀。靠墙柏木经架,整齐码放《黄庭经》、《周易参同契》等抄本,纸色微黄。窗前蒲团以灯心草编就,墙角红泥小火炉,上面煨着茯苓茶,药香清苦沁人。

    西厢房是欢哥儿的童趣天地,门上悬了一串五彩布老虎,风吹过时虎尾轻摇。窗下榆木小书案,摆着几本书和玩具,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正房里,玉城亲自奉了茶,三雄奉上点心。兰姨絮絮叨叨说了这一路的如何难行,却又如何有意思——这也是她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就算是一家三口的一次旅行吧!所以边走边看边吃边玩,慢慢悠悠地才到了京城。

    还说不放心玉城一个人在京城打拼!做家人的,即便不能时刻支持在旁,好歹一家人一起在京城过个年也行。至于回不回去,什么时候回去,过完年开春了再说。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无论在哪里,都是家!

    马金阳只是默默听着,笑而不语。

    都暖和过来了,三雄陪着兰姨在屋里收拾行李,马金阳和玉城来到了东厢房说话。

    “我听三雄说,咱家义学关门了?怎么回事?”

    马金阳点了点头,长长叹了口气,这才细说了一番——

    原来是青霄观出事了!那个编外的老神仙清微真人炼制的壮阳药吃死人了,而且死的还是官府里的一个什么大人。。。应该是服用过量,再加上自身年迈体弱,马上风死在了自己小妾的床上。那真人自己连夜就逃了,剩下一个烂摊子甩给了玄方师兄那些人。还好道观没被查封,但是名声臭了!别说香火钱了,连个香客也见不到。

    而这青霄义学,原本打的主意就是蹭青霄观的名头,谁成想反受了连累。义学里的孩子们,有家的都被接走了,说是宁可饿死也不上这害人的yin窟,全然不念当初食宿全免又能念书的恩情了;那些没有家的孤儿们,可怜一些,就只能花钱托付给了其它的义学。甚至还有好事之人扒出了玄明道长从前的下贱营生。。。一时间,青霄义学也如过街老鼠一般。。。

    事情出了,马金阳和三雄都没了主意。。。他俩都是苦干活儿的命,真遇到坎儿了,大眼瞪小眼,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玉城离的又远,捎信传话也都不方便。。。最后兰姨拿了个主意——进京,无论是探亲,还是避避风头,走为上计!

    玉城沉默许久。虽说人都平安无事,但就这件事情本身,带给爹心理上的伤害,无疑比打他一顿更难受。这其中遭受的羞辱和误解,只怕爹说出来的连十分之一也没有。

    那一刻,玉城有点恍惚:如果自己连家人的周全都护不住,来这京城又有何用?攀了高枝儿又有何益?

    晚饭后,四宝、阿康并一众西安来的老人儿都过来给马金阳和兰姨请安,兰姨欢欢喜喜地各自打赏了红包,一阵嘘寒问暖。

    众人散去。夜深人静。

    马金阳在兰姐身上刚刚交完公差,兰姐揽着马金阳的腰,两腿锁紧,不让他下来,依然还yingying满满的插在里面。

    半晌之后,彻底疲软已感觉不到夹的乐趣了,方才放他下来。但心中仍嫌不足,吩咐道:“你再给我舔舔。。。”

    马金阳得令,翻身下来,跪在兰姐两腿之间,细细舔舐。没成想,舔着舔着,刚刚射进去的浓精流了出来,被马金阳吸了一嘴。

    马金阳含着浓精起身,一口一口全喂在了兰姐嘴里。

    兰姐皱着眉抱怨道:“怎么这么浓。。。快去倒茶来与我喝。。。”

    马金阳得令,光着屁股下了床斟茶过来。

    屋里有地龙,还有炭盆,暖如初夏,身上的细汗经暖气熏蒸,又发了出来。

    两人都喝了茶,躺着说话。

    “义学的事儿你跟城哥儿都说了?”

    马金阳嗯了一声。

    “接下来咋打算?”

    “城哥儿没说。。。”

    兰姨坐起身来,嘿嘿一笑,“那正好儿!明日里你早早念完你的经,然后带我们娘俩儿去京城逛逛,我也要去看看那皇帝老爷的紫禁城。。。”

    “你这瓜女子。。。那紫禁城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四宝跟我说了,可以远远地看一眼。。。他跟师傅告了假了,明日早饭后就过来带我们去。。。”

    马金阳又嗯了一声,“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别给孩子扯后腿。。。四宝陪两天就行了。。。人家的工期紧嘞。。。剩下的地方,我带你去。。。”

    兰姐嗔道:“知道啦。。。”

    马金阳嘿嘿一笑:“今日高兴。。。再来一次。。。”

    第三十一章

    玉城和白蘅一左一右地坐着。

    周浑带了一大票人黑压压站了一地——泷字辈,日月星辰、江河湖海、风云雨雪等等,一排一排地站过去。

    就总体素质而言,黑白高矮、或阳刚或健壮或柔美或干练,应有尽有,玉城是满意的,周浑和白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今日玉城召集大家过来,定下了几件大事,其中最大的一件,就是郎君们的抽成。

    玉城金口轻开:“我想好了,三七!”

    下面一阵窸窸窣窣。

    周浑先开口了:“这不合规矩吧?京城里最起码也都是六四了,没有哪家不是拿大头的。。。”

    玉城坚定地说道:“就这么定了!兄弟们血rou赚来的钱,大头自然应该让他们拿。。。况且,咱们赚钱的路子也并不只这一条。。。”

    周浑沉默不语。

    玉城望着眼前那一批人,轻轻地说:“我给你们打个比方,这个比方我之前跟白蘅也说过!你们都是能生金蛋的鸡,但我卖的不是鸡,而是通过你们源源不绝下的蛋,懂吗?”

    看神情,有人懂,有人不懂。

    玉城随手指了指站在第一排的泷月——他是白蘅从西安带过来的,排行第二。

    泷月行了个礼说道:“之前白哥也教过我们——如果我们纯粹就只是卖个身子,客人玩完了就走了,那这就是属于只是卖了个鸡的意思。但如果我们在跟客人周旋应酬的时候,通过我们的介绍,他们又买了别的东西,那就等于是卖了蛋。“

    说着,泷月转了个身,对着那几个扬州来的小官们说:“比如,你们几个的绝活儿是捏背、推拿、修脚,这些就都是蛋,再比如客人要用到的高档香脂、香膏、澡巾,乃至一些补肾健体的吃食,这些也都是蛋!你们别小看这些东西,这里的利可厚了,而且这些东西卖出去了,我们也都可以抽成的。。。”

    然后,泷月又对着所有的人说道:“大家想想,我们只靠卖身子的话,一日能卖几个?但如果我们把周边的所有东西都盘活了,都卖出去了,这又是多少!”

    玉城笑着拍了拍手:“正是这个道理!白蘅教的不错,你们懂了吗?”

    下面人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甚至连最后排的那些个rou花瓶,也跃跃欲试,想要谋个机会。

    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周浑这时也才明白了玉城的算盘。

    可这个时候,白蘅偏偏泼出一盆冷水,懒洋洋地说道:“眼看着雅筑那边七七八八了,开业也近在眼前了。。。可怎么打响知名度呢?京城的堂子馆子那么多,怎么吸引他们过来呢?”

    下面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玉城也笑不出来了,皱起了眉头。

    隔了好久,玉城瞅着周浑问道:“我听说京城里的小官们,每年有一次花魁的评选是吗?”

    “是的,就在每年最后一个月的初一。。。所有大的小的男风馆、象姑馆都可以报名参加。。。不过一般都是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官们参加,主流的文人雅士们嫌我们武小官蛮俗不堪、有辱斯文,故此我们也从来没有参加过。。。”

    玉城望了一眼这些人,也就只有扬州来那四个算是合格,其余要么威风凛凛、要么肌rou扎实,跟那些娇滴滴的小娘们比,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眉头又紧锁了起来。。。

    周浑继续说道:“比赛结束之后,民间就会流传出一个南榜,其实也就是男风榜的意思,把那京城里各家的小唱小官们排个队,那前三名也是一样叫状元、榜眼和探花,以将青楼的那套花魁说辞特意区分开!如果咱们能侥幸进入这南榜的前十名,只怕一年的生意都不愁喽。。。”

    半晌,玉城挤了一句话出来:“既然人家都参加,那我们也参加。。。”说完,指了指第二排,那个叫泷江的,“你!有什么才艺?”

    那个泷江往前一站,柔声细语地说道:“小人学过两年昆曲。。。”

    众人都抬眼去看他——只见他天然一张白玉碾就的瓜子脸,眉如远山含黛,眼尾微挑,似工笔勾出的桃花梢,唇不点而朱,天生一副含情目,看人时总带三分水汽,如笼着江南烟雨。中等身量,纤而不弱,肩若削成,腰肢柔韧似新柳条,但袍袖下隐约有薄肌线条。

    玉城便让他唱几句听听。

    那泷江大大方方地清了清嗓子,捏着身段唱了几句牡丹亭的《游园惊梦》。见得他站时如竹倚粉墙,天然一段风流;动时若水荇曳波,步步生涟漪。唱到“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时,眼波四下一荡,恨不能能酥倒半城豪绅。

    玉城眯着眼睛,想象他扮上杜丽娘的样子,必是姿容清丽、仪态万千!

    “好了,定了,就你去!”

    泷江行礼受命。

    玉城又问:“每一家的参赛名额有限制?”

    周浑回道:“最多三名。。。”

    “三名。。。三名。。。”

    玉城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又扫量了一番,竟然没有一个能超过泷江的,大失所望,眼神收回,看向了身边的白蘅。

    白蘅被他看惊了,赶忙道:“你可别乱搞!我可不行。。。我都多大年纪了。。。”

    玉城直勾勾盯着白蘅:“别说什么不行!你不是会扮女人嘛?在座没有人比你更合适的了。。。况且你长的面嫩,三十岁的人了看着还像十七八的。。。”

    白蘅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放屁!谁三十岁了!我他妈的才二十!”

    玉城看到他生气的样子,笑了起来:“哎呀!逗你玩的啦!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你去给泷江做个伴,好歹你们都是扬州老乡。。。”

    白蘅气的说不出话,狠狠地坐下,气呼呼的面色通红。

    “你怕什么。。。况且还有我。。。陪你们俩。。。”

    现场一片哗然,白蘅又腾地站了起来:“你也去?”

    玉城无奈地翻了他一眼:“要不然呢?你让老周去?”

    周浑赶紧往外一跳,连连摇手,你可饶了我吧!

    白蘅气极反笑,“我的哥!你可是有什么才艺?还是你会扮女人?”

    玉城不理他,继续问周浑:“可有办法花点银子买榜?”

    周浑嘟囔着:“难啊!评委据说有十人,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文人雅士,纵使你买的了一个也很难买十个!再说,每年决赛时,现场水泄不通,围观者甚众,只怕想作弊也过不了民意。。。”

    “你咋知道的那么清楚?”

    周浑呵呵一笑:“每年的这个时候,所有的小唱馆都歇业了,都去看热闹,那场面万人空巷差不多!我也去看过一次。。。开了开眼。。。”

    玉城懒得再计较这些了,吩咐道:“你赶紧去报名,就报我们三个人,以泷阳雅筑的名义报。。。然后给他俩准备个好行头。。。尤其是泷江的。。。一定要最好的。。。”

    白蘅噘了噘嘴。

    周浑问道:“那你呢?”

    玉城眯起了眼,故弄玄虚道:“山人自有妙计。。。你不用管我。。。”

    第三十二章

    停了半晌,玉城吩咐道:“其他人都散了吧!那十个rou花瓶留下,老周留下!”

    众人也不知道玉城又要唱哪出。

    “衣服都脱了吧!”

    那十个rou花瓶愣了一下,面面相觑一下,便有为首的一两个直接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脱了个一丝不挂,其他人见状也都跟随,还有那么两三个磨磨唧唧、扭扭捏捏地脱了,不甚自然。

    玉城走上前去,从左到右逐个上上下下地细看,见到下面有鸡头未露出来的,便命令“翻上去”,结果好死不死,就有一个黑皮小伙儿翻起来,露出了白白的污垢。。。

    玉城顿时就火了,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狠狠地摔到他的脸上,扭过头对着周浑训斥了一句:“这就是你给我挑的好人?我说最后一次,如果下次再有让我看到没洗干净的,当月的月钱减半,老周你的全扣!”

    周浑狠狠地瞪了那小伙儿一眼,忙忙低下头去。

    那小伙儿也是臊红了一张脸,拿着帕子擦完,也不知道该不该还给玉城,还是自己留下。

    玉城走完了一轮,停下脚步,吩咐道:“弄硬了给我看!”

    小伙子们见刚才老板发了飙,现在也不敢含糊,也无需谁带头了,纷纷自己弄。

    有那么两三个倒是立竿见影,昂首挺立而不倒,但也有两三个很是勉强,弄了半天也半软不硬地耷拉着,还得靠手扶住根部方才不坠。

    玉城嘀咕了一句“没用的东西!”,便开始自己脱,几下脱的干干净净,手撸了几撸,那白白壮壮的玉杵便高高屹立在了空中!玉城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件衣服,搭在了自己的jiba之上,却见稳稳地撑住而没有被压下去。。。玉城又上下左右地甩了一甩,也依然不倒,看的那几个不太行的小伙子们面红耳赤、心服口服。

    周浑一看这架势,全屋子就只有自己还穿着衣服,赶紧也脱了起来,用手弄硬了挺着。

    玉城还是硬挺挺地开始训话了:“咱们都没有个好命好出身,就只有这么一个身子,想要名想要利,也就只有拿这个身子挣了!所以,今日这话我只说一次。。。好了。。。都穿上吧。。。”

    所有人稀里哗啦地穿好了衣服站好。

    玉城坐下了慢慢说:“你们俗称叫做rou花瓶,   要说这钱呢也还是挺容易赚的!不过——我只养你们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们都混成了熟面孔,我就得另外换一拨人喽。。。所以你们从哪来的就得回到哪去。。。

    比如又回到你们那个四面透风的破码头,数九寒天的被人玩一次赚个五百钱。。。要么就是留下来,锦衣玉食的供着你们,玩一次赚个五两银子。。。看你们想要哪一个!

    不过呢,我虽然从来不逼良为娼,但也不是谁想留下就能留下来的!”

    玉城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周,先是跟周浑说:“晚些时候,你带他们去趟第一锅,好好吃一顿,算我请。。。”

    眼见得有几个小伙子已经咧开嘴笑了起来。

    玉城也呵呵一笑,说道:“从明日起,开始给我学手艺!推拿、捏筋、搓背、修脚,什么都行,学的越多越好,技不压身嘛!师父都是现成的,你们十个人之间可以自己互相练手。。。也可以找其他的兄弟们练手。。。要说难其实也没多难,唯手熟而。。。

    开业之前,我亲自考试,但凡能通过的,马上就可以赚那五两银子,不行的话,嘿嘿,一个月之后就散了吧!”

    说了这么多,玉城又望向周浑:“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周浑赶紧摇了摇头,不敢不敢。。。

    “那就都散了吧,老周留下!”

    周浑不知道玉城又要搞哪样,心里虚的很。。。说也奇怪:跟玉城相处了这段日子,之前也都sao浪贱地cao过了,可相处的越久,越发觉得在这个年纪轻轻的少爷面前,自己根本不是对手,生怕做的不够好,被训斥一顿。

    玉城慢悠悠地说道:“第一件事,老陆最近应该是正在看宅子,如果他买好了,我总归要送他点什么,毕竟他帮了我们那么多,你到时候提醒我一下。。。”

    周浑点了点头,好说好说!

    “第二件事,之前李将军送了我一把鞑靼首领用过的宝刀。。。”

    “那刀我见过!真是一把好刀啊。。。”周浑啧啧赞道,恨不得将那宝刀占为己有。

    “我想着怎么谢谢李将军呢,可又不能直接闯到军营里面。。。你是当过兵的,有什么办法能跟李将军搭上线吗?”

    这可把周浑难住了,苦着一张脸憋了半天,蹦出两个字来:没有!

    “不过我还是建议像李将军这么敏感的人物,咱们还是少招惹的好。。。做咱们这行的。。。犯忌讳!”

    玉城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就此断了对李汝松的念想。

    晚间,玉城赶去了第一锅,周浑正领着十个rou花瓶胡吃海塞呢!话说这十个小伙子自然都是极穷苦的出身,要不然也不至于大冬天的还得在码头露rou卖笑。被招进来的这些日子,总算是吃饱穿暖、顿顿有rou了,各个气色神采都好了许多,再换上干净齐整的衣服,也算是改头换面。

    玉城乐呵呵地挤上前去敬酒,大家也都忘了身份的差异,一个一个的都想跟玉城单打独斗拼一拼。

    玉城应酬完了,来找俊臣问这些时日的生意如何。

    俊臣说道:“每日都是按照二十只羊的量准备的,可每每到了晚间,有些部位的rou就不够卖了,我在想着明日起按着二十五只羊的量准备。。。反正现在天气冷,卖不完的羊也可以存的住。。。”

    玉城点了点头,可以!

    “我想着最近再上几个新菜,咱老家的地道风味。。。这京城的人,南来北往的多,口味也多,接受程度也高。。。”

    行,你说了算!

    玉城看着热气腾腾的场面,要是这雅筑开业了之后,也能这么火就好喽。。。

    想到这便心生一计,说道:“等来日咱们的雅筑开业了,那边也有餐食的安排,到时也在雅间弄上这羊rou,也省的在这边人挤人的排队了,反正那些老爷们也都不差钱。。。所以你早早备着。。。”

    俊臣痛快地应了:“得嘞!您放心!不过。。。这到时候的业绩算谁的。。。”

    玉城没想到俊臣的小算盘都打到自己身上了,哈哈一笑:“自然是算你的!算你的!   你自己跟钱小掌柜说好,看他怎么记账吧!”

    正说着话,看着一个黑皮小伙儿怯生生地端了两杯酒过来,细一看,就是白日里那个没洗净jiba的小孩儿!

    这时看来倒是也挺可怜见儿的。。。样子倒是不差。。。年纪应该比其他人都稍微小了点。。。体格也单薄了些。。。

    小孩儿开口了:“哥!今日是我不好。。。我平时日日都洗的。。。只是近两日有点发烧,没洗澡。。。脏了哥的眼睛。。。以后我一定注意!”

    玉城也没往心里去,接过了酒喝了,问道:“你多大了?叫什么来着?”

    “回哥的话,我的名字排到了泷震,今年十五了!”

    玉城看他应该也是个可怜人,就不细问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哥也是为你好!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小孩笑了笑,还有两颗小虎牙,“哥放心!”

    第三十三章

    教坊司南院。

    黑压压站了一大群人,黑白高矮、环肥燕瘦,无所不有,只是全部身着统一白衣、素颜无饰。

    因为今日是各家男风馆小唱初试的日子,仅看皮相之美——

    过高过矮、过胖过瘦、身形不匀称、面容有明显瑕疵者直接淘汰!

    气质不佳、驼背、眼神闪烁、扭扭捏捏者直接淘汰!

    无论报名人数多少,皆是十人一排,相互对比,明显逊色其他人者淘汰;剩下的人再重复十人一排,相互对比,明显逊色其他人者淘汰。

    如此几轮过后,仅剩下最后二十人进入复试。

    这也就是为什么会允许每家报名三人的原因了——因为人再怎么多,也架不住这么高效的淘汰机制。正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一个个小官单独拿出来,都各有各的精彩,但是站在一起这么一对比,高低立现!

    第一轮结束,玉城、白蘅、泷江都顺利通过,每个人也都拿到了自己的号码牌。

    第二日,仍是教坊司南院。今日复试,比拼的是文试鉴赏——以问答形式考核琴棋书画的认知与鉴赏能力。

    每个参赛的小官可在琴棋书画中任选一科,由不同评委主问,答错或表现平庸者淘汰,最终仅留十人进入决赛。

    玉城选了书、泷江选了琴,都顺利通过。

    只有白蘅选了画,却早早淘汰!恨的白蘅牙痒痒,白白准备了之后决赛的行头和歌舞才艺了。

    十二月初一。

    什刹海浮台——全开放!引无数百姓沿岸围观,不说万人空巷,也算是人头涌涌。去年的今日,什刹海沿岸挤塌栏杆三处,至今仍未修补。。。有人卖“登高凳”,一两银子一位。。。据说还有东厂番子混在人群中逮小偷,反被小偷摸了腰牌。。。

    决赛日是各人的才艺竞艳,随你怎么妆、怎么饰、怎么美,那这剩下的十人可真的就是个顶个名花倾国、国色天香喽!

    浮台前设有贵宾席,今年的十位评委坐于期间。这其中既有退休的翰林、秦淮的名妓,还有昆曲的大家和书画的狂生,甚至还有富商沈万三的后人和波斯胡商,可谓覆盖了各个层面、各个阶层的专业度!

    比赛方法也很简单:十名决赛选手按抽签顺序上台表演——所有表演结束之后,十名评委按个人喜好投出三封荐书——荐书上分别有三朵花、两朵花和一朵花,代表他们心目中的三甲次序——最后统计每位选手所获荐书上花朵的数量多少,名次即出!

    司仪宣布,抽到第一个登台表演的是来自听雪轩的柳如弦,他表演的是舞蹈《水袖惊鸿》——只见他登台之后背对观众,素白宽袍垂地,袖长丈余。忽闻三声琵琶裂帛,他旋身甩袖,袖角如雪浪拍岸,“唰”地扫灭十步外一排烛火。

    他的绝技是袖中暗藏金铃,舞动时铃音随昆腔《游园》起伏,每唱一字,必有一铃坠地,竟排成“梦”字。终幕时纵身跃上鼓面,单足而立,另一足勾起酒壶倾泻,酒线穿铃而过,在地面溅出一朵牡丹形。

    现场观众暴雷般掌声,评委席中略为含蓄,但也是频频点头暗赞。

    排在第二个表演的香梅书馆的含香,他表演的应该是叫戏法——《雪夜焚香》!

    只见他身量修长,肤白如新雪,眉目间总凝着三分寒霜气。左耳垂一粒蓝琉璃坠,衬得颈线如冰刃。身穿月白杭绸直裰,腰间悬一枚冻玉箫,行走时无声无息,似幽魂过境。

    登台坐定之后,身前点一青麟髓香,烟线袅袅升腾。忽吹箫一响,烟气竟凝成“状元及第”四字,悬空三息不散。终了时,他将台上香灰凌空一撒,飘飘落下竟形成一幅寒梅图,枝干嶙峋如骨。

    含香再次吹奏《梅花三弄》,箫声摄魂,每至高音处,耳垂蓝琉璃坠便诡异地泛起荧光。此时便有岸上观众大喊,声称其身后隐约有白衣女影随乐起舞。。。

    我的天!

    玉城原本以为大家就是来美美的扮成一个女人,上台来吹拉弹唱即可,没想到各个都有独树一帜的真本事!天气虽冷,却也流下几滴冷汗。。。

    幸亏今日的比赛家里人一个都没告诉,雅筑里的兄弟们也一个都不准来,连复试被淘汰的白蘅也不允许出现!即便今日不慎出了丑,也省得在家人面前尴尬!

    还是那句老话——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来都来了,一会儿硬着头皮也要上,好歹至少让现场的成千上万人能第一次听到泷阳雅筑这四个字。

    接下来的表演,玉城便一点看的心思都没有了,焦虑地来回踱步,等着自己上场。旁边的泷江则看似一点儿都不紧张,默默地在那反复演练自己的动作。

    终于,玉城第七个登场了!耳边想起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泷阳雅筑!

    玉城今日穿的乃是大红色云锦直裰,以苏州织造的提花云锦为料,灯光下隐现缠枝牡丹暗纹,行走时如灿霞浮动。前襟与袖口均用盘金绣勾勒折枝牡丹,花蕊缀珍珠米珠,瓣缘以孔雀羽线捻金丝锁边,雍容璀璨。衣摆处绣蝶恋花纹样,蝶翅以银线铺底,金丝勾边,振翅欲飞。

    玉带束腰,正中嵌一枚血红玛瑙,下垂金丝攒花穗子。登一双粉底皂靴,靴帮绣金云纹,靴口滚貂毛边,踏地无声却贵气逼人。

    再看头!镂空累丝金冠,冠顶立一朵金丝聚成的牡丹,花心嵌红宝石,蕊丝颤颤。两侧垂下玛瑙璎珞,长及肩头,行动时琅然作响。

    再看脸!面如傅粉,唇若涂朱,那都是自身的颜色,非浓妆可比;凤眼微挑,剑眉入鬓,顾盼间自带三分矜贵!

    玉城刚一登台,台下便是一阵哗然,好俊美的公子!好风流的相公!还有不少狂浪子、登徒子在下面招手,大喊“这边!这边!”

    连那评委席里的秦淮名妓薛灵璧,也是不禁眼波流转,春意融融!毕竟她看待其他选手,都是一种女人看女人的挑剔和审视,看到玉城则是女人对男人的欣赏与倾慕!本质上的不同,直接影响了心目中的分数。。。如果不出意外,今晚的头名状元,薛jiejie已心里有数了!

    玉城先深深行了一个礼,在此自我介绍:“小人泷阳雅筑,泷天!”

    是的,泷天是他此刻的名字,万万不敢吐露真名!便取了泷阳雅筑天字第一号的天字,作为自己本次比赛的化名。

    接下来,泷天表演的是念一首诗。。。或者说算是一首诗。。。

    月落乌啼霜满天

    春风不度玉门关

    此情可待成追忆

    多少楼台烟雨中

    就这二十八个字!多一个字都没了,生怕上台一紧张忘词儿了。。。泷天甚至能想到,假若是郡主在场听到了这首拼贴诗,只怕白眼都可以从京城飞回秦王府喽!

    现场的所有人刚才的惊艳有多大,此刻的幻灭就有多惨!

    没了?

    是的,没了!泷天深深鞠了个躬,行了个礼,对着评委席上的十位贵宾媚眼如丝飞了一遍,便转头下台了。。。

    观众席里哗然一片。。。这也能叫诗?这也算是才艺表演?白瞎了这一副好皮囊喽!哄笑。。。讥笑。。。嗤笑。。。皆有。

    那位评委的老翰林扶额苦笑:“。。。这诗。。。这诗。。。妙啊!”

    秦淮名妓薛灵璧掩唇轻笑:“这张巧嘴。。。”

    那波斯富商不懂装懂,捻着大胡子:“确实好诗。。。好诗。。。”

    第三十四章

    安静下来之后,接着出场的就是泷江了,众人觉得他只要随便演个什么,就能压倒那刚才不伦不类的歪诗了!

    可泷江演的可一点都不随便!他估计今日十有八九唱曲的都会选《牡丹亭》,故此特别选了一段武戏——《穆柯寨》,扮演的是英姿飒爽的传奇女英雄穆桂英!

    扮相是贴片凤冠,却未掩眉峰剑色;鱼鳞甲下露出半截雪白颈子,喉结滚动时惹人遐想;腰系猩红汗巾,随枪风翻飞如战旗。

    一句“奴家非是闺中秀——穆柯寨里斩敌头!”唱毕,震惊四座!

    唱罢一段还舞了一段枪花:只见那银枪转如风车,忽而贴腰飞旋,忽而抛接三连;最终枪尖点地,借力腾空翻跃,落地时甲胄哗啦一响,鬓角珠钗竟纹丝未乱!

    虽是扮的女子,但却一点都不矫揉造作,正可谓是枪挑胭脂,英姿飒爽,雌雄莫辨。

    现场寂静了一霎,即刻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喝彩声、口哨声,经久不息!

    评委中就有三四人起立鼓掌叫好。

    宣布名次的时刻到了!

    玉城则完全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因为他已胸有成竹,泷江必进三甲!所以就是一身轻松地搂着小弟弟的肩膀,冷眼旁观其他人喊、叫、哭、笑。

    泷江却是听得仔细,眼看着第十名到第四名都出炉了,而自己和玉城的名字都还没有被念到——那就是说二人都进了三甲喽!

    还没等泷江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玉城,就听得司仪宣布:“本年度第三名——探花郎——泷阳雅筑——泷天。。。”

    泷江推了推玉城:“是你!是你!少爷,你是第三!”

    玉城蒙查查地不敢相信,自己这水平还能得第三?

    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少部分的观众,开始起哄、吹口哨、叫嚣、黑幕。。。

    但泷天还是要上场领奖的——写着“探花天成”四个大字的金地黑字匾!

    等到泷天傻乎乎地上了台,抱着那块金匾时,现场人似乎又忘记了刚才那首歪诗,觉得这泷天的如花美颜确实也当得住探花这个名号——毕竟科举考试的探花郎,也都是当届学子中最好看的那个。

    秦淮名妓薛灵璧坐在台下,欣慰地笑着,那神情似是母亲看儿子,又似童养媳看着小丈夫。

    第二名榜眼的金匾“榜眼玉质”也发出去了!

    最后的胜利终究还是落到了泷阳雅筑的泷江身上,授予金匾“状元风华”四字,当之无愧!

    观众席都疯了。。。往上扔什么的都有。。。鲜花。。。珠宝。。。帽子。。。鞋子。。。胭脂。。。香囊。。。银子。。。

    啪啪地打在身上生疼,打在脸上更是不得了。。。

    台上的三甲一步步往后退、往后躲,台下的热度就又节节升高。

    最后终于都在众人的簇拥下,落台了,俩人一人抱着一块匾,四目相对,嘿嘿傻笑。能与之分享的家人、朋友却一个都不在身边,可惜!

    忽见人群之上,一个高个的人头分水而来——正是陆沉!

    玉城好生奇怪,“你咋来了?你咋知道我们在这?”

    陆沉在喧嚣中大声说道:“快回府里,老爷等你们呢。。。”说着就拿过两块匾,一边夹一个,再分开人流往前赶。

    玉城这才想明白——这男风堂平时都少不了市舶司管的,尤其今晚这么大的场面,势必有东厂的人在维持秩序!一定是才哥看到自己了,才去张公公那报的信。

    果不其然,三人坐上了马车,陆沉才验证了玉城的猜测。

    陆沉脸色暗沉,训道:“你怎么自己上了!”

    玉城不服不忿地回他:“咋了?给你丢人了?”

    陆沉哼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第三十五章

    张公公正穿着家常衣服,在暖阁里喝茶看书。

    玉城一进屋,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老祖宗在上,孙儿给您请安了!”

    泷江也跟着后面,跪下磕头。

    张公公哈哈一笑:“你这猴崽子!不。。。应该叫你探花郎,还有状元郎啦!”

    玉城就不起身:“老祖宗又笑话孙儿了!是孙儿有罪!孙儿给老祖宗丢脸了!”

    张公公挥了挥手,让陆沉扶他们起来,坐下说话。

    张公公慢悠悠地问道:“你倒是挺能豁得出去哦!”

    玉城苦着脸道:“没办法啊。。。孙儿上有老父,下有幼弟,外面还有几十号人跟着孙儿吃饭呢。。。哪里能象老祖宗那么好福气呦。。。”

    张公公又哈哈一笑:“你个猴崽子,少在这跟我扮可怜!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玉城娇笑道:“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老祖宗的如炬慧眼。。。不过总算得了个第三名,没有辱没了老祖宗。。。”

    张公公打量了一下还没有卸妆的泷江,既美又飒,频频点头:“想必这位就是状元郎喽!”

    泷江赶紧跪下磕头,嘴里却不敢自称孙儿。

    张公公赶紧道乖孩子快起来!

    玉城眼睛一转,计上心来,道:“老祖宗要不要给我们家孩子点什么赏赐?”

    张公公哦了一声?你想要什么赏赐?

    “他是我从扬州带回来的,除了会唱两句昆曲之外,捏筋修脚的功夫也是一流,要不就赏他一个恩典,借您的金足用用?”

    张公公啊了一声,说道:“世人皆说扬州三把刀天下一绝,那就给你个脸面,用用就用用吧。。。”

    泷江小声说:“今日出来的匆忙。。。家里的工具箱未曾带来。。。”

    陆沉说了句:“无妨,我们府里什么都有,你且随我来。。。”说着,就领着泷江出去了。

    玉城就留下,陪着张公公念叨今天晚上的趣事,逗老祖宗开心。

    不多时,泷江卸了妆、换了衣服回来了,此时便是一个白嫩水灵、清俊淡雅的小后生出现在了眼前。

    泷江捧着錾花铜盆跪地,盆中清水浮满白菊、当归,蒸汽里夹着药香,轻轻试了试水温。然后一声得罪了,就轻轻除去鞋袜,将张公公双足轻轻放入盆中浸泡。

    张公公端坐在罗汉榻上:“都说扬州脚艺通神,咱家这双走遍二十四衙门的脚。。。你可仔细着。”

    泷江垂睫一笑,“这第一道水是活络气血的,因此这水须热点才好,老祖宗勿怪!”

    说着便开始展示扬州沐足秘法——

    浸:双足没入花药足汤,再以犀角梳轻刮足底,刮下老茧死皮

    碾:用拇指摁住涌泉xue,沿膀胱经螺旋上推,张公公脚趾猛地蜷起,喉间溢出一声“嗯——”

    撩:掬水泼向足弓和脚踝,水珠在灯光下划出虹弧

    张公公当了一辈子的差,常年站立行走,那双脚的足跟皲裂如龟甲,缝里嵌着紫禁城金砖上的朱砂灰;大脚趾指甲乌紫,乃是常年穿尖头靴所致,边缘翻卷如东厂刑具的倒钩;足背浮凸的血管,蜿蜒似锦衣卫诏狱的密道图。

    有鉴于此,泷江一句“老祖宗忍着点痛。。。”,便开始了他的按脚秘技:

    先是抖出玉滚轮,蘸着蟾酥膏,沿足跟碾至趾尖——再用拇指关节顶入足心涌泉xue,张公公痛的叫了一声,脚掌痉挛着弓起,脚趾张开如鹰爪锁喉。

    泷江解释道:“这招叫虎啸!”

    接着,泷江又将指甲掐进太溪xue,脚踝突然青白,又泛出情动般的潮红。张公公忍不住“嘶”了一声,脚趾无意识轻颤,似有暖流自足底升腾。

    泷江解释道:“这招叫龙吟!”

    接着,泷江双掌夹住足跟猛搓,老皮簌簌脱落,露出底下婴孩似的嫩rou。张公公痛的“嗷”了一声。

    泷江解释道:“这叫鬼哭。。。不对。。。就是叫。。。哭。。。”

    张公公刚要痛的发作,泷江便以双手捧住足跟,拇指交替推揉,再以指关节轻叩足弓,如雨打芭蕉,叮叮咚咚。

    一套按脚功夫结束,张公公长舒一口气,脚踝微微转动,筋骨松快。就感觉那脚仿佛全部血管经络都通了一般,轻松愉悦、舒服无比!一整日的疲累都消了,嘴上笑道:“呦!有点意思。。。”

    再接下来,泷江取出薄刃修脚刀,刀锋斜贴足跟,轻巧削去老茧,茧皮薄如雪片,纷纷落入银盘。再以弯头小剪修剪趾甲,再以细锉打磨,甲缘圆润光滑,不露半分毛刺。

    修剪的圆滑干净之后,泷江取出白玉盒中的香膏,以掌心焐热,均匀涂抹双足,指腹打圈揉按,直至肌肤莹润。最后再以软缎巾轻裹双足,稍待片刻,让香膏彻底渗透。

    然后,泷江净手奉茶:“老祖宗,足暖身自安,请用茶!”

    张公公接过茶喝了一口,泷江继续磕头道歉:“今日来的匆忙,府里的各样物事儿虽好,却不太趁手,请老祖宗勿怪!”

    张公公慢悠悠叹道:“咱家这双脚,走了半辈子硬路,今日才算知道什么叫享福喽!素闻扬州修脚有刀如游丝,指似春风之誉,今日一试,果然名不虚传啊!”

    泷江谢过老祖宗夸奖,取下裹足的软缎巾,收拾完工具、水盆,出去了。

    玉城小孩子般得意地炫耀道:“老祖宗觉得如何?”

    张公公呵呵一笑:“甚好!以后就留下伺候我吧。。。”

    玉城急了,抓住张公公的胳膊摇来摇去:“老祖宗!孙儿好不容易调教出一个孩子来,老祖宗就要跟孙儿抢。。。”

    “切!看你这小气的样子。。。”

    玉城呵呵笑着说:“老祖宗要是喜欢的话,随时招他来伺候即可!平时您不在府上的时候,可不能耽误孙儿挣钱啊。。。他以后可是我的摇钱树喽!”

    张公公甩开他的手:“没出息的样子!”

    说话间,泷江收拾干净、净了手回来了。

    张公公赞道:“果然是个好孩子!就赏。。。黄金。。。十两吧!”

    泷江赶紧磕头谢恩,陆沉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金锭。

    “好了好了,咱家也乏了,想来今晚一定能够睡个好觉,你们散了吧!”

    陆沉便领了玉城和泷江二人出来,走远了方才说道:“你们可吓死我了。。。平日里哪有人敢带着刀子剪子之类的接近老爷啊。。。”

    玉城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

    陆沉说道:“我先送你们回去,就等着老爷的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