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眼看书迷 - 经典小说 - 雙A一O三明治計畫在线阅读 - 15

15

    

15



    智種學派的研究生從白厄手中小心地接過試管,他們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精緻能量。

    據說那刻夏教授在連續數日未闔眼的狀態下,完成了最後一筆幾乎不可能的計算。

    試管半透明的液體,泛起一種幾近神性的光澤。

    它是一種重新定義Alpha與身體、慾望、命運關係的解藥。

    內分泌感受調節素,是一種能針對易感期Alpha個體進行調節的特殊配方。

    它會降低攻擊性,雖然也會降低jingzi活力,但它能明顯縮短易感期、降低失控發情的劇烈程度,並讓Alpha在慾潮高峰中保留理性自控力。

    千百年來社會對Alpha的管制、偏見與刻板印象,將有機會被重新書寫。

    意味著許多Alpha可以選擇「不標記任何人」、「不因易感期而破壞財物與傷害身邊的人」、「可以與Alpha或Beta平安共度易感期」、「不需特別隔離」,甚至……「不再靠強佔來證明自己是Alpha」。

    這是對整個社會結構制度的挑釁。

    當然,那刻夏一開始知道這項研究會惹來什麼──

    仇恨、污名、懷疑。

    當初他詢問過意見卻不願意幫忙研究的同事,

    紛紛說自己也有出一份想法,希望能分一杯羹。

    再度有人質疑Alpha的藥物,怎麼可能由Omega研發成功?

    一些黑函說那刻夏是有名的性冷感,

    所以也想把其他Alpha也弄成性冷感,

    這是一項可怕的陰謀!

    開始有元老院議員寄來求婚書——

    那是一名率領反對派的女性Alpha議員凱妮斯,連面都沒見過。

    那刻夏沒想到那些來自社會頂端的Alpha與既得利益者,會那麼快地試圖延攬他。

    但他早有準備。

    那刻夏不是聖人。

    他的目的從來不只是學術。

    那刻夏從學生時代就創立了智種學派,聚集來自聖城以及懸鋒最優秀的年輕學者,這群人信奉一個觀念──

    理性高於性別,智慧的火種足以點燃一切!

    這群學者幾乎以一種無聲革命的方式,於短短三個月內,取得了聖城各區域的醫療上市授權,並與六家Alpha專用藥物公司簽下協議。當第一批緩解藥水在聖城上架那一日,全城幾乎銷售一空。

    感謝的卡片紛紛寄往那刻夏的研究室:我不再失控、我重新找回了理智、我不再懼怕易感期之類的內容,迅速佔據了信箱。

    那刻夏在這場無血的醫學革命中,不僅在學術發表會上精彩解釋自己研發藥物的過程,獲得舉世矚目,更意外成為第一位將Alpha推入「自我控制新倫理時代」的Omega學者。

    而財富,幾乎是自然流入的後果。

    他並不喜歡金錢,但金錢的重量,能讓智種學派壯大,能讓研究持續。

    能讓來自元老院反對新藥的傳統派貴族,在光天化日下顯得猙獰又無力。

    那刻夏不再需要任何贊助了。

    新藥上架的每一天,他的財富都在不斷積累。

    他沒有再與兩位Alpha見面的藉口。

    但他們三人很有默契的誰也沒有提起這件事情。

    萬敵繼續當教授的隨身保鏢,

    白厄偶爾還是帶著研究資料或點心來陪教授午休。

    那刻夏忽然想起某一年,

    他獨自去偏遠研究站,在白茫茫的雪原上做記錄。

    那裡太靜,連風聲都是低語。

    當他把傳感器埋進雪裡,整片荒蕪的雪景中,

    只有自己孤獨的心跳聲。

    那一瞬他竟然覺得自己也就如這枚傳感器一樣,

    是個無比冷漠的處理數據的機器。

    也是這時才意識到:人若太久沒與其他人接觸,就會懷疑自己是否還是人。

    那刻夏在研究室,手裡捏著一張剛收到的匿名信。

    紙張經過處理,無法提取指紋,甚至有股刺鼻的藥水味。

    他看過太多這種不留痕跡的東西,熟悉得如同實驗室每天拋棄的樣本。

    信上只有一句話——         你還剩幾根肋骨能斷?

    那一瞬,世界仿佛靜止。

    只有心跳,像錘子般敲著他的耳膜。

    那刻夏沒讓白厄和萬敵知道。

    不是因為他不信任,而是——

    不願讓兩位Alpha知道,他早就習慣這些威脅。

    他怕白厄眼裡出現深深的哀傷與疼惜。

    怕萬敵低頭吻他手背時,那唇角沾染了怒火。怕好不容易縫補起來的日常一片一片崩裂。

    怕一旦說出口,就再也無法假裝自己沒事。

    於是教授躲進浴室,把那封信丟進冷水裡,

    看著墨漬慢慢擴散,彷彿某種抽象畫裡的陰影之花。

    那刻夏的胃猛地縮緊。

    他忽然想鎖上門,像當年一樣蹲在小小的空間裡數呼吸。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教授?你還好嗎?」

    是白厄。

    那刻夏吸了吸鼻子,冷靜得過分:「我沒事。」

    門外沒有再多問,也沒有試著推門。

    只是耐心等著。

    然後,是萬敵的聲音,像打火機在指節上咔地彈出火星。

    「阿那克薩戈拉斯。你若說謊,我可要進來抓你了。用我那種方式。」

    「哪種方式?」

    「你知道的。會讓你叫得很舒服,讓整層樓的人都記住你名字的那種。」

    那刻夏終於失笑。

    他忽然意識到,這兩人配合得極有默契——

    一個從理智邊緣逼近,一個用情欲誘惑他投降。

    教授開了門。

    站在燈光下,睫毛還帶著濕氣,額角有滴冷汗未擦。

    白厄一眼看出端倪:「哭過。」

    那刻夏沒有否認,只是自顧自地走去洗手:「我只是有點怕。匿名的恐嚇信,不會是最後一封。」

    萬敵走上前,一手從背後摟住那刻夏的腰。

    另一隻手則慢慢滑進他襯衫縫隙,像是要尋找某種脆弱的印記。

    「讓我抱一抱,你害怕的對象在哪裡?來,國王幫你解決。」

    那語氣過分溫柔,過分可怕。

    像是百獸之王舔拭幼崽額角的同時,已在腦中列出一整排必須處死的敵人。

    「你們還能為我做多少?」那刻夏低聲問。

    白厄擒住他下巴,吻了上來。

    不是戀人間的溫柔之吻,而是伴侶的預演,是佔有的命令。

    「我們不只會為你殺人。我們會為你——違背整座聖城的法律,篡改元老院記錄,拆毀世界原本的秩序。你只要點頭,我們會讓一切結構崩塌。只為你。」

    「這不是預言中的救世主該做的事……你不怕這樣做,會毀了你自己?」

    「我在學校接過你雨傘的那一刻,早就毀了。」白厄笑著說,語氣卻像是宣誓:「你將我年輕的心永遠的帶走了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在成熟以後,落到某個與我決鬥時太性感的王儲身上。」

    「都怪我太迷人又太強大。我贏了——但更像是我輸了。輸給這個人。」萬敵將教授抱高了撒嬌:「他暗戀我暗戀得那麼明顯,親手替我清傷口,還當我的導遊。那時我就知道,我完了。懸鋒人沒那麼多規矩,戰鬥民族Alpha佔絕大多數,Omega很珍貴,許多Alpha可以同時愛護一個Omega,Alpha和Alpha或Beta在一起也很正常。所以教授,你是可以來和白厄一起當皇后的喔!我會平等的愛你們。」

    這兩個人太強大了。

    強大到可以輕易摧毀世界,也強大到讓那刻夏產生了錯覺——自己是安全的。

    那刻夏被摟得溫暖,轉頭看白厄那藍得要命的天真眼睛,忽然湧上一股想法:

    我不該讓這兩個人愛上我。

    ——可一切早就太遲了。

    「標記我吧。」那刻夏終於開口,聲音像一頁紙。

    柔軟,卻寫進了深刻的承諾。

    那一瞬間,他的表情是那麼平靜,平靜而美麗。

    白厄感覺自己會永遠記得這一幕。

    如果死亡前的回憶跑馬燈會播放,他肯定會看見這一幕。

    教授說著:標記我吧。背景有綿延到天邊的麥田、風車與海濱。

    他們三人站在西風的理想鄉,笑著並肩行走。

    一切都沐浴著金色的陽光。

    他們在夜裡吻那刻夏。

    不是擁抱、不是占有,謹慎溫柔的,像兩隻受過訓的猛獸,用舌尖試探一塊初次端出的rou。他們的吻不齊不整,卻包圍了他,彷彿在乾的土地上,同時降下南與北的雨,也像戰爭與和平混合成的夢。那刻夏蜷縮著,仰頭,被兩個體溫截然不同的吻交疊碰觸。那一刻,那刻夏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場氣候,是一次實驗,甚至是一種快要滅絕的動物,被最溫柔與最殘酷的雙手同時碰觸。

    他有點想哭。

    後來他才知道這種感覺是幸福。

    其他人幸福是會微笑的。

    而他是想哭的。

    或許一個折損過的人體驗幸福,感受會格外不一樣。

    總有那麼幾分悲傷。

    或許還參雜一點淒涼。

    萬敵吻教授的腰,吻他乳頭下緊張的顫抖。

    胸膛過去有傷,是手術縫過的地方,曾被清洗者凌亂的踢擊,揍得骨頭全斷幾乎凹陷,那時那刻夏感覺自己的心臟也被一起踐踏得如同扁平的羊皮紙捲,而恐懼就像是腳跟甩不開的陰影,在烈日下如何的奔跑也如影隨形。如今這些傷痕被Alpha之吻解開記憶縫線。萬敵的舌像火,燙,卻慎重地繞過每一道舊疤,就像他英雄救美似的,忽然闖入那刻夏的生命一樣,這不是入侵,而是朝聖,是守護。

    而白厄吻教授的背——那道瘦削得過頭的脊樑,那些細緻的骨節,一節節如編排過的風琴鍵,被他的唇一顆顆奏響。他不像萬敵那樣野性,他像地平線融化的暖色落日,吻著吻著,忽然咬住——不強,但夠深。他的牙勾住那刻夏的皮膚,就像他的忠誠勾住了這場無法定義的三角關係:三個人,兩位太過熱情的Alpha,一位質疑愛與承諾的、疏離而聰明過人的Omega。

    白厄知道哄騙般的甜言蜜語對教授沒有用。

    他只用牙,用吻,用情慾的喘息告訴那刻夏:我在這裡,我渴望你,我想把你留在我們身邊小心守護。

    藥還在桌上,那瓶液體閃著微光,像jingye,像聖水,一瓶歷經不眠不休的研究與千次失敗的結晶。

    那是那刻夏的榮耀,是難以說出口的告白,也是今晚的通行證。

    即使不是易感期,他們也各喝了一口,防止自己過於激動。

    那刻夏全身赤裸地跪在床上,身後那兩隻Alpha就像命運在他左右張開爪牙。一個吻他後頸,彷彿要用呼吸將他鎖入骨髓;一個則把玩他細長的手指,指腹細嗅,好似要辨認他體內還藏了哪些不為人知的顫抖。

    「你……真的願意嗎?」白厄聲音發顫,一如多年前初見時,那個坐在教室最前方偷偷看著他的學生。

    那刻夏沒回話。

    他只是轉頭,吐出一口氣息,像退燒的夜色,露出後頸。

    白厄從背後將教授整個攬入懷中,

    他們像兩面盾,把他夾在中間。

    他無處可逃,卻也不再想逃。

    他現在有兩個Alpha的體溫包圍著,可這懷疑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清晰——

    我值得被愛嗎?

    這念頭像毒草,在腦海深處悄然生根。

    然而他們吻他。

    不是擁有,而是選擇——

    在千萬不被允許的可能中,選擇這唯一一種錯誤。

    那一刻,性別的秩序被悄然顛覆。毒草被拔除。

    聖城的法律、元老的譴責、過去的傷痕與未來的代價,都在細語中化作了背景雜音。

    那刻夏不再是觀察者,而是被研究、被供奉、也被愛的對象。

    他是這場三明治計畫的核心,既是主體,也是受難者。

    他們吻他,然後輪流咬下。

    犬齒扣入線體時,那刻夏幾乎以為自己死了一次。

    是萬敵先落牙。

    那隻曾將多國捲入紛爭、曾撐起一整個民族絕望與復仇的獸,低頭含住那刻夏頸後的柔rou,如同吞下王冠前的祈禱。他沒有急,反而在皮膚上嗅聞良久,像認真辨別一場過冬的氣味——他的野性裡藏著太多脆弱與敬重,那使那刻夏忍不住顫抖,彷彿不是等一場結合,而是等待一場裁決。

    萬敵的聲音貼在他耳邊,低得像雷聲在喉底碾過:

    「我從沒奪走一個人的自由過。你是第一個我想這麼做的人。」

    牙齒刺入的瞬間,那刻夏的意識一陣刺白。

    標記──那是Alpha將自己的腺體素注入Omega後頸、撕裂其表皮,與體液混合並進入神經中樞的過程。這種撕裂極度私密,極度疼痛,也極度親密。那是支配,也是信任。

    那刻夏從未想過,痛會這麼好。

    那一口進入時,那刻夏叫了出來。

    不是痛,是釋放。

    像是從未被允許哭泣的孩子,終於有人告訴他:「你可以哭。」

    金血在他們口中,信息素混合而出,一縷沁涼的、混著冷質與薄荷氣味的香氣,旋即在房間蔓延。

    萬敵舌尖舔去那刻夏頸側的血,吻得像親吻一場革命後的廢墟。萬敵低頭,也在那刻夏鎖骨處輕輕舔了一下,那裡曾是舊傷癒合處。他的牙齒輕觸時,那刻夏渾身一顫。那不是痛,是一種深海魚群翻身般的悸動。

    而白厄——白髮藍眼的騎士、拿下多次辯論冠軍的模範生、臉上總有夕陽餘暉的救世主——明顯緊張得要命,耐心等著。

    「換我了。」白厄低語,不知道是不是排第二個的緣故,聲音有點傷心。

    那刻夏想告訴他「其實你已經擁有我了」,但話沒說出口,後頸又一次被咬穿,這回是更深的,接近狂性的。白厄的牙像是想刻進骨頭,他咬得太急,太痛,卻又太真。那不是rou體被咬穿的聲音,而是神經被掐斷的聲響。某種舊有的邏輯在他腦中崩解。他被兩股力量撕裂,同時被兩個人寫入羈絆──

    讓那刻夏回憶起,他在學術講台上俯瞰全場時,台下唯一直視他的人,從來只有這雙天藍色的眼睛。

    那不是學生對教師的敬重,是狼對滿月的凝視。

    那刻夏從此不再是自由的學者,而是兩位Alpha用身體與命運編織的寶藏。

    夜深燈暗,三人緊抱在床鋪中央,汗水與血與體液混合成某種不能說出口的咒語。

    那刻夏渾身顫抖,體內像灌入風暴──

    「以後不可以放開我。」

    那刻夏輕聲說,聲音濕濡,帶著生理與情感的雙重洩洪。

    他的腿發軟,整個人被兩位高大Alpha固定、支撐、焊進他們的體溫裡。

    「不會的。」白厄牽著教授的手,額頭抵著額頭。

    「我們絕不會。」萬敵緊緊摟著他們。

    從此那刻夏不再自由。

    他被咬了,被標記了,被定義為一座城市、兩種榮耀、三顆傷痕累累的心之交會點。

    那一夜,他們三人糾纏到破曉。

    夜風太輕了。

    輕得像是有人在耳垂邊輕咬,勾得神經陣陣發麻。

    被單像戰場餘燼,腳踝纏住誰的腿已無法分清。

    萬敵睡得極沉,胸膛像大獸微微起伏。

    他裸著上身,一條手臂橫過那刻夏腰間。

    那隻手很大,滿是薄繭與傷痕,像是某種笨拙而真誠的守護符。

    白厄則從後面抱著他,頭埋在他頸後,

    整個人像溺水者攀住唯一的浮木。

    這樣的擁抱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實。

    身體裡的信息素像溪流錯交、堆疊,形成一座無名的湖。

    湖底藏著不會說的秘密——

    那刻夏並非從此毫無恐懼。

    白厄在深夜依然夢見哀麗秘榭的慘劇。

    而萬敵,始終覺得自己還漂流在冥海,由父王親手將他拋入深淵。

    但他們誰也沒介意。

    這一夜太長,長得足以把哀痛洗乾,長得足以換一身嶄新的命運。

    也許某一天,這份關係會引爆一場風暴。

    會有記者與密探、示威與攻擊,

    會有議員揮舞法律的刀刃斥責他們這種結合違反自然、背離秩序。

    也許某一天,那刻夏會覺得自己看不清。

    不確定自己愛他們,是因為真的愛?

    還是因為他們願意標記?

    願意伸出手救自己?

    或是他們三人已經互相碰觸過太多的身體……他怕他哪一天又開始懷疑。

    但不是今天。

    今天那刻夏只想假裝還有選擇。

    選擇一個小小的三角形。

    完美的。

    如此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