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好心奶奶

    翌日早上。

    我叫了輛車前往最近的連鎖傢具行，先把最急需的書桌、椅子，還有床架和床墊都買了下來。店員說明天就能送貨，讓我松了口氣。

    看著手中的枕頭和被子，還好我選了真空壓縮包裝，體積不算太大，還能提著走。

    昨晚是隨手抓了件衣服當枕頭，直接睡在地板上，結果一覺醒來，脖子僵硬得要命。

    離開傢具行後，在附近便利店隨便吃了午飯，我順著導航慢慢步行至商店街。現在還未開學，附近出來活動的都是老年人。

    有個好心的老太太，看我一個人看著手機到處左顧右盼，於是上來搭話，聽到我是附近農業大學的交換生，剛搬來這裡，家裡什麼都沒有，就熱心的帶著我去她推薦的商店以及蔬菜行。

    為了感謝老奶奶的幫助，我請她到一家裝潢清新的咖啡館，喝喝茶吃吃下午茶燒作休息。

    「謝謝您，花費自己的時間來帶我跑上跑下，還沒請教您的名字呢？」

    眼前的老太太帶著一頂可愛的碎花帽，從遇到我開始到現在，已經陪我購物大概一個多小時了，她依舊笑盈盈的，聲音里也充滿活力。

    「哎呀，你看看我，都忘了跟你自我介紹，我叫上杉和子，叫我上杉奶奶就行了。就住在附近。」

    我和上杉奶奶在咖啡廳聊了會，她似乎是想到我買了枕頭跟被褥還有許多購物袋，便問我：

    「小杏啊，你提這麼多東西，住的遠不遠？」

    「沒事噠，我等等坐計程車回去就好了，不用擔心」。

    「要是小杏不介意到的話，我孫子等等要來接我，順便送你回家，你看怎麼樣？」

    「那就麻煩您了。」

    我心想打車不便宜，今天又買東西又花了挺多的，就答應了。

    她說孫子的車到了，車子不大，下來了個個子高大的男人，怎麼感覺有點眼熟，這不是我鄰居藤井風先生嗎？

    「您好啊，又見面了」我禮貌的打了招呼，他看到我後，楞了一下。

    「你?好，沈杏小姐」

    「原來你們認識啊？」看到我兩打招呼的上杉奶奶出聲詢問。

    「作天剛認識的，藤井先生是我的隔壁鄰居呢，真巧啊，藤井先生是上杉奶奶的孫子嗎？」

    「是啊，你還楞在這裡乾嘛？小杏買了很多東西你去幫忙提。」奶奶拍打完藤井先生，便進了後座。

    「知道了。」

    「沒事的，就一點東西而已，你先回駕駛，我進去拿」我說完就轉身去拿還落在咖啡廳里的東西。

    我剛轉身沒多久，就感到一陣風，快速的走到我身邊，聲音不大但能清楚。

    「奶奶、交代了，要?幫沈杏小姐拿」

    購物袋在我手上看起來又大又重，在他手裡感覺就像毫無重量。

    「謝謝。」我跟他道謝。

    他把東西都放進車後背箱後，我本想陪奶奶坐在後座，但又不確定會不會不禮貌，躊躇著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他打開了副駕的門示意我上車。

    上車後，上杉奶奶都在說今天跟我一起多開心，女孩就是貼心」，聽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紅了臉，到了上杉奶奶家後，藤井先生的爺爺已經在家了，不好意思多叨擾。上杉奶奶便交代道：「既然跟小杏同棟公寓，就要好好把東西跟人送回家。下次再來跟奶奶一起打麻將。」

    我道別完後，回到藤井先生的車上，奶奶家離公寓不遠，車子發動後，路上安靜的只剩下引擎的低鳴聲，我不想打破這尷尬的沈默。

    我甚至還有點享受這份尷尬。

    忍不住盯著他的側顏，鼻梁高挺，抿著唇下顎緊繃，紅著的耳朵臉頰在白皙的臉上特別明顯。手臂上原本淡淡的青筋，因方向盤握的的太緊而禿起，他看起來好緊張，還是饒過他吧。

    我打破沈默。

    「真是巧呢，沒想到會遇到藤井先生的奶奶，你和上杉奶奶長得挺相像的呢。」

    「是嗎？第一次、有人說?我和奶奶相像。」

    「眼睛跟鼻子特別像，都特別好看。」

    說完，我繼續看著他緊握方向盤的手，他是個左撇子，左手中指第一關節靠上的外側，有一個因為長期畫畫而磨出的繭。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關節處透著一層淡粉，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齊齊。那樣的手，乾淨又有力，看著就讓人忍不住胡思亂想。

    那雙大手，大概一隻手就能握住我半邊屁股吧。

    想到這，我忍不住撲哧的笑出聲。

    「沈杏小姐，為什麼突然?笑了？」聽起來有點緊張，聲音輕微顫了下，但壓得很穩。

    車子已經停好，是公寓後面的停車場。

    「沒事」我解開安全帶，一邊開門一邊說：「就是覺得你的手很漂亮。會畫畫的人，手指應該也挺靈活的吧。」

    話一出口，我就先下了車，假裝沒看到他耳朵一下子紅到根後。

    他也跟著下車，果然比剛才更紅了，臉和耳朵紅的滴血，默默把我的幾袋東西一並提上了樓。

    我掏鑰匙開門，他站在我身後。

    看到屋子里空空蕩蕩的模樣，遲疑了一下。

    我領著他進來，抱歉地笑笑，「謝謝你的幫忙。東西隨便放就好，你也知道，這不是昨天才剛搬進來嘛，今天去傢具行挑了些東西，床墊、床架還有書桌椅，明天應該就會送到了。」

    我從冰箱拿出一瓶水遞給他，他接過水後說：「那個…如果、沈杏小姐不介意的話，我、我那邊有多的地鋪，比直接睡?地板舒服些。」

    我一時沒說話。

    不是因為別的理由，而是他站在窗戶旁，夕陽的橘光恰好灑落在他身上。明明身材高大，卻讓人不感到壓迫，聲音卻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像是怕我誤會，又像是下了點決心才說出口的那種緊張。

    我看著他，那雙還帶著點紅的耳朵，手裡一直捏著衣擺，有點可愛，不忍拒絕。

    他見我沒說話，像是更慌了，連忙補了一句「很

    「很、很乾淨的。都沒?怎麼用過。沈杏小姐、不是說、說遠親不如近鄰?」

    「那我就接受藤井先生好意了。」

    他像松了一口氣似的點頭，飛快地說：「那?你稍等我一下！」不到十分鐘，他就抱著一卷日式床墊趕了回來。

    「有點重，小心點。」他說。

    不僅親自搬進來，還利落地幫我在房間里鋪好了。「謝謝你，你和奶奶真的幫了我大忙。等我收拾好，想請你和奶奶一起吃頓飯。」我看著他，語氣真誠：「能在異國他鄉遇到你們，我真的覺得很幸運。」

    他站在玄關，有些躊躇地看著我，像是在鼓起勇氣。

    「那…、那明天？應該還能見面吧。要是你不嫌棄，我也可以來幫你搬傢具，我……力氣很大的。」

    我笑著點頭：「當然啦，昨天不都答應你了嗎？會說到做到的。」

    聽到我肯定的回答，他終於像是放下心來，輕輕點了點頭，「那……到時候見。」

    說完，他轉身離開，動作仍有些僵硬。

    我隨便泡了碗面當晚餐，洗漱完後倒頭就睡，躺在新家空蕩蕩的房間里，一夜無夢。

    全然不知，僅一牆之隔，有人因今晚的幾句話、幾個眼神輾轉難眠，最終……又忍不住釋放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