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隔天六點鬧鐘響起，林俞晴揉著眼睛起床。

    左手雖已消腫，但還留著一點青色的小塊瘀血。她握了握拳，雖然酸澀，但活動不受影響。

    起身準備下床時，大腿後側傳來微微刺痛。走近浴室一照，果然整片黑了一條條，從屁股下緣一路延伸到膝蓋上方。雖沒紅腫了，卻清楚得刺眼。她伸手壓了壓，有點難受，但還在能忍的範圍。

    看著鏡子裡的傷痕，她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埋怨——沈柏川真是下手狠。

    洗漱完後，她走出去吃早餐，再度回到單調又重複的行程：

    吃早餐、吃藥、讀書、午餐、藥、讀書、晚餐、藥、洗澡，然後等待「審判」。

    不過這幾天她都沒有犯錯，洗完澡後，他雖然還是會坐在「審判席」上等她，但只是淡淡看一眼，確認沒問題後便放過。

    她自由時間又恢復了。她能拿回手機和平板，追劇、聊天，特別是和秦野的對話，總能讓她暫時忘掉日子裡的壓迫感。

    這樣平靜卻無聊的日子一路持續，直到下禮拜五晚上，晚餐過後。

    江御辰帶著秦野一同來到沈家，隨後兩人便要動身去台東——江家老爺子的壽宴訂在隔天晚上，他們會提前回去。這幾天，他們都不會在，預計禮拜天才回來。

    秦野則是依計，暫時借住在沈宅。

    臨行前，江御辰捉著秦野的手臂，千交代萬交代，語氣裡滿是擔心：

    「你乖乖待著，聽話，不要惹事，更不要亂教她那些有的沒的，聽到沒有？」

    秦野聽得不耐煩，嘴巴一撇，敷衍地點點頭：「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們快走吧，別耽誤時間，路上小心啦～」

    江御辰還想再叮囑，卻被秦野推著往外走。

    另一邊，沈柏川則是目光凌厲地看著林俞晴。

    不像江御辰那樣苦口婆心，他的方式簡單直接，低沉的聲音壓得人心口發緊：

    「這幾天，規矩照舊。敢惹事，回來我再跟妳算。」

    林俞晴心臟一顫，立刻點頭，小聲回：「我知道了。」

    交代完，兩個老大這才轉身出門。

    林俞晴和秦野並肩站在玄關，目送他們遠去。

    秦野雙手一插口袋，長長吐了口氣，轉頭看著林俞晴，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

    「好啦，從現在開始，我們就自由囉——」

    林俞晴淡淡看了秦野一眼，語氣冷冷的：「我上次這樣想的時候，被打得半死。」

    秦野像是被一桶冷水澆頭，整個人愣住，隨即抱怨：「妳就不能往好處想嗎？至少有兩天自由欸！」

    「自由？」林俞晴心裡暗暗嘆氣，嘴角微動卻沒接話。她很清楚——就算沈柏川人不在，規矩還在，她依舊像被一張無形的網困著。

    秦野見她一副無趣樣，撇撇嘴：「真無聊，不理妳了。」

    說完蹦跳著跑去把自己的行李箱拉開。

    林俞晴好奇地探頭一看，整整半箱全是零食，洋芋片、巧克力、糖果，五顏六色堆成小山。她忍不住吐槽：「你是來住兩天，不是兩個月欸。這些零食會不會太多了？」

    「啊我就想吃啊～」秦野一邊笑，一邊拆開一包洋芋片，「咔嚓」一聲咬下去，滿嘴都是香氣。接著他很自然地遞到林俞晴面前：「要不要？」

    林俞晴看著那片洋芋片，心口一緊，立刻搖頭：「不行。」

    秦野翻了個白眼，笑著嗤她一句：「膽小鬼。」然後自顧自把洋芋片抱去客廳，開了電視，翹著腿邊看邊吃，滿臉滿足。

    林俞晴忍不住偷偷瞄他幾眼，心裡有點羨慕，但終究沒那個膽子伸手去拿。最後還是默默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兩個人就這樣一邊看電視，一邊一個吃得自在，一個只能乾瞪眼。

    看著看著，秦野忽然眼珠一轉，咔嚓嚼著餅乾，神神秘秘湊過來，小聲對林俞晴說：「欸，要不要我帶妳幹點壞事？」

    林俞晴嚇得一愣，連忙搖頭：「不要！」

    秦野卻笑得一臉狡猾，故意壓低聲音吊她胃口：「妳放心啦，不會被抓到的。」

    林俞晴心裡直打鼓，總覺得這傢伙要搞事。

    **

    另一邊，沈柏川和江御辰並肩走到車庫。

    還沒等江御辰繞到駕駛座，沈柏川已經不客氣地拉開副駕車門，直接坐了上去。

    江御辰瞥了他一眼，語氣無奈：「請問您這是把我當司機了？」

    沈柏川神情淡淡，嘴角卻勾起一抹幾乎看不出的笑：「這麼明顯的嗎？對啊，就是。我不想開車，你載就好。」說完還伸長腿，慢悠悠喬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整個人一副大爺樣。

    江御辰氣歸氣，還是上車發動，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自己堂堂江家大少，現在竟淪落成給沈柏川開車的命。

    車子平穩駛上高速，江御辰突然開口：「你啊，笑起來明明好看，怎麼在林俞晴面前總擺著一張死人臉？多笑笑會死啊？」

    沈柏川淡淡斜他一眼，嗤笑一聲：「像你那樣，一天到晚笑，把人寵壞了？我可辦不到。」

    「少來了。」江御辰立刻反駁，「我哪有寵壞？該教的時候還不是一樣教？我是有原則的好嗎。」

    「原則？」沈柏川冷冷挑眉，「你那叫原則？」

    江御辰被噎了一下，卻也不想輸，硬是辯道：「你懂什麼，這叫軟硬兼施。」

    沈柏川懶得再回，只是目光落在車窗外，薄唇勾著似笑非笑。

    江御辰見狀，心裡一動，索性把話挑明：「不過說真的，你這次對林俞晴確實不一樣。別跟我打馬虎眼，你打算怎麼處理她？放在身邊，還是……像以前一樣？」

    車裡安靜了片刻，只聽得到引擎聲。

    沈柏川修長手指在腿上輕輕敲著，語氣慢得讓人聽不出情緒：「還沒打算好。」

    但江御辰瞥見他眼神，心裡卻明白了——沈柏川是真的在盤算，不是敷衍。

    這跟他過去對待那些「過客」的態度，完全不同。

    江御辰沒再追問，只是低低一聲笑：「行吧，反正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車內氣氛隨著他們一來一回的「育兒經」和隱晦試探顯得有些荒唐卻又熟悉。車子一路疾馳往台東，夜色逐漸深了下來。

    只是江御辰心裡，仍不免泛起一絲隱隱的擔憂。

    自家那小祖宗——要是真在沈家搞事……他暗暗嘆口氣，心裡默默叮囑：秦野啊，就兩天，拜託你乖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