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眼看书迷 - 经典小说 - 被兽人围绕了在线阅读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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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兽人市场的气味混杂,汗味,消毒水味还有各种兽人皮毛特有的气息搅在一起,形成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这让你不是很喜欢这里

    一排排金属笼子里面是等待被挑选的兽人,他们大多安静,眼神空洞或者低垂着,像货架上等待被取走的物品,你加快速度走着,目光扫过那些兽人,甚至还看到了一些想要跑出去,抗议的兽人们,他们和工作人员争吵起来,你感到不妙,继续加快速度

    你最近搬家,新家有些太大了,你想买个会做家务,会伺候人的,最好是干净的,你不喜欢别人用过的,既然要买,那当然要最好的

    导购员是个精明的女人,穿着笔挺的制服,满脸笑容地上来迎接你,她也很快注意到前面那些小sao乱,招呼了更多的工作人员去把那些闹事的兽人带走,然后把你引向高级区,这里安静了很多,环境和空气也比前面的市场好多了,她一直跟在你身边,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各个商品的优点和价格,你只是偶尔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到处乱看有没有合你眼缘的,然后你看到了一个单独的玻璃展柜

    里面是一条蛇兽人

    他很高,身形修长流畅,覆盖着的鳞片是罕见的深翡翠色,在顶灯下看起来像一块上等玉石,他安静地盘踞着,姿态带着一种天生的优雅,你停下脚步,被这品相有些吸引了,导购立刻捕捉到你的兴趣

    “女士,您眼光真好,这是顶级品,刚成年,血统纯正,专门为服侍人类家庭培育的,聪明,学东西快,家务全能,尤其擅长精细打理,认字,懂规矩,情绪稳定……”

    导购的声音还在继续,但你注意到柜中蛇兽人的眼睛,那双竖瞳,是深邃的金黄色,像熔化的黄金,此刻正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看着你,你觉得很美,很吸引人

    你走近玻璃,那双金瞳依然紧紧盯着你,他微微歪头,细长的蛇信无声吞吐一下,和他对视了几秒,然后,你看到那覆盖着细鳞的脸颊上,竟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迅速从颧骨蔓延到耳根,他有些慌乱地侧过头,长长的尾巴尖无意识地在地面小幅度地摩擦了一下

    “哦?”你有些意外,这反应在训练有素的商品里很少见

    导购立刻堆起更热情的笑容:“哎呀,让您见笑了,这小家伙是害羞了,他好像特别喜欢您,您看,刚才您一过来,他的尾部就变得更加细长,很像是发情期的生理性亢奋,简单说,他对您一见钟情了!”导购的语气带着点促狭和推销的意味,“放心,他是干净的,还没有用过,如果您买下,就是他的第一个主人,这种感情调教好了,服务起来会更贴心,更死心塌地呢。”

    你看着那条蛇,他听到导购的话,脸似乎更红了,尾巴尖蜷缩起来,但那双金黄色的竖瞳依旧带着某种guntang的感情黏在你脸上,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渴望和羞怯

    品相确实无可挑剔,专门服侍人的,聪明,会认字,还附带一点额外的忠诚度?你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需要一个能干的帮手,他完美符合了这个要求

    “就他吧。”你淡淡地对导购说,指了指玻璃柜里那条漂亮的蛇

    手续办得很快,他被带出来,脖子上套着一个临时象征所有权的金属项圈,他站在你面前,比你高出一个头还多,身形挺拔,深翡翠色的鳞片在自然光下更显出一种内敛的华贵,他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不敢再像在柜子里那样直勾勾看你,但那层红晕还没完全褪去,呼吸似乎也比刚才急促了些

    导购给了你一堆厚厚的材料和项圈控制器

    “这是他的编号和基础档案,有任何使用上的问题,随时联系我们售后”导购殷勤地说

    你点点头,没看那些文件,得知他只有编号,你决定给他取名玉

    “因为你的鳞片颜色”你对他这样解释道“现在跟我回家。”

    “是,主人”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他温顺地跟在你身后半步的距离,长长的尾巴在地面上游走,移动时几乎听不到声音

    你的家很大,空旷而安静,你简单地给他分配了房间,又交代了基本的家务范围,他学得很快,几乎不需要你重复第二遍,那双修长,覆盖着细鳞,灵活的手,做起事来异常利落,基础的家庭卫生不用说了,你感觉家里都亮堂了不少,衣物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连阳台里那些你不怎么在意过的花草,在他的照料下都显得格外精神

    他也很贴心,你窝在沙发上看书,手边的茶杯永远是满的,温度刚刚好,你只是微微皱了下眉,他就能立刻递上你需要但还没开口要的东西,比如一条薄毯,或者你落在书房的眼镜。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你感到舒适

    只是,他有点太过粘人,渐渐变得不那么像一只单纯尽职的宠物或者佣人,他的殷勤里掺了别的东西

    他身上的气息很特别,不是香水,你并没有发现他喷过香水什么的,但是他身上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甜香,总是在不经意间飘入你的鼻端,尤其在你靠近之后,味道会更加浓烈。他的眼神也总是追随着你,带着毫不掩饰的迷恋和一种热情的邀请,那眼神像有实质,常常看得你皮肤微微发烫

    他也很会调情,递东西时指尖会若有若无地擦过你的手背,弯腰擦拭茶几时,敞开的衣领会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递过茶杯时,修长的手指会短暂地包裹住你的手,再轻轻滑开。他叫你主人的语调,刻意拖长,像裹了蜜糖一样黏腻,当你偶尔夸奖他,他会露出一个满足又带着点诱惑的笑,竖瞳在光线下收缩,仔细盯一会,会感觉整个人被吸引进去,这种无声的暗示像他的尾巴,好像会有一天不知不觉缠绕上来,把你整个人紧紧包裹捆住

    你也不是没有一点感情,在一个微醺的夜晚,他像往常一样用尾巴缠绕着你的小腿,冰凉的鳞片贴着你的皮肤,眼神亮得惊人,你没有推开,于是事情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他的身体比你想象的更有力,蛇类的冰凉让你感到很奇妙,甚至他还比普通人多一根器官,这让你觉得有趣又很舒服,细密的鳞片刮擦过细腻的皮肤,让你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纠缠时,他冰凉滑腻的尾巴总会缠绕上来,一圈又一圈,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紧紧箍住你的腰或腿,他的喘息急促地喷在你耳边,带着蛇类特有的嘶嘶声,撩拨着神经

    他懂得如何取悦,如何让你发出声音,你享受了那种被服侍到极致的感觉,身体和心灵都得到了放松,但天亮后,一切如常,他现在更黏人了,那股说不出来的甜香也感觉更浓烈了,不过在你心里,这种事和家务没什么本质区别,只是这次,他满足的是另一种需求

    结束后,你会推开他黏上来的手臂或尾巴,自顾自去清理,他注视着你离开的背影,眼神会短暂地黯淡一下,再迅速恢复那种乖顺带着爱意的明亮

    现在他的尾巴,更是成了表达情绪最直接的工具,高兴时,尾巴尖会轻轻摆动,当你靠近,它会迅速而不着痕迹地缠上你的脚踝或小腿,用那冰凉光滑的鳞片贴着你,片刻也不愿松开,有时你坐在沙发这头看书,他会无声地滑行过来,盘踞在你脚边的地毯上,尾巴顺势就搭在你的脚背上,像一条过分粘人的宠物蛇

    “乖一点,玉。”你会在他缠得太紧时提醒

    他松开些,尾巴尖却还眷恋地在你小腿上摩挲“是,主人”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习惯了这些,他的注视,他的缠绕,他夜里带着点侵略性的温存,你享受着他带来的舒适和便利,也默许了他这种带着占有意味的亲近。你抚摸他的头发,回应他的亲吻,甚至在某些夜晚主动拥抱他冰冷的身体,他是你买来的,他昂贵,漂亮,好用,且对你怀着一种炽热的迷恋,你很满意,但是你从不觉得这份迷恋本身需要你付出任何对等的回应

    一次朋友聚会,你回来得晚了些,朋友很久没见,聊得忘了时间,酒也喝得有点多,结束时步伐有些虚浮,送你回来的是一位男士,车子一直开到家门口,他体贴地替你拉开车门,你们站在路灯下笑着道别,你转身走向家门,推开门的瞬间,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他站在门口的阴影里,身体绷得笔直,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轮廓,还有黑暗中发亮的眼睛,竖瞳在黑暗中缩成一条细线,紧紧盯着你,他的尾巴还在地毯上不停地摩擦着,发出细微而焦躁的沙沙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压抑的愤怒

    不过你并不觉得需要和他解释什么,你没有看他,径直走向楼梯,动作因为酒意有些迟缓,高跟鞋的声音触发感应灯,经过他身边时,他的样子因为灯光变得清晰,他的脸绷得很紧,脸颊边的鳞片轻微翕张,那股怒意几乎化为实质,缠绕上来,你甚至能听到他压抑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你踏上楼梯,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你的背影

    直到你进了卧室关上门,客厅里的感应灯也熄灭,黑暗将他彻底吞没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有些异样,他依旧完成所有工作,饭菜依旧可口,屋子依旧一尘不染,但他沉默了许多,递东西时不再有刻意的触碰,眼神也刻意避开你,你甚至捕捉到了几次他快速瞥向你时,那金色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受伤和别扭,像一只被主人冷落,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发作的大型宠物

    起初你并未在意,毕竟你一开始买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处理家务,没必要时刻散发诱惑,他不来纠缠,你也不在意,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行

    但那种刻意维持的距离感,时不时会刺你一下,让你感到不舒服

    此刻,你坐在沙发上,脚边那片地毯的位置空空荡荡,再没有冰凉的手指和尾巴缠上来,客厅静得只剩下你自己的心跳和翻书声,他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乖乖坐着,刻意地没有看向你,身体也是背对着你的,曾经习以为常的暧昧和勾缠消失,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

    你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烦躁,他只是一个兽人,你付了钱,他提供服务,包括那些夜晚的温存,仅此而已,难道还指望你对他负责,或者为他守身如玉吗,你心底甚至隐隐生出一丝厌烦,他该认清自己的位置

    日子在这种僵持中流过,玉的沉默越来越深,不过不会再刻意和你保持距离,他做事依旧无可挑剔,但他却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转折发生在一个极其寻常的下午,你半躺在露台的椅子上看书,玉端着刚榨好的果汁走过来,你像往常一样,随意地吩咐他:“放着吧。”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无声退开

    你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向他

    他就站在茶几旁,离你挨得很近,他没有低头,阳光有些太过刺眼,你抬起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主人觉得我怎么样,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呢”他突然发出这个提问

    你稍微歪了歪头,你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但是你还是说:“你做事认真,干活也很细致,我觉得当初买下你是很正确的决定。”

    你说完慢慢直起身,这下你看清他的表情了

    没有了愤怒,没有了委屈,没有了充满情欲的撩拨,甚至没有了之前那种小心翼翼的窥探

    那张漂亮的脸上现在只有一片绝望的清醒

    他看着你,看着你这个买下他,使用他,无视他所有情绪的主人

    你在他眼中清晰地看到了他的想法,他明白了,他明白了无论他如何撩拨,如何讨好,如何隐忍,如何用沉默表达不满,甚至如何小心翼翼地在你界限边缘试探,只要他还被定义为奴隶,财产,工具,那么在你眼中,他就永远,永远,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可以与你平等对视,平等对话,平等交流情感的存在

    玉转身走了,甚至体贴地把门给你带上

    果然,几天后,那股别扭劲消失了,他恢复了温顺和粘人,虽然依旧沉默,但那种尖锐的愤怒和刻意的疏远减弱了,他不再回避你的目光,也再也没有露出那天那种绝望的表情过,虽然眼神里多了些你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是一些更晦暗不明的东西,不过你不想深究

    你把这视为他的妥协,他终于明白了界限,这样很好

    时间流逝,电视新闻和网络开始频繁出现兽人平权运动的报道,起初是一些模糊的口号,简单的宣传海报,粘在电线杆或墙壁上,上面画着被扯断的项圈,写着尊严和平等之类的词,新闻也开始零星提及,某个城市的兽人罢工抗议,要求改善工作条件,后来演变成大规模的集会游行,镜头扫过那些举着标语,神情激动的兽人,你靠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群情激昂的画面,玉就站在你身后不远处擦拭一个古董花瓶,动作缓慢,你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久久没有移开,你回头看他时,他立刻垂下眼,继续擦拭,但你能看到他盘在地上的尾巴,正以一种极其焦躁的频率小幅度地快速拍打着地毯边缘

    你对此并不太关心,时代总会进步,你对这个发展并不意外,只是你渐渐发现,他使用你书房电脑的时间变长了,偶尔半夜下楼倒水,会发现本该在房间里休息的玉,正坐在电脑前,屏幕照亮他专注的侧脸,他戴着耳机,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发出极轻微但密集的声音,那声音和屏幕上滚动着你看不清的复杂界面,让你大概猜到什么,你端着水杯静静站了一会儿,他竟浑然未觉

    你什么也没说,喝完水,转身上楼,第二天清晨,一切如常,只是你注意到有时候他甚至在角落偷偷用你给的手机打电话,打给谁呢?他除了你没有别的认识的人,连采购都是你让人送上门的,他是在联系谁?

    他这种偷偷的活动频率变高了,甚至升级了,你发现他有偷偷开着你的车出门,回来身上甚至还有一些伤口,白天,当你目光扫过他时,会捕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凝视,感觉像是观察,他好像在观察你,不过被你发现后,他又马上低下头和平常一样乖顺

    你不打算过问

    然后,有一天,他们来了

    门铃响起,你开门,外面站着穿着深色制服的男人和一个女人,神情严肃,出示了证件

    “你好,女士,我们是国家公民权益保障局的调查员”为首的男人声音平稳,目光锐利地越过你,落在了你身后的玉身上“我们近期收到一些涉及煽动性言论和非法活动的指控,需要向您的兽人做一些例行询问”,玉就站在楼梯口,双手垂在身侧,微微低着头,姿态是一如往常的温顺,但你注意到他盘踞的尾巴尖,在地毯上绷得很紧,鳞片似乎都微微竖起了,你平静地接待了他们,语气温和地表示当然可以,侧身让他们进来

    调查员们在客厅坐下,扫视着四周,你安静地坐在对面的沙发里,手指轻轻搭在扶手上,玉很快也坐到你旁边的位置

    调查员的问题尖锐而直接:是否参与非法集会?是否撰写或传播鼓吹暴力,颠覆社会秩序的煽动性文章?是否利用私人网络设备进行非法联络?

    玉的回答滴水不漏,他承认识字,也承认看过新闻,对人类和兽人的现状有所思考,但他否认参与任何具体活动,表示自己只会在服务主人的指令范围内行动,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发言清晰,逻辑严密,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看起来很困惑的表情。他甚至会露出一丝乖巧的茫然:“我只想更好地为主人服务,您说的那些什么文章,我不太明白。”

    调查员显然并不完全相信,他们来回审视着他,又看向你,询问你作为主人的想法,你表示自己的兽人十分乖巧,不太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女士,您可能不清楚,这种恐怖分子兽人是很危险很会迷惑人的,您这样的女士一旦受到攻击是没有任何办法抵抗的”女调查员皱着眉对你说,然后她又提出要求,“我们需要检查一下他的个人设备和您家里的网络记录。”

    “设备?”你微微歪头,露出一点的疑惑,“他的一切都属于我,包括使用的物品,家里只有我的个人电脑和网络设备。”你的目光坦然迎向调查员,语气随意淡然,带着一种富足女性对琐事从不在意的温和,“如果需要检查,请便,电脑在我的书房,玉,带调查员们去书房。”

    “请这边走”玉微微弯腰,顺从地给他们带路

    检查持续了一段时间,你能隐约听到书房里传来翻动文件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过了很久,终于,调查员和玉一起走了出来,为首的调查员皱着眉,眼神里带着一丝挫败,显然,他们没能找到任何他们想要的关键证据

    “感谢您的配合,夫人”调查员起身告辞,“打扰了。”

    你起身,将他们送到门口,脸上扬起微微的笑:“慢走。”

    那位女调查员走之前不放心的又叮嘱你一定要小心家里的兽人,现在的社会氛围导致很多兽人会对人类有怨恨的心情

    你知道这位女士是在关心你,你感激地对她笑了笑,表示自己会小心的,然后这位女调查员才离开

    关上门,你看向站在角落里的他,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你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像安抚一只不安的小动物,轻轻拍了拍他冰凉的手臂

    那双金色的眼睛,抬起来直直地看向你,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guntang,几乎要将你灼伤的炽热光芒,那光芒里没有了丝毫温顺和伪装,只剩下赤裸裸,汹涌澎湃的几乎要喷薄欲出的激烈情感,他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红,嘴唇紧抿着,胸膛微微起伏

    他望着你,喉咙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也没发出,那眼神太过直接,带着一种几乎要吞噬你的力量,让你感到一丝陌生的心悸,你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

    “下次用电脑谨慎点”你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语气也很温和,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然后你转身走向客厅,拿起沙发上看到一半的书,重新坐下,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掩护,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时间快速地流动,新闻里的画面从混乱的街头冲突,逐渐变成了议会里激烈的辩论,再到法案的最终签署,一年多后,法案通过,兽人获得完全平等的公民权,买卖和奴役成为历史,法案详细列出了权利清单:财产权、劳动权、选举权……以及最重要的,废除一切形式的兽人奴役和买卖,所有现存兽人身份契约即刻作废

    消息公布的那天晚上,他做了一顿格外丰盛的晚餐,你们沉默地吃着。饭后,他收拾好一切,走到你面前,他换下了那身你给他买的方便干活的衣服,穿上了自己不知何时置办的一套简洁得体的西装

    “我要走了”他说,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你抬起头,看着他,几年过去,他身上的青涩和那种刻意的诱惑感褪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内敛的锋芒,现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也不再刻意低垂或者滑开,而是直接,毫不避讳地看着你,依旧漂亮,却也变得深不见底

    “嗯。”你应了一声,心里掠过一丝淡淡的不舍,还有点说不出来的怅然,像羽毛轻轻拂过,不过更清晰的念头是:该去找新的家政了,麻烦

    “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他微微欠身,姿态已与普通人类青年无异,甚至带着一种你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属于社会精英的从容,他的姿态和之前不同了,不再是那个习惯性微躬着身的佣人

    “也感谢您那次调查时的沉默。”他直起腰接着说,他站得很直,肩膀舒展,像卸下了一副无形的重担,你知道他识字,这在兽人中是极少数,加上他之前那些不止一点点的活动,他离开这里,绝不会是去底层挣扎,应该会去政府机构或者别的什么体面地方,才是他的去处,你觉得这是正确的,离开比留下来当佣人好

    那份沉默如果能成为他通往自由中极其重要的一块垫脚石,你并不介意帮他这个忙

    所以你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又点了点头,感谢?没什么好感谢的,那不过是你的选择,仅此而已

    “保重”你语气依旧温和,像在送别一个即将远行关系尚可的旧识

    他听到后目光落在你脸上,这一次,那双竖瞳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燃烧了起来,褪去了所有温顺的伪装,只剩下赤裸裸的野性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那目光带着一种侵略性,让你不由得感到有点窒息

    他向前滑行了一步,缩短了你们之间那几步的距离,你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甜香,此刻变得格外浓郁

    不过最终,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转身走向门口,门打开,外面是自由的属于平等公民的空气,他修长的身影融入门外的光线里,没有回头

    门轻轻合上。偌大的房子瞬间只剩下你一个人,你环顾四周,窗明洁净,一切都井井有条,是他离开前最后打理好的样子,你走到沙发边坐下,望着门口,那里曾经总有一个身影,用最期待的目光,乖巧地迎接你归来,现在,那里只有光洁的地板反射着电灯的光

    一种空旷感,在房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