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宽恕

    夜色笼罩霍格沃兹时，天文塔的风总是带着一种刺骨的清凉，仿佛要把白日里残余的温度全部驱散。

    你和伊森并肩坐在高高的石阶上，头顶是一片澄澈到近乎透明的夜空，星河倾泻而下，点亮你掌心那枚还带着余温的巧克力蛙卡片。

    “你总是在看四周。”伊森轻声说，带着几分笑意。

    你眨了眨眼，将目光从塔下的黑影中收回：“没有啊，只是……随便看看。”

    事实上，你的心和眼睛一样都不安定。

    你总觉得，阴影里可能潜伏着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那种披着长袍、比夜色更深的存在。

    只是每次转头，只有风。

    伊森犹豫了片刻，像是鼓起了勇气才开口：“西尔维娅，我——喜欢你，借笔记只是我想靠近你的借口，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你怔住了。

    风声卷过耳畔，似乎连星星都在等待你的反应。你没说“是”，也没说“不”，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还未来得及整理思绪，伊森便微微俯身，试探着向你靠近。

    就在他的唇快要碰到你的瞬间，你余光里忽然出现一抹移动的黑影——那是你太熟悉的轮廓。

    心口一紧，你几乎是本能地用力推开伊森。

    “我们只是——在完成天文课的作业。”你快步走到那人面前，语气刻意镇定。

    斯内普的身形在月光下显得越发高大，黑袍被风鼓动，像一面压迫感十足的帷幕。

    “天文学作业？”他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一样，“我倒不知道，霍格沃茨的天文课需要两位‘天文学家’紧贴着彼此，连星图都懒得看一眼。还是说，你们认为漆黑的塔顶是滋生愚蠢的最佳场所？”

    伊森的脸腾地红了，想开口解释。

    斯内普扬起眉毛，眼神像手术刀一样锐利：“现在，滚。别让我再在非上课时间看到你出现在这里，否则后果自负。”

    格兰芬多男生只得低头快步离开。

    你正打算跟着溜走，却被他伸出的手拦住去路。

    “站住。”他的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你抬起下巴，忍无可忍：“你是打算抓着我不放吗？我已经为了那件事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是你——”他的眼神骤然锋利，“不肯放过我。”

    话音未落，他猛地俯身，唇狠狠压住你的。那股力量带着近乎自我毁灭的急切，令你惊愕到忘了呼吸。

    你伸手推拒，他却像不愿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你往塔梯下带。

    地窖的空气比夜风更冷，潮湿的石壁反射着微弱的烛光。斯内普将你抵在门板上，呼吸急促得不像平日那个冷静自持的教授。

    他的手颤了一瞬，像是最后一丝犹豫被碾碎。

    “你做了那么多，不就是想——将我引向堕落吗？”他低声，带着自嘲与恨意，袍子从肩头滑落，发出一声沉闷的布料摩擦声。

    你皱眉，声音却尽量稳：“教授，冷静——”

    “冷静？”他笑了，笑意却像刀一样瘦薄，“你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吗？与其被这个龌龊的念头逼得发狂，倒不如将它付诸实践。反正我在你的眼里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你看着他眼底那片失控的黑潮，忽然明白，劝说已经没用了。你猛地抽出魔杖，咬牙低声：“统统石化！”

    咒语击中他的瞬间，他的身体僵硬得像雕塑，眼神却依旧灼灼地盯着你，愤怒与不甘像火焰一样在其中燃烧。

    你走近两步，垂下眼睫：“情爱对我来说是一种享受，不是惩罚。你得想清楚，你究竟憎恶我，憎恶快乐，还是——憎恶你自己。”

    烛光映着他的面孔，那双黑眸像要将你的话刻进骨血。

    “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冲动而后悔。”你低声补充，然后将那件黑袍拾起，轻轻盖在他肩上。

    “石化咒四个小时后会自动解除。”你退后一步，转身推开门。

    石门沉重地合上，将地窖与夜色隔绝，只留下你心口未散的悸动。

    ＊

    第二天的魔药课，你一进教室，就看到斯内普站在讲台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冷着脸批改羊皮纸。那双深色的眼睛偶尔抬起，扫过学生的间隙没有在你身上多停留一瞬。

    他依旧按部就班地讲解，分配任务，像昨夜的那场风暴只是你一个人的幻觉。

    可你知道，不是的。

    下课铃响起，学生们争先恐后地收拾东西往外挤。他的声音从你背后响起——低沉、缓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奈特莉，留下。”

    你回头，挑眉：“教授，我可不想又被带去地窖。”

    他的神情微微一滞，目光闪烁了一瞬，像被戳中了什么。他抿紧唇，像是费了些力气，才用几乎压低的声音说：“我……想和你谈谈。”

    你沉默片刻，转而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带他穿过几条空荡的走廊，停在一扇不起眼的墙前。三次走动之后，墙面缓缓变化，显出一扇古老的木门。

    “比你的地窖舒服多了。”你推开门走进去。

    有求必应屋今天变成了一间安静的书房，暖色的灯光笼罩着两把深色的软椅。你坐下，托着腮看着他：“说吧，你想聊什么？”

    斯内普站在原地，手指在长袍下微微蜷缩，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昨天……之后，我想了很多。”

    他的声音像一阵沉重的风，从你耳边拂过——缓慢、带着迟疑，却直击你的心口。

    “我对你有了……欲望。”他没有看你，而是望向脚边的地毯，“这让我觉得自己……背叛了所爱之人。我用愤怒和指责来逃避这种感觉，把一切都怪到你身上——但那样，对你一点都不公平。”

    他的眉头深深皱着，声音中掺着你很少听到的那种不安：“对不起，我伤害你了。”

    昨晚他甚至想要强迫你，他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他。

    你微微一笑，缓缓摇头：“那我原谅你了。”

    他抬眼，似乎有些意外。

    “但我不明白，”你靠在椅背上，目光轻轻探入他眼底，“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享受快乐？”

    他沉默了几秒，像在咀嚼这句话的重量，然后低声道：“因为我是个有罪之人，西尔维娅。我的一生……永远也赎不清自己的罪过。”

    你站起身，缓缓走向他，每一步都轻得像落在雪地，却让空气里的距离一点点缩短：“喜欢没有罪，快乐没有罪，向往幸福——更没有罪。”

    灯光映着你的影子，越靠越近。你抬手，指尖轻轻触到他的下颌，然后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他可以避开，完全可以。可他没有。

    相反，他的手迟疑地抬起，落在你的背上，紧紧抱住你。那份拥抱里没有昨夜的急切与挣扎，只有一种温柔到令人心酸的回应。

    那一刻，你感觉到他的呼吸在颈侧轻轻颤动，仿佛在无声地叹息——或许是解脱，或许是……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