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周到
21 周到
姜寶韞今早為了提早準備,凌晨四點就起床,因此才爬到二樓又忍不住趴在沙發上睡著了,連澡都來不及洗。醒過來時天色已經全黑,被抱到沙發上蓋了毯子。她下了沙發看時間,剛剛過午夜。 早飯午飯都沒吃多少的姜寶韞順著本能摸到廚房,發現爐子上有鍋加了蓋的微溫滷rou,她找盤子夾了點食物,一邊吃一邊滿屋子找裴應。 裴應在書房裡戴著耳機跟姜寶年連線,沒有看見她。姜寶韞盯著他飛舞的手指和冷靜的低沉聲音心念一動,早上那種迫切想要黏著他的心情又回來了。 裴應從來不在書房裡吃東西。她飛奔下樓去放盤子,同時還疑惑著:裴應已經換掉了筆挺正裝,也少了早上那種格外鋒利的氣勢,為什麼還是有同樣的感覺呢? 思索一陣之後姜寶韞將這個問題歸因於裴應原本就長得很俊朗——人想要看養眼的事物再正常不過了,什麼感覺都可以統稱為好色而已,如果說有差別的話,就是不同風格的美色而已。 她經過一趟折返跑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後心安理得的進了房間蹲在裴應的椅子旁邊看他打遊戲。 裴應發現姜寶韞的時候,她靜靜縮成一團蹲著,半張臉被主機的幽藍光條照亮,柔順的長髮也閃著冷冷的光澤,隱約透著妖異美感。於是他忍不住多瞄了一眼,結果姜寶年的角色因為沒有及時加狀態壯烈犧牲了。 裴應下意識的再去看她,她對沒玩過的遊戲不熟悉,也聽不見耳機裡姜寶年的哀號,只是睜大了眼似乎很崇拜的樣子。 裴應並不是個虛榮的人,也沒有特別執著於勝利,至少大多數時候並非如此。所以當他對姜寶年說出「沒事,我撐得住,等你復活馬上幹掉他們」的時候,姜寶年和姜寶韞都信了他的邪。姜寶年等了相當感動的15秒,姜寶韞眼裡也燃起了希望的火光,只有裴應看著見底的血條十分頭疼,飛快給自己灌藥水。 他的角色在姜寶年復活後立刻歸西,但遊戲還在繼續。裴應看著比他還興致高昂的姜寶韞,本來打算放掉的滑鼠又握緊了,盯住螢幕上倒數的秒數,難得感受到「今天非贏不可」的壓力。 他們最後還是花了十分鐘贏下這局,裴應被姜寶韞抓著手歡呼,無情拋棄了同樣振奮的戰友姜寶年,說了句再見就摘下耳機。 「餓不餓?我剛剛弄了rou。」裴應把還在蹦的姜寶韞摟進懷裡。「還是你先洗澡,我去煮白飯?」 「我要吃飯。」姜寶韞聽見吃的更精神了。「有青菜嗎?」 「嗯。」裴應拍拍她腦袋。「先去洗澡。」 ** 姜寶韞洗了澡又衝向廚房,爐子上多了一鍋清炒空心菜,白飯還沒好。 她夾了菜回客廳,裴應正把帶回來的紅包鋪平在地上。 「點禮金嗎?」姜寶韞走去坐在他旁邊,把碗擱在旁邊躍躍欲試。「傳說中的『我們的交情明碼標價』環節……快點快點,我幫你。」 「趕快吃飯,我自己也能點。」裴應擋住她蠢蠢欲動的手,拿起裝菜的碗塞了回去。「你在旁邊檢查有沒有錯。」 於是兩人合作無間的進行點禮金環節,裴應負責開紅包、清點金額和錄入檔案,由於他不怎麼出錯,所以姜寶韞僅負責吃飯和吐槽。 「哇……600,難怪不寫名字,要臉但不多嘛。」姜寶韞面露鄙夷。 「等等對名冊可能還是找得出來。」裴應知道她會喜歡這種偵探遊戲。 「很好,不能放過這個小壞蛋。」 「9000?這是誰?」她剛盛了飯回來就看見裴應掏出厚厚一疊鈔票,十分好奇的探頭看他數。 「很照顧我的學長。」 「學長好有錢……我如果再結一次婚可以請他來嗎?」 「如果下次結婚對象還是我,應該會來。」裴應一面打字一面沉吟。「學長還沒結婚,但跟女朋友挺穩定的……這樣下次他結婚我得隨多少?」 「上萬。好會做投資,不愧是學長,黑心金融……哇你不要捏我!」姜寶韞放著飯不吃一直油嘴滑舌,被裴應握住軟軟的臉頰亂揉。 「又是600!誰啊?他怎麼好意思寫名字上去?」 「碩導的同事,也算老師,合作過幾遍。」裴應沒有問包600元到底能不能寫上名字,600在她那似乎是無法彌補的原罪。 「為老不尊……好吧,反正他也沒法收你紅包了,怎麼樣都是你賺。」 「難說,這位好像剛離婚。」 姜寶韞一臉八卦,裴應只好跟她科普了一遍自己導師四處宣傳的隔壁辦公室的愛恨情仇。 「笙笙包好多……還有怎麼沒人告訴她不要再用『鳳凰于飛』當賀詞了,搞得好像她和我差五十歲而不是五個月一樣。」姜寶韞看著裴應打開好姊妹署名的紅包,把空碗往旁邊的桌上一拍。「之前沒想過可以收到她的紅包耶,我很堅定的告訴她不談戀愛不結婚的。」 「所以……她好奇你為什麼忽然結婚嗎?」 「嗯。」姜寶韞愣了下。「我告訴她我們認識很久,因為太害羞了所以現在才發展,然後也挺合適的……她覺得你聽起來是好人。」 「你編故事一直編得很不錯。」 「畢竟是工作嘛。」姜寶韞把他的話當作讚美,傻笑兩聲去拿紅包袋。「我吃完了,換我清點,你打字就好。」 接下來親屬的名字一個個閃過,念到裴聲的時候姜寶韞停了下來。 「姊姊……一萬二。還有她塞給我一個盒子,我還沒看……」 裴應打字的手指停了下來,遲疑著沒出聲。 「我去拿。」姜寶韞當機立斷,跑去玄關翻外出包了。 她回到客廳時面色凝重,一言不發把灰色絲絨盒子端到裴應面前。 盒子有三層,他逐層開來看。第一層是耳墜,第二層是項鍊,第三層是手鍊,首飾主石都是金蜜色的貓眼,晶亮細窄的瞳孔閃著鋒利光芒。 「也還好,就是普通的首飾……她可能想多照顧你一點,而且沒告訴我,你收著就好。」裴應把首飾盒蓋起來還給姜寶韞。 「我知道這是金綠貓眼,而且看上去品質挺好?」姜寶韞把盒子放在地上,在他面前坐下。「老媽也有一套,我看過的,這東西不應該收吧。」 「姊念過珠寶設計的,她有門路,這對她來說不算什麼。」裴應還在試圖降低事件層級。「而且媽媽過世後她試著擔起那個角色……所以她可能就是今天打算要稱職一點了,你就收吧,只是換個人送而已。」 「不對,不是這樣……」姜寶韞瞇起眼,裴應在那雙最近對自己笑得太多的美麗鹿眼中看見了凌厲的鋒芒,他知道她沒有惡意,但是忍不住有些膽寒。 「首先你和姊姊關係有點緊張……我沒法評論這個,但是她跳過你送禮物給我,有可能期待我從中牽線讓你們關係緩和,雖然她之前約我喝下午茶什麼都沒提,但是不排除想拉攏我……姊姊很努力,但這是作弊。」 「如果當作長輩送的不就更不該收了嗎?我們是為了什麼才結婚的啊……」姜寶韞說著,忽然覺得裴應的目光有些駭人,她定了定心神繼續道。「這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的婚姻,我不能收這種傳統的禮物。」 「還有你,你一定不想欠姊姊任何東西吧,就算我收了這個你下次也會——也許就是你外甥的滿月禮——你也會一點不漏的補回去,憑什麼好處都我占,你又可能得看著我被拉攏又得要為了爭一口氣繼續買單?」 姜寶韞一口氣分析完,沉默下來看著裴應等他回答。 「我去喝水。」裴應站起身繞過她,姜寶韞挪到他原本的位置上繼續清點禮金,拿著他的筆電照格式記錄。 裴應離開的時間長到不對勁。姜寶韞沒有催他,在她收好所有款項正整理空紅包的時候,裴應端著水杯回來了。 「你也喝點。」裴應把杯子塞給她,姜寶韞接過來慢慢啜著。 「我們確實不是在進行傳統意義上的婚姻,但我們結婚的理由是孩子,這個環節再傳統不過了……所以,以傳承的角度來說這合情合理,反正你也會把首飾留給小孩——我們的小孩,在你的構想裏會有兩個。」姜寶韞含著水不贊同的哼了一聲,裴應嘆口氣繼續說。 「對,孩子撫養責任和權利都歸你,但他們會知道父親是誰,而且你也要帶他們回來探視,所以從血親這裡得到好處也很正常另。一方面我也告訴過你,我願意幫忙是因為我不可能正常建立家庭……」裴應有點發楞,姜寶韞放下水杯抓住了他的手,他反手握住她。「我不覺得還有第二個人可以讓我樂意答應這種事情,所以他們會是我僅有的孩子,我只是在為孩子著想。」 「所以沒有什麼你得到好處我買單。我會告訴姊姊我知道首飾的事情,我們夫妻決定首飾留給孩子,滿月禮當然也是得還的,但是畢竟是互相送禮給下一代,這就沒有什麼拉攏問題了,她不是送禮物給你。」裴應說完最後一段,有點不安的勾住她的手指等著回覆。 「你想清楚就好,那東西你自己收著。」姜寶韞猶豫一陣又繼續說。「但是,這件事讓我先和姊姊說吧……你們兩個太容易講重話了,有個中間人比較好一點吧?也沒有要你們和好,只是留個機會,不要再惡化下去了。」 裴應有點困惑。他以為姜寶韞不想牽扯進他姊的破事,畢竟她一直很厭煩擔這類人情債——儘管並非不擅長。 「才不要留機會。」他故意放軟聲線和她撒嬌,埋進她帶水氣的深栗色長髮中,想看看她怎麼哄自己。 「我知道……」姜寶韞轉過身去摟住他。「這是同意我先和姊姊說對不對?」 裴應覺得她看上去不怎麼勉強,點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