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臨世面

    天未大亮，峨眉山巔雲氣繚繞。

    大殿前青石階上，清晨的露水還未褪盡，四周山林靜謐，偶有鳥啼。

    滅絕師太一襲素袍立於堂前，劍匣橫背，目光冷峻如霜，身後三位師姐身形挺拔，劍眉星目，皆是一派峨眉女俠的威儀。

    杜夢溪站在隊伍最後，悄悄調整腰間衣帶。

    今日她也換上了嶄新的峨眉正堂女弟子衣袍，雖然還是最普通的布料，卻讓她全身都像發著光。

    背上包袱、腰間綁著水囊和點心布包，手裡還牽著一匹小馬，細心照看著師太與三位師姐的所有行李。

    夢溪腦海裡一遍遍默念：「今天是我人生第一次與師父、師姐們一同下山出遠門——真的不是做夢吧？」

    雖然所有雜事還是落在自己頭上，她卻甘之如飴，每幫師姐擦一把劍、整一只行李、甚至是打點馬鞍，心裡都像沾了蜜一樣。

    一路下山，清風帶著松香，樹影斑駁。

    師太和三位師姐步履如風，衣袂飄揚，夢溪跟在最後，心裡既緊張又自豪。

    途中偶遇其他門派的弟子、鎮上的村民遠遠行禮——

    「快看，是峨眉掌門滅絕師太！」

    「還有三位大師姐！那最後那個小丫頭是哪家的？」

    夢溪紅著臉低下頭，只把身子站得更筆直。

    每當師姐輕聲叮囑：「夢溪，水壺檢查好了沒？馬蹄鐵要仔細看。」

    她總是滿臉認真地答：「師姐放心，都準備好了！」

    到了傍晚，隊伍下山投宿鎮上客棧。三位師姐與師太住上房，夢溪則主動幫忙安排、檢查、打點，一直到天黑才匆匆抱著包袱去後院柴房和雜役們一起睡。

    即便是寒氣透骨、床板粗糙，她裹緊被褥也只覺得幸福：「只要能跟著出門，哪怕天天睡柴房，也比以前在山裡一個人苦練強百倍！」

    她滿腦子全是第二天見大世面的想像，夜裡在柴房裡都忍不住偷偷笑出聲。

    這一路的辛苦、委屈，

    在夢溪眼裡，都是最難得的榮耀和幸福。

    ?

    三日奔波，朝暮兼程。峨眉一行人終於抵達雲州城下。

    此地素有“群英薈萃、百派雲集”之譽，

    武林大會就在天雲山下的千人大演武場盛大舉行。

    放眼望去，演武場外彩旗如林，各大門派自有高懸旗幟，數百江湖俠士早已雲集四方，

    少年新秀、白鬚老俠，衣袍劍光在晨風中閃爍，千人齊聚、人聲鼎沸，處處皆是武林盛世的景象。

    少林、武當、華山、崑崙、天山、點蒼、青城、崆峒八大正派，齊聚主位兩側。

    門人弟子各自分席，人人劍眉星目，英姿颯爽。

    武當太極、少林羅漢、華山劍陣……各家自有氣度，高手如雲。

    峨眉掌門滅絕師太一到，瞬間吸引全場目光。

    只見她素袍輕拂、劍匣在手，氣場冷冽，三位師姐左右侍立，夢溪小心翼翼地跟在隊伍最後。

    眾多掌門起身拱手：「滅絕師太駕到！久仰峨眉門風！」

    師太只是冷冷一禮，語氣清冷如霜：「諸位，武林盛會，各展所長。還望共襄盛舉。」

    現場劍拔弩張，還未開打，已有人暗地裡開始較勁嘴上功夫：

    崑崙掌門微笑寒暄：「峨眉女俠果然威儀不凡，只是不知今年還能不能撐到最後一輪？」

    華山弟子故意大聲：「聽聞峨眉小師妹劍法最慢，別連累師姐們失分！」

    有門人暗中冷笑：「滅絕師太今年帶了個小丫頭，是來撿茶水還是來看的？」

    眾人竊竊私語，三師姐臉色微沉，夢溪更是低著頭，生怕被點名。

    然而滅絕師太從頭到尾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淡淡落座在峨眉專屬位置，

    一句話也不搭理眾人，整個峨眉陣營因此反而顯得更加森嚴。

    門人旗幟獨立、弟子神情肅然，

    峨眉一派，儼然是這場群英會中最冷冽、最不可冒犯的存在。

    夢溪環顧四周，心頭既緊張又熱血。

    這一刻，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和江湖真正有了交集——

    不再只是門內那個做苦力的小人物，而是峨眉眾星拱月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