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眼看书迷 - 经典小说 - 【Fate/有rou有剧情】无毁湖光在线阅读 - 第一章 虫噬之身

第一章 虫噬之身

    

第一章 虫噬之身



    剧痛如潮水般将陈艾从黑暗中拽出。

    他猛地睁开眼,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喘息。右眼火烧般的疼痛告诉他,这又是刻印虫活跃的夜晚。汗水浸透了单薄的白色衬衣,黏在嶙峋的脊背上。他试图移动手臂,金属锁链立刻在腕骨上勒出更深的红痕。

    "三百二十七、三百二十八…"

    陈艾在心底默数,这是他在这个地狱里保持清醒的方法。穿越成间桐雁夜的第七天,他已经在虫仓度过了四个这样的夜晚。两种记忆在脑海中撕扯——24小时前还在电脑前debug的程序员陈艾,和从小被间桐家折磨的间桐雁夜。

    最令他作呕的是脏砚触碰这具身体的方式。老人枯枝般的手指划过他的脊椎,将虫卵植入每一处神经节点时,那种黏腻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

    "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脏砚拄着拐杖站在虫池边缘,浑浊的眼球里闪烁着令人不适的兴奋。陈艾强迫自己抬头,紫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

    "今晚就是召唤仪式。"脏砚的拐杖挑起他的下巴,"别让我失望,雁夜。"

    陈艾咬紧牙关。他不能暴露自己不是原装货的事实,至少现在不能。右眼的伪眼球——那群该死的刻印虫组成的器官——正在剧烈蠕动,向大脑输送一波又一波的疼痛。

    "是…父亲大人。"他艰难地吐出这个词,胃里翻涌着恨意。

    脚步声远去后,陈艾瘫软在虫池边。他小心翼翼地触碰右眼,指尖传来异样的蠕动感。这具身体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但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能感知到每条刻印虫的位置——就像程序员能感知代码中的bug一样。

    "如果能召唤出从者…"一个危险的念头在心底萌芽。

    当夜幕降临,陈艾被带到召唤室。他赤脚站在魔法阵中央,锁链在脚踝上留下淤青。脏砚开始吟诵古老的咒语,而他只是盯着地面的符文,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体内的异常上。

    那些刻印虫似乎对他的意识有特殊反应。当他想象自己正在编写一段清除病毒的代码时,虫群的sao动明显减弱了。

    "宣告!"

    随着咒语进行,陈艾刻意抵抗着脏砚引导的魔力流向。体内的刻印虫开始暴走,疼痛如海啸般席卷全身。他咬破嘴唇才忍住惨叫,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法阵上。

    当最后一句咒文念完,整个房间被耀眼的蓝光吞没。狂风骤起,陈艾不得不闭上眼睛。当他再次睁眼时,魔法阵中央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月光勾勒出来人完美的轮廓。深蓝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黑色铠甲上,面甲缝隙中透出两点暗金色的光芒。即使全身覆盖着盔甲,也能看出那宽肩窄腰的倒三角体型,每一寸肌rou都蕴含着爆发力。

    "Berserker,真名兰斯洛特。"骑士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与陈艾想象中的狂战士截然不同,"你就是我的御主?"

    陈艾的呼吸一滞。这个声音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腔,在心脏上激起一阵陌生的震颤。

    脏砚的拐杖重重敲地:"不对!这不该是清醒状态!"

    兰斯洛特缓缓摘下面甲,露出一张令人屏息的脸。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薄而锋利的唇,下颌线条如刀削般硬朗。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鎏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像是熔化的黄金。

    但此刻,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寒光。

    "老东西,你吵到我的耳朵了。"兰斯洛特甚至没有转身,只是抬手一挥。狂暴的魔力形成气浪,将脏砚逼退数步。

    陈艾的心脏狂跳。这不是狂化的Berserker,却比狂化状态更加危险。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锁链限制。

    兰斯洛特这才转向他,目光落在那些束缚上。骑士眯起眼睛,突然单膝跪地,戴着金属护手的手指轻轻挑起锁链。

    "需要我解开这些吗,Master?"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却让陈艾后颈的汗毛直立。

    近距离看,兰斯洛特的面容更加令人窒息。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脖颈处的动脉随着呼吸微微跳动。陈艾能闻到他身上铁锈与冷松混合的气息,像是刚从某个古战场归来。

    "不必。"脏砚突然插话,拐杖重重敲地,"仪式已经完成,雁夜需要休息。"

    陈艾握紧拳头。他多想现在就命令兰斯洛特杀了这个老怪物,但理智告诉他时机未到。首先,他需要弄清楚这个异常召唤的兰斯洛特到底有多可靠。

    "Berserker,退下。"他尝试着命令道,声音比想象中稳定。

    兰斯洛特的金色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如您所愿,Master。"他站起身,铠甲发出冰冷的摩擦声,"不过建议您尽快找个舒适的地方休息…您看起来随时会倒下。"

    这句话像是一个暗示。陈艾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双腿失去了力气。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他,以及兰斯洛特在他耳边低语:

    "睡吧,Master。我们有的是时间…互相了解。"

    当陈艾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卧室里。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他尝试活动手指,发现锁链已经不见了。

    床边的高背椅上,兰斯洛特正擦拭着一把漆黑的长剑。骑士已经卸去铠甲,只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衣,领口敞开处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结实的胸膛。

    "感觉如何,Master?"兰斯洛特头也不抬地问道,剑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陈艾撑起身体,右眼仍然隐隐作痛:"你为什么会保持理智?"

    "这正是我想问您的问题。"兰斯洛特终于抬起头,金眸直视着他,"召唤仪式中,您的魔力流向很奇怪…就像有两个人在同时施法。"

    陈艾的后背渗出冷汗。这个英灵比他想象的更敏锐。

    "刻印虫的影响。"他避重就轻地回答,同时注意到手背上已经浮现出三道鲜红的令咒。

    兰斯洛特轻笑一声,将长剑收入虚空:"我们英灵能感知到很多东西,Master。"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床铺,"比如…您对那个老虫子的杀意。"

    陈艾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别担心。"兰斯洛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鼻息拂过耳廓,"我很擅长处理这种…家务事。"

    当骑士直起身准备离开时,陈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等等,兰斯洛特。”陈艾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他紧抓住骑士的手腕,掌心中的温热感让他确认了对方的实体存在,而非单纯的魔力聚合体。“那老虫子不简单,并非普通的魔术师。”

    兰斯洛特停下脚步,金色的眼眸垂下,视线落在陈艾抓住他手腕的手指上。那只手因为长期的折磨而显得苍白瘦削,指甲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与他戴着金属护手的手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骑士的语调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下文。月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深邃。

    陈艾定了定神,开始将自己脑中关于间桐脏砚的知识娓娓道来。他刻意避开了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实,只说是从间桐家残留的古籍和一些意外听到的谈话中拼凑出的信息。

    “间桐脏砚的本体,恐怕早已不是人类了。他通过魔术将灵魂转移到刻印虫上,以此获得了近乎永恒的生命。”陈艾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兰斯洛特的表情。骑士的面容平静如水,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他真正的核心藏在某只特定的使魔——也就是那些虫子之中。只要那只核心的虫子不被消灭,无论杀死他多少次,他都能重新复活。而且,他能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和灵魂分给其他的虫子,那些虫子就是他的分身和眼线,遍布整个间桐家,甚至冬木市的角角落落。”

    他顿了顿,回忆着游戏中那些令人作呕的细节。

    “他的魔术体系也和这些虫子深度绑定。他能cao控它们吞噬他人的生命和魔力,也能用它们来制作伪圣杯,甚至…改造人体。”说到这里,陈艾下意识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右眼。那个由刻印虫构成的伪眼球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兰斯洛特静静地听着,直到陈艾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也就是说,要彻底杀死他,必须找到并摧毁那只藏着他灵魂核心的虫子。而这只虫子,可能藏在任何地方。”

    “是的。”陈艾点头,“而且他非常狡猾,活了数百年,心机深沉。直接动手,很可能会被他逃脱,甚至打草惊蛇,让他把核心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

    “我明白了。”兰斯洛特轻轻挣脱了陈艾的手,动作很温和,没有丝毫强硬。“Master,您的顾虑很有道理。对付这种躲在阴影里的敌人,确实需要比单纯的武力更周详的计划。”

    他踱步到窗前,高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窗户挡住,月光在他的肩上镀上一层银边。

    “您有什么计划吗?”兰斯洛特回头问道,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亮。

    陈艾靠在床头,身体的虚弱感还在持续,但精神却因为眼前的希望而亢奋起来。“我需要时间。首先,我需要恢复力量,至少要能稳定地为您提供魔力。其次,我需要找到一个方法,能够甄别出那只核心的虫子。”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三道鲜红的令咒如同烙印般刺眼。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底牌。

    “您体内的刻印虫,似乎与众不同。”兰斯洛特突然说道,他的目光像尖针一样,仿佛能穿透陈艾的身体,“召唤我的时候,它们非常…活跃。我能感觉到,它们在排斥召唤仪式中属于那个老虫子的魔力,却对您的意志产生了共鸣。”

    陈艾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这个兰斯洛特敏锐得超乎想象。

    “或许…这就是突破口。”他顺着兰斯洛特的话说道,一个模糊的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成形。“如果我能反过来控制这些刻印虫,或许就能利用它们去寻找脏砚的本体。”

    “一个大胆的想法。”兰斯洛特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但听起来很有趣。需要我做什么吗,Master?”

    “现在…”陈艾深吸一口气,右眼的疼痛又一次加剧,他闭上眼睛,忍耐着这股不适,“我需要休息…并且,不要让任何人,尤其是脏砚,靠近这个房间。”

    “如您所愿。”骑士的声音带着一丝令人安心的承诺。他没有再多问,只是重新坐回那张高背椅上,拿起那把漆黑的长剑,用一块柔软的布继续擦拭着。

    金属与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寂静的夜晚中,竟成了一种奇异的安眠曲。陈艾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在兰斯洛特的守护下,他缓缓沉入了久违的安稳睡眠。他知道,圣杯战争的棋盘已经摆开,而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信赖的棋子。尽管这颗棋子,似乎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