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

    

破碎



    温瑞诚坐在书房里,指尖冰凉。霍润清递给他的那个平板,此刻重若千钧。

    他点开那个唯一的视频文件,画面晃动,然后清晰——是刘丽英,和他从未见过的男人在床上,纠缠,呻吟。

    “……小心孩子……”刘丽英的声音放浪。

    “等他…嗯…等我把咱们这第二个孩子生下来…我这位置就更稳了…肯定能弄到更多的钱…”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温瑞诚的耳膜,贯穿他的心脏。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颤抖着点开其他文件,是刘丽英苛待温瑜的录音,尖锐的辱骂,冰冷的威胁,与他平日里看到的“温和继母”形象判若两人。还有调查报告中关于她前段婚姻的真相,关于她儿子身世的明确结论……

    五年的婚姻。

    五年的同床共枕。

    他以为至少是相敬如宾、是搭伙过日子的平淡真实。

    却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替别人养了五年儿子,戴了五年绿帽,甚至即将为一个野种承担父亲的名分!而他的亲生女儿,他视若珍宝的温瑜,竟在他眼皮底下,承受着如此刻薄的对待!

    耻辱、愤怒、还有铺天盖地的愧疚,像无数只无形的手,将他死死摁在椅子上,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猛地起身,抓起平板,冲出了书房。

    刘丽英正敷着面膜,悠闲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见到温瑞诚脸色铁青地冲出来,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扯下面膜,露出一个惯常的、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笑容:“瑞诚,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工作不顺心吗?”

    温瑞诚将平板狠狠摔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不堪入目的那一帧。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解释!”

    刘丽英的目光接触到屏幕的瞬间,脸色骤变,血色褪尽。但她迅速强自镇定,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带着难以置信的委屈:“瑞诚!这……这是什么?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种污秽东西?这是假的!是有人要陷害我!一定是PS的!你相信我!”

    她扑上来想抓住温瑞诚的手臂,却被他嫌恶地甩开。

    “假的?”温瑞诚冷笑,点开那段录音。刘丽英尖酸刻薄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温瑜那个死丫头,就知道缠着她爸……赔钱货……”

    刘丽英的身体晃了晃,眼神慌乱地闪烁,但仍不死心,哭着狡辩:“这声音是模仿的!是合成的!瑞诚,我们夫妻五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我怎么会对温瑜不好?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啊!”她捂住尚未明显隆起的小腹,试图唤起他最后的怜惜。

    “我的孩子?”温瑞诚盯着她,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刘丽英,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前夫为什么跟你离婚?你儿子和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需要我把调查报告念给你听吗?”

    最后的遮羞布被彻底扯下。刘丽英看着温瑞诚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彻底的了然,知道一切伪装都已无用。她脸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揭穿后的扭曲和怨毒。

    “是!我是骗了你!那又怎么样?”她猛地挺直腰板,声音变得尖利刺耳,指着温瑞诚的鼻子骂道,“温瑞诚,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死了老婆、拖着油瓶的二手货!要不是看你有点钱,在霍氏还算个总监,我会看得上你?”

    “五年!我伺候你吃穿,给你当免费保姆,你还真以为我爱你?做梦去吧!你心里一直装着那个霍家的小贱人霍润清,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告诉你,这孩子就不是你的!你活该当王八!活该替别人养儿子!温瑜那个小贱种,跟她妈一样短命鬼相,我看着就恶心!”

    “霍润清那个调查我的婊子!她以为她赢了?她不过也是个捡我不要的破烂货!你们……”

    恶毒的咒骂像污水一样泼洒出来,彻底坐实了所有的丑陋。

    温瑞诚站在那里,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心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痛,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凉和恶心。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面目狰狞的女人,转身,踉跄着冲出了这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

    他冲进常去的那家酒吧,将自己埋进最阴暗的角落,一瓶接一瓶地灌着烈酒。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麻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耻辱、愤怒、对温瑜的愧疚、对过往选择的悔恨……各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他逼疯。

    最后,他彻底醉倒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酒保无奈地拿起他的手机,解屏,在最近联系人里看到了频繁出现的“霍总”,拨通了电话。

    当霍润清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温瑞诚烂醉如泥、狼狈不堪的样子。她费力地将他塞进车后座。车厢内顿时弥漫开浓重的酒气,夹杂着他痛苦而不清晰的呓语。

    “子瑜……对不起……”

    “小瑜……爸爸对不起你……”

    “骗局……都是骗局……”

    那些破碎的呢喃,像钝刀子一样刮在霍润清的心上。她恨他的懦弱和眼瞎,恨他当初选择了那样一个女人而推开自己,可看着他此刻被彻底击垮的模样,那股恨意又化作了尖锐的心疼和怜惜。

    等她把车停在自己别墅后,打开后车门俯身靠近他,指尖拂过他紧蹙的眉头,俯下身,冰凉的唇,轻轻地印在他湿润的眼角,吻去了那抹咸涩。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仿佛在宣告,即使他如此狼狈不堪,也依旧在她的掌控和领地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