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梦里梦外
四、梦里梦外
这世上有很多用科学也解释不了的光怪陆离的事情。就比如说,‘梦’。 从科学角度来讲,它就是一个大脑并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的体现,可是从玄学意义上讲,它又被赋予了种种神秘的预示,比如见血大吉,遇鬼大凶,见棺发财,落齿有灾。 当人觉得梦里的一切不过是场虚无缥缈的幻境时,某个不经意间,它就会用像是验证一样的结果告诉你,不可信其无。 但人要是全信了梦里情景,又免不了在生活中疑神疑鬼,最后很可能演变成神经衰弱进而离罹患精神病的症状越来越近。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既视感现象。就是突然一天,人会在正做着某件事的瞬间感觉到眼下的一幕曾经在哪里经历过,是在梦里吗?还是真的曾有过? 肖岚清楚记得自己做的第一个被验证梦,那是一个被人突然从身后用绳子勒住脖子的梦,她看见了满山的树,以及透过树杈看出去分外晴朗的天,还有不慎明了的疼痛跟无法喘气的窒息感,她很快就从梦中惊醒,可即便过了十几年那种感觉仍能让她记忆犹新。 原本她以为那只是因为高三学习压力太大才引起了她的焦虑症状,待心跳平复后就不怎么在意了。结果过了大概两个月,在她已经忘了自己曾做过这么一个可怕的噩梦的时候,同学突然打电话约她出去玩。 众所周知,在当年那种卷生卷死环境中,重点高中的高三生基本上除了学习之外就不会有太多的娱乐时间,管你学习的第一还是倒数,精的,要继续精益求精,糙的,也要尽量糙中有细。而像她一样稳站学年前十的学生,能够选择的玩乐也只是几个人约了徒步而已。 所以,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她们四五个人背上背包集合于沿海路,准备从起始点走到终点的碧海山庄,然后再在那里找个地方野餐。计划很简单,也非常适合她们几个想要放空大脑享受自然洗礼的学生。 沿海路全程走下来大概需要两小时左右,几个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也不觉得路途有多辛苦。不想,当她们走了快一半路程的时候,她突然仰头望天,风吹过树杈卷动树叶,翠绿的树冠之上是碧蓝色的天,刹那间,之前梦境里的场景竟然与眼前的一幕融合在了一起。 心脏猛地垂坠到底,等它再弹起来的时候,目标便直指她的咽喉。 她之所以将那个噩梦忘的快,是因为她在醒来后就确认了自己第二视角的位置,在梦里被人从身后勒住喉咙的另有其人,梦里的她只是因为太害怕了,才会感觉到等同于被害者一样的窒息感。但是梦就只是梦而已,不是吗? 人有避祸的本能。她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选之人’,任何可能的危险对她来说……不可以去。她听见大脑里有一道声音在禁止她继续探究。 可如果是真的呢?如果这山里面真的有一个人在被人伤害……不可能。只有那些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的人才会以为梦里发生的事情在现实中也会发生。 万一呢?肖岚摸了摸校服裤兜里的美工刀,那是她临出门时才想起来需要一把小刀切东西,便随手从书桌上抓来揣进兜里的。 “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她听见自己跟同学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跑过马路拐进一条应该是人踩出来的通向山上的细窄山道。 “别走进去太深,随时叫我们。”同学来不及阻止便只能提醒她注意喊话联系。 “好——”肖岚的声音已在林子里。 和平的环境,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到意外会突然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可事实是,随时随地的意外才是常态,而能够平安活到老死则是少数。 十七岁的女高中生,凭借着自己那股可以用傻劲来形容的冲动闯进了没有一点人声的树林里,她甚至都没想过一旦梦里的场景在这里重现,她要怎么才能保障自己的安全。 “肖岚——肖岚——你听得见吗?”山下的同学始终不放心她一个人,便一起过了马路停留在山道下,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喊她的名。 “听见了——你们稍等一会儿——”肖岚一边回话一边打量着四周,她觉得自己进山已经进的够深了,就在她决定放弃并折返时,自山林的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跑动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冥冥之中就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推着她继续向前。 心脏不听使唤的砰砰乱跳,本该停下的脚步硬是卯足了劲儿往刚刚出现声音的地方攀登。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肖岚也只能用‘傻大胆’来形容当时的自己,真的,她都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一个人是怎么敢的。 那是她因为梦,因为验证梦而救下的第一个人——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 他被人用鞋带勒住了脖颈,因为鞋带拉紧后很细,又是打了死结死死系住他的脖子,以至于想自救的他已经把脖子抓出了血痕仍然伤不到鞋带分毫。窒息让他的脸色涨得通红,脖颈上的青筋于血管迸的像要爆开。 拼命抓挠脖颈的少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似乎知道过度的挣扎除了增加自己的痛苦跟浪费体力与肺里空气外并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他瞠着眼,只用双手跟勒紧他脖颈的鞋带争斗。 她连震惊都忘了,只记得血液沸腾的温度烧的她浑身冒汗。接着便想也不想的跑了过去,掏出美工刀帮他切断了鞋带,同时也不可避免的,让锋利的刀刃在他的颈侧位置留下了一道大概有一厘米左右长的伤口。 得救的少年近乎贪婪的汲取了好大一口氧气,肖岚那颗跳到嗓子眼的心都还没来得及落回胸腔,就见那刚才还动弹不得的少年竟扶地而起,在她都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的时候,他竟然跑掉了。 是的。他没有跟她道谢,也没有虚脱地留在原地报警等救援,更没有劫后余生的腿软,反而像一只被惹怒的狼一样,瞠着那双血色还没散尽的眼飞快冲进了林子深处。 肖岚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他笑了,但又觉得那肯定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能在那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不是吗? 不比刚刚那位风一样的少年,她在原地可是缓了能有十几秒钟才意识到此地不能久留。反过劲来的后怕让她都忘了自己是怎么下的山,结果她惨白的脸色也把一起徒步的几个同学吓了个够呛,直说她身体不舒服的话就赶紧回家。 一次为缓解学习压力而组织的徒步就这样无疾而终,之后,立刻选择报警的她直至今天也没有得到警方的反馈。 --------------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