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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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亦可就那样看着他,眼神大胆而直接,不像是在听学术报告,倒像是在欣赏一件展品,或是……打量商K的男模。她的视线如有实质,从他的眉眼滑到喉结。赵云舟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感到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 台下的魏亦可看着那不断滑动的凸起,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好想种草莓。” 一个荒唐又充满诱惑的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赵云舟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稿子都险些念错。他不得不频频移开视线,望向会场后方,以躲避那几乎要将他灼穿的目光。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放在解剖台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在她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终于,熬到了提问环节。 主持人话音刚落,魏亦可几乎是瞬间举起了手,第一个接过了话筒。她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几步的距离,仰头望向他,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挑战意味。 “赵博士,您的演讲非常精彩。”她的开场白礼貌而标准,但接下来的话却锋利如刀,“关于您的方法论选择,我有一个疑问。您为什么不采用目前最新的生成式AI架构,而是选择对旧的预训练模型进行微调?是因为生成式AI在您的任务上效果不佳,还是……有某些其他的特殊考量?” 问题一出口,会场安静了一瞬。这问题问得极其刁钻,直指他研究中最核心也最可能存在争议的决策点。 赵云舟心头一跳,暗道一声:好家伙,真不愧是我学生,真会提问题。 他下意识地用食指推了推眼镜架,这是一个他整理思绪时的习惯动作。目光与台下那双充满审视和等待的眼睛撞个正着,他顿了一下。此刻,他不再是她的导师,而她,变成了拷问他的考官。 “你提出的问题非常关键。”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沉静几分,开始详细解释其中的技术权衡、数据考量与模型稳定性的博弈。他的论证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魏亦可听着他沉稳的解答,交叉双臂,身体缓缓向后靠进椅背,姿态从进攻转为了评估。她偶尔微微点头,那神情不像学生得到了解答,倒像是主考官对考生的回答表示“尚可”。 当他终于阐述完毕,主持人转向魏亦可,询问道:“这位同学,您对赵博士的回答还满意吗?还有其他问题吗?”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魏亦可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带着一丝了然,甚至可以说是……恩赐般的意味。她摇了摇头,声音清晰地传遍会场: “没有了。我很满意。” 那一刻,赵云舟清晰地听到自己内心深处,那根一直紧绷的弦,“啪”一声松了下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放松感席卷而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的无奈与自嘲——他竟如此在意她的“满意”,甚至在数十人的注视下,完成了一场只为取悦她一人的学术答辩。 他不敢深究这背后的意味,只能将这莫名的悸动,强行归因于对专业质疑被成功化解的如释重负。 在他结束演讲后的茶歇时间,赵云舟几乎是逃也似的穿过人群,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前。他从西装内袋里摸出烟盒,指尖微颤地点燃了一支香烟。 白色烟雾在空气中袅袅散开,却散不去他心头的烦躁。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在紧张什么——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学术提问,从他读博时就习以为常的环节。可当提问的人是魏亦可,一切就都变了味。她坐在台下,用那双看似纯真的眼睛望着他,问题却那么尖锐,像是在刻意试探他的底线。 尼古丁暂时平复了他焦躁的神经,然而这份平静很快又被打破了。 “赵老师。” 清脆的鞋跟声由远及近,魏亦可穿着那双标志性的小皮鞋,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镀了层金边,让她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学生。 可赵云舟再清楚不过,这副乖巧皮囊下藏着怎样危险的灵魂。 “今晚和您请个假。”她站得笔直,语气恭敬得挑不出半点毛病,与昨晚那个在阳台上和他对视的女人判若两人。 赵云舟吐出一口烟圈,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他知道她知道自己听见了刚才那个游艇派对的邀请,也知道她特意来“报备”根本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挑衅。明明是私人行程,她根本没有汇报的义务。 香烟在指间缓缓燃烧,他沉默良久,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已久的问题:“魏亦可,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闻言轻笑,向前一步,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在他尚未反应过来时,一个带着薄荷清香的吻已经落在他的唇上,轻得像一片羽毛,却让他的心跳骤然失控。 “我想要什么,”她退回到安全距离,歪着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狡黠的光,“赵老师不是最清楚了吗?” 赵云舟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将她拉回怀里的冲动。他不得不承认,魏亦可是毒药,明明知道危险,却让人甘之如饴。 他被她吸引着,从身体到灵魂。喜欢她伪装出来的乖巧,更喜欢她偶尔流露的真实——那些带着攻击性的挑衅,那些不经意的脆弱,甚至是她游走在危险边缘时眼里闪烁的光。每一个她都让他无法自拔。 “那你要结婚吗?”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愣住了,“和我结婚。” 他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步,像是要将这个疯狂的提议付诸实践。如果她答应,那些困扰他许久的道德枷锁仿佛就能瞬间瓦解。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给她,不管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心。 师生关系?等她毕业,他们可以一起离开永城大学。时间会冲淡一切,几年后,他们也能像程隽和席宁那样,拥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 魏亦可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后退一步,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措手不及的表情:“赵老师,您是在开玩笑吧?”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笑意,“我们都没上过床,连恋爱都没谈过,就谈结婚,是不是对我们的人生都太不负责了?” 说完这句话,她几乎是落荒而逃,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渐行渐远。 赵云舟站在原地,指间的香烟即将燃尽,灼热的温度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他看着窗外,忽然低笑了一声。 是啊,对一个只想要一场游戏的人承诺一生,他大概是疯了。